《梅华几渡沐春风》陌上桑女

13、第 13 章

　　菜刀深深地陷进有些陈旧的木桌里，桌面立即撕开了一条大大的口子。莉子象一只暴怒的狮子，随时准备将沈稀韩一口吞下。
　　沈稀韩倒吸了一口凉气，严正地警告她：“你不要作死！”
　　“你今天要是不答应我，我先砍死你，然后自杀！你是什么人？我又是什么人？你我心里都一清二楚！像我这种人，能有一个大学生，一个有固定收入的高材生陪着一起死，也算是一件幸事！”
　　付梨子歇斯底里地吼完，双手用力去拔镶进桌子里的菜刀。
　　沈稀韩按住梨子的手，强做欢笑。
　　“事情还没到你想像的那一步嘛！我那还不是想要你以后过得好点吗？你原来不是答应过我，所以我才和她交往的吗？”
　　“原来是原来，现在是现在！我只想要我们这个孩子！想要我们的孩子将来有个完整的家！仅此而已！”
　　“你以为我真的爱她？”
　　“不是吗？”
　　“我只是把她当棋子而已！”
　　“你要是把我也当棋子的话，咱们鱼死网破，牛死车烂！”梨子情绪稍稳定了些，捏菜刀的手也渐渐松开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想要把她当棋子对她好也不行！你得和她断了关系！然后一门心思对我，跟我结婚！”
　　沈稀韩搂过梨子，柔声笑道：“梨，你真是个小傻瓜！你也不想想，你砍死我，你能活得成吗？再说了结婚也得有个准备呀！”
　　“沈稀韩，你要是敢欺骗我，我跟你没完！还有，你别想试图打掉这个孩子，如果你不想臭名远扬的话！”梨子说完，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沈稀韩此时讨厌透了她这幅嘴脸。他清楚地意识到，这个女人已经到了疯狂的程度！不欠的将来，这个女人会是他实现大好前程的绊脚石！要怎样才能摆脱这个女人呢？他开始在脑海里酝酿。
　　梅华安全地度过了三天，病痛早已离她远去，可精神上她一点也轻松不起来。
　　这次的摔伤，老天爷和她开了个大大的玩笑。每当想起自己几乎豪无遮掩地暴露在沈稀韩面前时，她就感到羞愧和无地自容。照母亲的意思，仿佛她一定得嫁沈稀韩不可。父亲也是那个意思，他曾不失时机地对她说，一个女孩子家在外面闯荡，他很不放心，如果有合适的就找个人结婚，以了结家里人对她的牵挂。这话从父亲口里说出来，不可能是空穴来风。也许是心理作用，每次只要看到医生，她总会觉得他们看自己的眼神怪异非常。而只要见到几个医生在一起交头接耳，她都会认为她们是在议论自己。
　　梅华今天好不容易可以出院了，父母亲都忙着为她去办理出院手续，她一个人躺在病床上，脑神经活跃得都有些难以掌控了。从她摔伤到苏醒再到现在，她就没有一分钟有过好心情。直到赏曼菲在病房里出现，她紧蹙的眉头才有所舒展。
　　梅华对赏曼菲精心包装的花束甚是喜爱，更让她欣喜的是，她带来了她的精神粮食。
　　赏曼菲将花束摆在床头，歉意地笑着说：“不好意思！这两天有人请假，我拉班。今天企业局开会，才得抽个空来看你！看到你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看你！客气了不是！来就来了，还带这么些东西！”
　　“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赏曼菲从皮包里拿出一封信，“给，你最想要的东、、、、、、”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手里的信件早被梅华夺了过去。
　　梅华的激动豪不掩饰。她迫不及待地撕去信封将信纸展开：华！见信如吻！
　　当那熟悉的笔迹映入眼帘，梅华只觉得鼻子一酸，泪水立即模糊了双眼。
　　“傻姑娘！别哭了！慢慢的美吧！我走了，不然开会迟到了！”见梅华一点反应也没有，赏曼菲悄悄地带上门，匆匆离开了病房。
　　梅华全身心地投入到那封信上，哪里还顾得上别的。“见信如吻”，就这么几个字，足以让她如醉如痴、心猿意马了。她满面通红地举起信笺，对着赵胜的名字“吧唧！吧唧”地亲了起来。
　　梅应昌夫妇办完出院手续推门进来，正巧撞见女儿的傻态，不禁有些吃惊。
　　“华华，你这是在做什么？”向淑巧焦急地问。
　　“没呀！”梅华回过神来，慌忙将信纸藏到身后。
　　“快别藏了！我和你妈都看见了！”梅应昌将手伸到女儿身后去拿信纸，“看你高兴成这个样子，让老爸看看，也高兴高兴！”
　　“爸！这是私人信件，你不能看的！”梅华按住信纸哀求。
　　“不给看也行！你得告诉我们是谁来的信！”
　　“这、、、、、、”
　　“华华，你爸也是担心你嘛！你就和我们说说！呀？”
　　“是赵胜！”梅华吞吐了半天，终于说出了这个名字。
　　“赵胜是谁？”
　　“这么跟你们说吧！”梅华有些扬眉吐气，“是个当兵！对我一见钟情的那种！”
　　“梅华，那你跟沈稀韩是怎么回事？”梅应昌颇感意外。
　　“我和他没什么呀！”
　　“你和赵胜到了什么程度？谈婚论嫁？”
　　“嗯！她妈还专门到我们厂看过我，了解我的情况呢！可惜我不在！不过，我听赏曼菲说，她挺喜欢我的！”梅华开始眉飞色舞起来。
　　“我的闺女，只有她选别人的！哪轮得到别人来选她的！还专门去厂里看！真是的！”梅应昌有些不高兴。
　　今天梅华出院，沈稀韩早就打听好的。他放下手里所有的事情，租了辆面包车来到医院。他让司机在停车场等，自己向梅华病房里走去，刚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向淑巧斩钉截铁的声音：“老娘就是不许你嫁当兵的！”
　　沈稀韩停下脚步，竖直耳朵细细聆听。
　　“为什么？”这是梅华满腹委屈的声音。
　　“当兵的有什么好？”向淑巧语气坚决，“最多他长帅气一点！可是那能当饭吃吗？你如果跟他结了婚，你几个月才能见得着他一面！不要说别的，就是他家人他都照管不了呀！假如你以后再生个一男半女的，人家不知不觉孩子就有狗大了，你呢？你得比别的女人多付出多少？不但这样，你还得为他的生命提心吊胆！我可不想你像你舅母一样！”
　　“我舅母有什么不好？再说赵胜他妈也在这座城里，可以帮我、、、、、、”
　　“婆婆和媳妇之间，永远有一条越不过的鸿沟！你能指望她对你有多好？”
　　“反正我就是喜欢他！他也喜欢我！他还在信上说了，下个月回来探亲，要上我们家来拜访你们！”
　　“谁稀罕他的拜访！”向淑巧坚决地说，“来了我也不会见他的！倒是那个沈稀韩，对你不错，又救了你，而且你又让人家看到、、、、、、”
　　“他救了我，我就得以身相许吗？谁规定的？我就是不喜欢他，要嫁，你自己嫁得了！”
　　女儿这么跟自己说话，气得向淑巧半天透不过气来。
　　“华华，怎么跟你妈说话的！越说越离谱了！”梅应昌教训完女儿双转过来批评妻子，“你也
　　是的，有什么话不能回家好好说？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沈稀韩在门外听得真切，喜忧参半的他为了避嫌去卫生间消磨了几分钟时间，这才又回到病房。
　　“叔叔！阿姨！我来帮梅华出院！”
　　“谁稀罕你来！”梅华没有一点好脸色。
　　“别管她！她那脾气就这样！”向淑巧打着圆场。
　　沈稀韩有些尴尬，厚着脸皮立在那里。
　　“来了就帮我们提上那包东西！走！”梅应昌吩咐。
　　“叔叔，我包的车在外面！”
　　“那真是谢、、、、、、”
　　向淑巧感激的话还没说完，梅华冷冷地开口说道：“要坐，你们去坐！我自己走！”
　　“淑巧！你和沈稀韩先出去！我有话跟华华说！”
　　见他们出了病房，梅应昌关上门坐到女儿身边，语重心长地对她说：“华华！爹知道你心里堵得慌！姑娘大了，选择和谁在一起，那是你的权利！但是，不论在什么场合都不要去伤别人的自尊！就是你心里再怎么讨厌他，也没必要说出来！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的好！多一个朋友就多了一条路。你现在用冷言冷语去损别人，对你自己呢，你认为有多少好处？”
　　“没有！”
　　“这就是了！记着，不论什么时候都应该学会尊重别人！就是你的对手也一样！婚姻这个事上，我和你妈的态度是不一样的！你一个女孩子家，一个人在外面让人也怪担心的！如果真有喜欢你的男孩，不管是赵胜还是沈稀韩，只要你觉得合适都可以考虑结婚的！那样我们也放心些！”多年以后，梅应昌还为他那后半句有些唐突的话感到后悔。
　　父亲在没有见到对方的情况下就催促着自己结婚，这让梅华心里多少感觉有些不舒服。不过他的话也有些道理，因此，梅华没有再抵触，跟着父母一起坐着沈稀韩租来的面包车回家了。
　　“坐你包的车回来，不代表我喜欢你！那是不想让我父母难堪！” 梅华背着父母慎重地对沈稀韩说。
　　“这个我明白！”
　　“明白就好！”
　　“姑娘是大家的！媳妇才是自己的！拒绝我是你的权利！追求你那可就是我的自由了！”
　　“你、、、、、、得了，不想根你计较！不过我得提醒你，没事不要在村里乱转、、、、、、”
　　“你的意思是让我一直在这陪着你？”
　　“想的美！你可以在我家院子里走走，等着吃饭就好！”
　　沈稀韩当然知道梅华的用意，那是怕他太招摇，引来村里人的注意，甚至招来别人对她不利的评论。
　　梅华越是这样，沈稀韩越是献尽了殷勤，挑水，洗菜，做饭，他样样抢着干。他甚至抢着去帮向淑巧挑猪粪，这让对方对他更多了好感。还有他张会拍马屁的嘴，就是梅华也佩服得五体投地！
　　当沈稀韩听到村子里有人在夸他并且询问他是不是梅华的男朋友时，他觉得自己花的这些功夫没有白费！他为自己的睿智暗自得意，同时也开始对梅华刮目相看起来，并且不禁有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今天，沈稀韩的耳根子可算是真的清静，从早上起床到现在他就一直没开传呼机。不过他心里一直有事，在梅华家吃过早饭以后，便急急忙忙回了县城。他要去找张扬，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他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