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华几渡沐春风》陌上桑女

103、第 103 章

　　那个夏天，梅华用获奖的钱购买了第一台缝纫机，并且开始学习裁剪。而那个奖状，她把它小心翼翼地收起来，并把它照下来保存到了手机里。
　　奖状是一个八十厘米左右的相框，里面写着“恭祝‘佩伊工艺’荣获2012年谭城商品交易会二等奖”。那几个烫金的大字，照耀着梅华前行的路。
　　“我一定要租上一间房子，招上两个小工，制作自己的产品！”她用实际行动践行了自己的诺言。她首先辞去了日新公司的工作，并在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里跑遍了谭城的大街小巷和城中村，最后在坞巷里找到了一间一层平房。
　　坞巷里是谭城不起眼的城中村，梅华觉得这样的话租房费低些。那房子新刷的白墙在灰黑的石棉瓦的衬托下，显得分外耀眼。梅华在看到房子的第一眼时，感到特别满意，表面上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地对房主人说：“你这房子有些旧了，雨季天说不定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呢！”
　　“绝对不会这样，这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不过石棉瓦的屋顶是挺闷热的！”
　　房主人对她的挑三拣四明显不满了。
　　“嗨！我说姑娘，你到底是要还是不要呢？”
　　“我肯定是想要的！如果价格合适的话！你报个价吧！”
　　“房子是按租用的年限定价的！如果租用一年的话，三万块钱一年、、、、、、”
　　“如果我连租三年呢？”
　　“那样的话就便宜一点，两万五一年！”
　　“这有点太贵了吧？能不能少一点？”
　　“你确定要三年连租吗？”
　　“是的！”
　　“两万块一年！再少就没得谈了！”
　　“房子是自己想要的，可是这价格、、、、、、”梅华恼怒地想道。“要是当初离婚的时候多要一点钱，我现在也不会难成这个样子了！”
　　“姑娘！这房子你到底是要还是不要呀？”
　　“你容我想想！这么大个事，我得跟家里人商量商量！”
　　梅华背着房主给打了个电话向哥哥求援，在得到哥哥承诺会给她一万五千块钱的经济支持以后，她又回到房主面前。
　　“姑娘，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还没等她开口，房主便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我考虑好了！房子我租了！不过，房租费能不能分年付费？一年付一次给你？”
　　“这、、、、、、”
　　“我也是刚创业呀！手里也没那么多钱！你能不能行个方便？”
　　房主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了。
　　“行！你什么时候交钱？”
　　“今天是月中旬，你看下个月吧！下个月我把第一年的房租付给你！”
　　“行！不过空口无凭，你得先交五千块的订金！万一你不要的话，也别耽误了我这半个月的房租收入！”
　　“行！”梅华爽快地答应下来。对于自己能很快地找到合适的房子并立即敲定下来感到异常高兴。
　　梅华愉快地和房主签下了三年的合同并交了五千的订金。“这种果断也许只有男人身上才有的吧！而且离开男人我也一样可以生活，甚至我也可以和他们一样能干，或者比他们更能干！”她得意地想。
　　一想到她和男人一样能干，她便有些洋洋自得了。“但愿我能挣到足够多的钱！”她大声地说，完全没顾及到房主还在她面前，“我一定要办起一个厂子！把它做得风生水起！我要让所有看不起我的那些人对我刮目相看！”
　　“会的！姑娘！你一定做得到的！”
　　梅华这时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失态。她腼腆地笑了笑，“谢谢你！我会努力的！”
　　“能干的姑娘，祝你好运！”
　　当时她是多么愉快地租下这间厂房的呀！现在，梅华一个人站在空落落的房子里有些犯愁了。先不说找工人的事吧，就说要怎样才能把这里布置得像个厂房，那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房主人还算得上厚道，在租房之前把它打扫得干干净净，并且把扫帚拖把都留给了她，这让她省了很多事。
　　“呀！房子是租下来了，可是我要怎样入手呢？”她大声地说着，叹了口气，“我会不会太盲目了？而且感觉前途渺茫！”
　　接着她又叹起气来。她得想办法去弄钱。两万块钱的房租，哥哥可以帮一万五，另外五千付了以后，她便身无分文了。“唉！怎么可能一分不花便可以开工呢！”她叹息着自言自语，“那么，我要置办些东西？这些置办的东西又该如何摆放呢？这些全都是问题。”
　　她想起了那个教授，于是厚着脸皮给他打去了电话，还好对方很快地接听了。
　　“喂！晋教授！我是梅华、、、、、、”
　　“梅华呀！有什么事吗？”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是这样的，我在坞巷里租了间平房，想在这里生产我的产品、、、、、、”
　　“这是好事情呀！”
　　“可是我不知道要置办什么东西，我想请你来帮我参考一下！”
　　“可以呀！你告诉我具体位置，我一会就到！”
　　梅华将自己所在的位置详细地告诉了对方。之后她一边打扫卫生一边等待晋教授的到来。那是个很可爱的下午，梅华很高兴，她的计划就要顺利地进行了。在她把卫生打扫干净的时候，晋教授出现在了门口，他站在那里，头发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嘴角上流露出一抹微笑。
　　“不错呀！闺女！这房子租得挺好的！多少钱？”
　　晋教授说着，进了这间炽热的房子。
　　梅华赶紧迎上去，一面认真地做着回答。
　　“两万一年，分年付！”
　　“价格也还合理！不过小了点，而且有点密不透风！”
　　“实在不好意思了，让您大老远地冒着烈日跑过来！”梅华不好意思地说着，情绪有点低落，
　　“第一次做这个事，一点经验也没有！我也不知道能不能、、、、、、”
　　“你已经很不错了！万事开头难！不过像你这样有想法的，又肯付出行动的姑娘，一般都会有个好结果的！现在，把你的想法对我说一下！”
　　“我打算请上两个小工，买几架刺绣用的框子，买上一台缝纫机！”梅华愉悦地说着，心里充满了构想。
　　“你得买上几张桌子，备上几把椅子，最重要的，你得备上几个货架！”晋教授一边说着，一边在房间里转悠，“还有这里，你最好在这安上一个空调，不然的话，你和你的工人在里面怎么呆得住！”
　　梅华跟在晋教授身后，刚才的愉悦早已跑光了。她在心里盘算着，如果那样的话，她还要再借好几千块钱才能开工的。
　　身后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晋教授转过身来，正好看到梅华沮丧的眼神。
　　“怎么，姑娘，是我说错话了吗？”
　　“没有！只是我手头实在是太拮据了！”梅华说，设法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要那么可怜兮兮的。
　　“不会吧？”晋教授诧异地说，“这年头，几万块钱对于多数人来说已经不是什么大数！怎么，你、、、、、、”
　　见晋教授欲言又止的样子，梅华悲凉地说:“我离婚了！房子归男方，女儿归我！我和女儿按揭买房以后，只有基本生活费而已！”
　　梅华想起从前那些日子，那些日子里她所走过的漫长而曲折的路，以及在这条路上她所有的叹息，无奈以及取舍，不由得热泪盈眶，接着泪珠沿两颊潸潸而下。
　　晋教授像是被吓坏了，先是像个惊慌失措的孩子似的默默地站在那里，接着他一言不发，轻轻地拥抱了她，像抚慰自己孩子一般轻轻地在她肩膀上拍了拍，然后松开手，掏出手纸递给她。
　　梅华这才意识到自己实在是太失态了。她接过手纸，抹了抹脸上的眼泪。
　　“不好意思，我实在是现丑了！”
　　“没什么！梅华！我们应该随意而安！善良的人一般运气不会太坏，你看，你这不就碰上我了吗？老实说，我这几年一直在考虑要不要投资一点什么、、、、、、”他顿了顿，“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做你的合伙人！”
　　“目前我倒是还没到那个地步！”梅华镇定了些，“我哥已经答应过，他在经济上可以给我一些支持的！”
　　“这就好！如果你以后手头实在吃紧，你随时可以开口给我借的！不过，我这人借钱一向是有原则的！”
　　“什么原则？”
　　“我的钱一般是不会乱借的！”晋教授直截了当地说，“比如说借钱，凡是给我借钱的人，必须要付给我百分之十的利息！一年下来的话，我差不多会有五六万块的收益！”
　　“难怪他那么有钱！”梅华默然地想道，“难怪他会留下他的电话号码给我！而且会在我跟他只有一面之缘的情况下，大老远地跑过来帮我看房子！唉！要是我也成为他这样的有钱人，我绝对不会像他这样！我会把我的钱借给那些需要我帮忙的人！”她又惊讶又厌倦地这样想，“也许当时他给我好评也是因为我太善良，更好从我身上捞到好处呢！原来社会上根本就没有自己想像的那种好人！”不过她很快又想，“梅华呀！他和你什么关系？凭什么要无条件的帮你呢？”
　　晋教授显然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他又开始转悠起来，漫不经心地开始延续他刚才的解说。
　　“我不是葛朗台，但绝对是个拜金主义者！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金钱是安全的、值得追求的！不过，我和其他放高利贷的人不同，最少，我会为我的债主们提供一定的帮助，比如帮助他们策划，给他们好的建议和意见！”
　　“不过晋教授！”梅华耐着性子说，“我现在还不需要这样的帮助！”
　　晋教授仿佛没听见她所说的话，接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
　　“姑娘，你也许会认为，我在交易会上看中你的产品，我一定是对你有所图吧！如果这样想你就错了！如果没有你的产品，第二名也不会空置！需要我帮助的人多了去了！不过你是那个我想要帮助的、幸运的人罢了！”
　　“晋教授！你说笑了！像我这样的人，能有什么需要有大笔的款项从你那里借取呢！”
　　“姑娘！这你就错了！以我的眼光，你这产品将来一定能够走俏市场的！也许未来的某一天，你会是个拥有上亿资产的企业家!要知道，每一届的交易会我都是评委的，到这一届见到你的产品为止，我还没见到过能把民族风格解读得这么到位的人！我看好你！如果你从正规渠道借到钱把你的产品做大做强的话，我恭喜你！不然，我无疑是你解决经济危机最好的人选了！”
　　“那我得非常感谢你了！”梅华的话语里有了几分讥讽。
　　“那是！我随时恭候你的大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