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来临》魂遗世

93、掌门

　　棠儿和韦晴也回来了。

　　回到房间，棠儿轻轻抚摸着韦晴的左手，一脸心痛。

　　“你说的，都是真的？你认为我们的相遇是个错？”韦晴沙哑的声音划过棠儿的耳畔，她转过眼，望见他眸底带着孩童般的畏惧。

　　棠儿嘴唇微颤，脸色白得宛若梢头上挂着的霜。

　　“你干嘛要切断你的手指？”半晌，棠儿咬着嘴，声音发颤地道了这么一句。

　　下午的饭是在一片沉闷中度过的。

　　韦晴左手小指上的绷带渗出了一丝鲜血。

　　无论是吴冷霜孟辉，还是韦晴古棠儿，无一不是神情冷落，面带忧愁。

　　而张守似乎没有发觉这一切，因为他自己也是一样地落拓冷淡。

　　孟辉皱着眉一直在思虑什么，突然道：“哥哥，我肚子有些不舒服，今晚我们再休息一晚上吧。”

　　张守回了神，道：“好，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孟辉道：“可能是，之前我俩出去买了不少零食吃。”

　　冷霜立即道：“回房，我给你揉揉肚子。”

　　孟辉道：“那有什么用？我自己出去买一些药吧。”

　　冷霜道：“那我跟着你一起去。”

　　“不用了，你吃饭吧。”孟辉说完就走出了客栈。

　　半夜，一弯清冷的月挂在枯枝旁。

　　孟辉站在相逢客栈门前，满目的星辉月华匿隐，门口的青纱灯笼不停摇晃，一如他此刻惴惴不安的心。

　　他是来报仇的。

　　下午他谎称买药，其实是出来打听灭噬派的人住在哪里，打听完后，为了圆谎又买了一些药，冷霜还体贴地亲自熬药，他也灌了一肚子苦汤，还被按着睡了一个时辰。

　　半夜他偷偷地下床，没有让身畔的冷霜发觉，自己出来报仇。

　　他知道被灭门的痛苦，毕竟他也有相似的经历。

　　只不过当年皇上杀了严寒，为他孟家报仇了。

　　可是孟辉最大的遗憾就是未能亲手杀死严寒，在他心里，似乎唯有亲自手刃仇人，才可以彻底洗刷心中的仇恨。

　　他无法忍受吴冷霜为了他放弃报仇的大好时机，他决定自己报仇，他一刻都等不了。

　　孟辉隐隐地知道，这是上苍给他的一个机会。替冷霜报仇，在他心里也就等同于他亲手杀死了严寒。

　　手握一把匕首，他隐在门边角落的阴影里，等到巡夜的人离开，他极其轻微地用刀拨开了大门门闸，小心地走了进去。

　　大堂一片黑暗，可以听闻值夜的小二在柜台后边酣睡。

　　走上二楼，他用相同方式打开了一个房间。

　　细不可闻的一声响，门开了。

　　白天，他打听到那魁梧男子和瘦长男子就住在这个屋里，一刀一个，他可以人鬼不觉地杀了他们。

　　走向床榻，看到两人果然毫无察觉地各自沉睡。

　　正当他抬起手中那放着寒光的匕首时，突然之间，他感觉身后有人重重地拍了他的后腰，随即他全身都麻了。

　　不可控制地趴倒在地，他眼睛睁得大大的，心冰凉一片。

　　火折子被点燃，他被人翻了过来，孟辉看到这张俊朗的面孔，心脏几乎贯穿，连呼吸都乱了。

　　竟然是白天与他和冷霜争执的那个人！

　　相逢客栈的楼梯上，十多个人把台阶踏得山响，拉着孟辉的手臂，倒着把他从楼梯上拽了下去，柜台小二从梦里惊醒，看到这一幕，吓得只喊了一声，就拼命捂住了嘴，躲在了柜台下边瑟瑟发抖。

　　孟辉被他们一路带到了长安郊外的一间破庙里，除下外衣，双手吊了起来，脚尖勉强够得到地面。

　　这些人有的把守庙外，有的拿了蘸了水的马鞭在他跟前转悠。

　　抓了他的这个男子用秀丽无伦却暗藏诡异的桃花眼静静地望着孟辉，唇角一抹亮丽的浅笑。

　　“被你俩放倒之后，我花了一个多时辰才冲开穴道，差点儿没冻死，本想着派手下找你们，没想到你自己先过来了，给我省了不少事儿。”

　　孟辉冷冷道：“我没发现你也住在那屋里，才一个不慎被你抓到，你也是灭噬派的？”

　　眉目清秀的穷奇护法开口：“他是我们掌门人，孟寻辉。”

　　孟辉的脸瞬间惨白，他凝神望着眼前人，难以相信这个颇显一丝稚嫩的年轻人，竟然就是他们有事相求的掌门！

　　红锁的解药，还能要到了吗？

　　上万中毒士兵，还能有救吗？

　　孟寻辉忽然笑了：“怎么，听我是掌门，你诧异了？”

　　他缓缓走到孟辉跟前，手碰上孟辉的下巴，狠狠一捏，孟辉疼得整张脸都颤抖。

　　“我可以先放下你和你老公与我之间的仇怨，现在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杀他俩？”

　　孟辉望着就站在一边的魁梧男子和瘦长男子，道：“你先告诉我，他俩叫什么？”

　　孟寻辉失笑：“你都不知道他俩的名字？好，我告诉你，这个膀大腰圆的叫张五，那个瘦的叫李十四。”

　　孟辉喃喃重复道：“张五，李十四。”

　　孟寻辉抓住他的中衣领子，白皙的锁骨旁登时晕染一片红痕：“说，你是山河派的，还是巍灵派的？”

　　孟辉冷笑：“如果我是山河派的呢？”

　　孟寻辉笑：“我肯定杀了你。”

　　“那如果我是巍灵派的呢？”

　　“我也肯定杀了你。”

　　孟辉哂笑：“那你废什么话，直接杀了我不就省事儿了吗！”

　　孟寻辉清幽地瞥他一眼：“你倒是不怕死。”又摇摇头，冷峻的眸子迫视过去：“别想骗我！你和你老公今天白天亲吻的时候，在长安灵山谈判的山河派和巍灵派弟子可能还没下山呢，所以你根本不是这两个门派的。”

　　孟辉心中暗想：“你永远不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边陲一位将军，还是有求于你的将军。”

　　他不说话。

　　“不说话就代表我说的没错。”孟寻辉左手握住孟辉的腰，右手放在孟辉头顶上方吊起双手的绳子上，孟辉挣扎了几下，没有挣开，却听孟寻辉在他耳畔低声：“告诉你，我男女不拒，你还挺对我胃口的，如果你从实说了为什么要杀我灭噬派的这俩人，我就放了你，如果你还是不说，我就不饶你了。”

　　孟辉用力摆脱了孟寻辉的包围，脸愤怒得通红，道：“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根本不是哪个江湖门派的，这俩人十二年前入室盗窃，还杀了我爱人的父母及三个哥哥，此等大仇，焉能不报！”

　　孟寻辉见他不像说谎，果然不是山河派或巍灵派之人，不由得如释重负。

　　“确有此事？”孟寻辉转头问张五李十四。

　　两人哆嗦道：“他胡说八道。”

　　“瞧你俩那死样儿就知道人家没胡说八道。”孟寻辉白了他们一眼。

　　“没关系，杀就杀了，几条人命而已。”孟寻辉淡然地笑了笑，回望孟辉的眼睛带着几缕狂狷。

　　孟辉梗着脖子喊：“几条人命而已？你爹娘怎么教你的？教你杀人如麻？教你拿人命不当回事？”

　　孟寻辉的眼睛里突然喷出火焰，一个巴掌打了过去，孟辉半边脸都肿了。

　　“告诉你，别他妈的提我家人，否则我弄死你！”

　　孟辉嘴角流血，暗想与其被他们折磨至死，不如自己死个痛快，于是用力地咬住了舌头。

　　孟寻辉发现，一边用手按住他的双腮，阻止他咬舌自尽，一边又把自己的嘴唇贴了上去，拼命地亲吻着，孟辉使劲地扭动脑袋，却还是被他亲了好几口。

　　“你！”此刻孟辉简直气炸！

　　孟寻辉一把抹掉嘴唇上被孟辉咬出来的血，冷笑一声：“我没让你死呢。”

　　“你刚才还说只要我说了你就放了我，你说话算数吗！”孟辉血红了眼睛高声喊。

　　“你俩白天差点没冻死我就想这么算了？我喜欢你，我可以放过你，但我不能放过他，我要让他过来救你，然后和他爹娘哥哥一样，同样死于张五和李十四的手上，最后在他还有一口气儿的时候，让他看到我把你带走，他的人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