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来临》魂遗世

58、呼救

　　孟辉震惊：“他们竟然把我们的一万守兵打败了，竟然攻进城了！”

　　又一把将韦晴推开，叫道：“敌人来后援了，你赶快上山救人！”

　　棠儿转头望了一眼援军，随即回过头来死死地盯着韦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睛血红一片。

　　那眼光极度焦虑，极度渴望。

　　韦晴见了，二话不说，回身便上马走了。

　　苏浅刚松了口气，突然手腕上疼痛难忍，剑立刻掉落在地！

　　低头一瞧，不多不少，腕上三个小窟窿眼儿，里面打进去了三根毒针。

　　孟辉捡现成的，一把将古棠儿救了出来，撕下衣袍为她简单包扎了一下脖颈伤口。

　　棠儿低头向孟辉道谢。

　　“不用担心，晴弟杀十个严绝都不在话下。”孟辉温声安慰。

　　棠儿嘴角露出一个笑，她轻轻点了点头。

　　“冷霜，我们走吧！”

　　吴冷霜挥刀连连向苏浅刺去，叫道：“忙什么，半盏茶我就收拾完他了！”

　　梁侠山的军队和张守五千人马并没有咬合。

　　看来梁侠山只想救人。

　　韦晴一路跑过来，始终不见张守的身影。

　　他问一名将领：“节度使呢？”

　　那将领皱眉道：“不知道，我也没看到他！”

　　再问几人，大家都说节度使似乎不见了。

　　他心中愈发难受，生怕张守被敌人抓了去。

　　上了山，视野高点。

　　他能看到梁侠山在横冲直撞地寻找着他的主上。

　　他能看到吴冷霜正和苏浅酣战。

　　他能看到岳城正挥刀追杀抱头鼠窜的郭昭、张勇和俩谋士。

　　他能看到韦巍带着他娘积极奔向梁侠山。

　　唯独，他看不见本应该停留在己方军队最前方的张守。

　　突然，脑后传来一阵风。

　　习武多年，他看都不用看就向侧一跳，躲开了冷箭。

　　回头一望，却见严绝的马正颠颠地往山上跑。

　　韦晴拼了命地骑马追上去。

　　一逃，一追，颇像永宁城外一幕，只是境况完全不同了。

　　严绝在这相忘山上没有任何后援，没有任何计谋。

　　他本想跑到山上可以暂时避难，没想到山脚下他们来了援军，而韦晴反倒把他困死在了山上。

　　情急之下，他放了一支冷箭。

　　没有射中韦晴，却反而暴露行踪。

　　严绝死死地握着手中剑，知道古凛是自己最后的筹码。

　　相忘山越往上去越是林木茂密。

　　千峦层叠。

　　愈发安静。

　　唯剩马蹄声。

　　一前一后，不容有失。

　　严绝、古凛，谁都想活。

　　而韦晴，怀着必杀和必救的信念。

　　纵使严绝的马脚力甚好，但是毕竟驮着两人，不知不觉，中间的距离越来越短。

　　严绝大汗淋漓，而伏着身子的古凛抬头看了看他，不禁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

　　严绝猛然揍了他一拳，古凛嘴角流血，还是掩不住地笑。

　　“你他妈再笑……就知道你是装疯！”

　　“我再笑怎么了，有本事你杀了我啊！”古凛笑道。

　　“你别得意忘形，今天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严绝叫道。

　　“你必死无疑了！我终于给畅如，给欧阳远报仇了！”

　　严绝道：“就算我死了，你妹妹，和欧阳远，都无法起死回生了！”

　　古凛凝望着严绝的眼睛泛红。

　　“你以为畅如是我妹妹？我告诉你，她根本不姓古！其实古棠儿才是我妹妹，才是韦晴的恋人！”古凛激动说道，他的话都随风飘到了韦晴耳朵里。

　　严绝感觉眼前黑了一下。

　　“你，你他妈骗我！不，不可能！是你自己杀了你妹妹的，你为了保护古棠儿，你喜欢古棠儿！”

　　“我喜欢古棠儿？哈哈！你不光心黑，还他妈眼瞎！”

　　严绝浑身发抖，不敢回想。

　　“我来告诉你，在谷宁城外，你以为我为了爱情杀了我妹妹！其实恰恰相反，我正是为了保护我妹棠儿，杀了我爱的人！”古凛撕心裂肺地大喊。

　　随着这一句呐喊，韦晴的马竟然跑上山壁，在侧面横冲下来，把严绝这边连人带马撞翻了天。

　　严绝的马，头撞到树上，直接撞死。

　　严绝从高处坠落，口喷鲜血，站不起来。

　　古凛，被韦晴稳稳接住。

　　韦晴解开了古凛被封的穴道，轻轻把古凛发上沾的几根青草拿下来。

　　他轻声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刹那，古凛鼻子一酸。

　　他握紧拳头，心中的恨意仿佛不知不觉间快速消退。

　　韦晴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严绝。

　　严绝怔怔地望着韦晴，难受得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本也不用说什么。

　　他和韦晴之间有多少怨恨，根本不是说什么能勾销的。

　　远的，徐朗清。

　　近的，张烈、青儿、张无、欧阳远、上官畅如。

　　还有那么多死在他手里的士兵。

　　那是他死多少次都无法勾销的。

　　韦晴不愿浪费时间。

　　他捡起严绝的剑，刚要抽剑出鞘，突然听到一个遥远的呼唤。

　　似乎在山中林木间，被重重遮掩，听不真切。

　　但还是依稀可辨。

　　“韦晴，你在哪里？救我！”

　　韦晴大吃一惊！

　　“韦晴，你在哪里？我马上不行了！”

　　韦晴瞬间面容惨白。

　　“哥哥，我在，你在哪里？”他拿着剑跑到旁边树丛往下看。

　　“韦晴，韦晴！”那叫声愈发凄惨。

　　韦晴立马把剑给了古凛，道：“是节度使有危险，我下去救他，你宰了严绝！”

　　古凛拿着剑，怔怔地看着韦晴一阵风似的骑马往山下跑了。

　　韦晴一路在山道上挥剑劈砍，大声喊着：“哥哥，你在哪里？”

　　“哥哥，我是韦晴，你在什么地方？我来救你了！”

　　“哥哥！”

　　“节度使！”

　　他喊得嗓子又肿又疼，最后喊的声音完全沙哑。

　　奇怪的是，他离开古凛往下边跑时，张守呼救的声音就完全消失不见了。

　　他在山中找了上百遍，就是找不到，心中的恐惧愈来愈盛。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晴弟，你救下古凛了吗？”

　　他回头一望，却见岳城领着兵上山了。

　　“你看到节度使没有？他现在有危险，我刚才听到他呼救了！”韦晴眼睛血红地望着岳城。

　　“他一直和我们在一起啊！”岳城疑惑地挠挠头。

　　“怎么可能！”韦晴叫道，“我，我刚才听到他的声音，那绝对是他的声音！”

　　话音未落，张守就策马出现。

　　“怎么了？韦晴，你救下古凛了吗？”张守温声问道。

　　韦晴连忙跳下了马，又跳上张守的马，仔细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你怎么了？我好好的！”张守一笑。

　　“那我怎么刚才听到你呼救的声音？而且，怎么我在山上往下看都看不到你？”

　　张守道：“我啊，换了一身小兵的衣服。我没想到梁侠山他们会带兵过来，还攻进城里，我怕他们看到我后就拼命杀我，所以临时换了一身衣服。他们走了，刚才我又换了回来。”

　　岳城骂道：“梁侠山居然认出了我们的计策，把我的一万守兵全杀了！妈的！”

　　韦晴拭去脑门上的冷汗，回到了自己的马上。

　　张守叹道：“人都救下了就行，也算是我们的士兵没有白死。晴弟，古凛救下了吧？”

　　这时候，吴冷霜和孟辉带着古棠儿出现了。

　　吴冷霜对张守道：“最后一刻让那个苏浅跑了，不过没关系，他中了毒针，活不了了。”

　　韦晴看到古棠儿，大为高兴，回答张守，也是说给她听：“古凛救下了，在那边呢，我带你们过去！”

　　他看到，棠儿一双眼睛顿时兴高采烈，还蕴着朦胧的泪花。

　　孟辉笑着说道：“晴弟，我们也完成任务了！把佳人送到！”

　　韦晴脸一红。

　　古棠儿爬下了马，跪下给张守和将军们磕了个头，道：“多谢节度使，多谢几位将军，我和我哥哥，还有戎蔚的命，都是你们给的。”

　　声有哽咽。

　　大家都早已下了马，扶起了她。

　　张守温和地凝望着古棠儿，道：“是我应该的，是我们应该的，不用谢。”

　　“而且，若不是你可以看懂诗中那‘守黎花海’四字，我们的计策也不灵了啊。”
　　棠儿一笑。

　　“听韦晴说你为那三袋子粮食的事情生气了，在这里我给你道歉！其实晏生温我们就想给你传信，韦巍的任何条件我都不会答应的。”张守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棠儿。

　　棠儿连忙道：“不，您千万不用！我当时太冲动了，早就该想到那是计谋。后来严绝也告诉了我您在他们临走前和他们说的话，我知道您不会不管我们的。”

　　她抹去了泪水。

　　张守莞尔一笑。

　　韦晴含笑道：“我们快去找你哥哥吧，他现在肯定等着急了。”

　　棠儿笑着点点头。

　　众人纷纷上马，跟着韦晴走。

　　没过多久，就回到了那个位置。

　　没错，严绝撞死的马还在那里。

　　但是地上只残留一些血迹，那是严绝躺过的位置。

　　可是现在，古凛和严绝都不见了。

　　韦晴迅速跳下了马，着急找着，道：“刚才就是在这里，严绝受了重伤，古凛，古凛呢？”

　　大家都下马找人，张守道：“晴弟，你先不要着急，当时具体是什么情况？”

　　韦晴急得双眸失神：“我……我追上了严绝，撞翻了他们。他的马被撞死了，严绝重伤动不了，古凛没有受伤。然后我刚要用严绝的剑杀了严绝，就听到你在树林里呼救，声音非常凄惨，仿佛再等一刻就没命了。我怕你有危险，把剑交给古凛，让他杀人，然后我就下去找你了。”

　　张守和孟辉对望了一眼。

　　“晴弟，你确定那是节度使的声音？”孟辉问。

　　“没，没错，我不可能听错哥哥的声音！”

　　张守道：“可是我此前从未上山！”

　　古棠儿听了他们的对话，瞬间仿佛被抽去了魂魄。

　　“你，你是说你没有看到严绝死，就扔下了我哥，让他杀严绝？”

　　这话似乎说得有些严重，看韦晴脸色惨白不敢说话的模样，张守连忙打圆场：“棠儿姑娘，说不定古凛杀了人后自己找晴弟去了呢。严绝当时受了重伤，古凛一定能杀了他。我们马上搜山。”

　　立即下令：“所有人兵分四路东西南北搜山，山上找不到就搜山下，务必找到古凛！”

　　“是！”

　　士兵纷纷散去。

　　韦晴冲在当先。

　　孟辉、吴冷霜和岳城也跟着去找。

　　棠儿凝视着苍天，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若是我哥找韦晴去了，严绝的尸体他不可能也带走啊！”

　　她一步也走不动，似乎感觉到了古凛的不幸。

　　张守道：“棠儿姑娘……”

　　“不，对不起，节度使，请什么都不要说……”她哽咽呢喃着，望着张守的眼睛被泪水模糊了，眼角似乎生出了密密麻麻的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