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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演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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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辉道:“饕餮,把他的伤给我治好了,放在牢里饿他几天,然后我给他介绍一种杀人的方法。”
饕餮面无表情:“好。”带着重伤的严绝去了楼下无爱室,牢房在无爱室。
“你怎么知道他是严寒的儿子?”寻辉问棠儿。
棠儿笑:“你问我什么我都不会说的,你要想知道啊,可以去问严绝。”
“我小时候就知道皇上把严寒一家给处置了,但是,这仇人要是不是自己杀的,怎么都觉得没报仇。”寻辉一笑,“现在可算让我逮到一个严家后人,可以好好玩一玩了。”
“大兔子,你可千万不要手软,这个人相当坏。”棠儿道。
“我看你也够坏的。”寻辉把棠儿扛了起来,一把摔在太师椅上,跟着覆了上去,嘴唇在她脸上胡乱地吻着。
棠儿大吃一惊,情急之下,手往孟寻辉腰间点去,想要点他穴道,但她这点小伎俩怎是他的对手,寻辉用力地把她双手钳制住。
“孟寻辉,我跟你说,我有一万种杀你的方法,但是我不能杀你。”
听了棠儿这话,正在啃咬的寻辉停了下来,猩红的眸子凝视着她。
“为什么?”他问。
“因为我认识一个人,为了他,我也不能杀你。”
“谁?”
“你哥孟辉。”
寻辉猛一下怔住了,清澈如晨曦浅海的眸光蝉翼似的轻颤,棠儿一把将他推开。
“如果你把我惹急了,我让你和你哥永远都见不到!”棠儿背对着他。
“你这几天说的话里,有没有骗我的?”寻辉在她身后问。
“一句都没有!”棠儿缓缓道。
永失阁有一个房间,直接贯穿了山体,房间尽头被牢固栏杆围住,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天。
棠儿此时倚在栏杆边,满目的月光星辉宛若汹涌的浪涛,碎银般的星星铺得无边无际,仿佛沙滩上一捞一大把的贝壳。
悬崖下是被冻住的江河,一大块冰面反射出奇异的光辉,天地之间两种光芒遥相辉映,凝聚成迤逦千里的光河,璀璨万物万象,不似人间光景。
寻辉端了一盘子的水果给棠儿吃。
“这里不是很暖和吗,怎么还能冻住江河?”
“火山的炎热没有到山的这边。”
棠儿又问:“你为什么给这座山起名为“无辉”?你看看这里,满眼的光辉,你还说无辉!”
寻辉淡然道:“纵使外界有千缕光,万缕辉,我的心依然没有光辉。”
“为什么?”
他冷笑一声:“如果你也试试从小被人打到大,被人一边虐待一边要求做不喜欢的事情,身边连个能抱怨的手足朋友都没有,你就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没有光辉了。”
棠儿默然,她还确实没体会过那种滋味,不由得有些同情这个恶魔了。
但她顾不得这些,因为现在让她烦恼的,是韦晴和韦巍之间的关系。
如果说七年前,她鼓励他去边陲当将军,那么现在她该如何让他不再当将军?
她怎么告诉他,七年来他一直在攻打自己的父亲?
人生如此无常,她抬起头,望着诡谲的苍空,由衷地痛苦。
等拿到解药,回边陲救了哥哥,就带着韦晴走,让他纵使再痛也要放下心中的志向,放弃袍泽之间的情义,唯有如此,他才不至于变成弑父的罪人!
她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一阵凉风灌进她的脖领。
“你在颤抖,怎么了?”寻辉问。
棠儿转头望着他。
“你的表情好像很痛苦。”他道。
“知道吗,你以为是对的事情,其实可能是错的,不走到最后,谁也不能给任何一件事情下定论。有的时候你出于好心,却可能办了坏事,但是最后付出的代价和获得的痛苦,一点都没少。”棠儿道。
叹了一口气,她蹙眉望着天,感觉每一颗星星都是无尽的忧愁。
此时,婢女进来禀告:“禀报掌门人,三位护法到了。”
棠儿跟随着寻辉出去,大堂里三个人身着血红长袍,神情敬畏地看着孟寻辉。
一个是之前见过的饕餮,还有一个竟然是虹彤饭馆的掌柜,寻辉叫他“混沌”,那剩下一个棠儿没有见过的男子,温和清雅地站在那里,应该就是梼杌了。
穷奇、混沌、梼杌、饕餮,上古四大凶兽,灭噬派以此命名四大护法,足见诡异。
几人各自坐下,寻辉道:“此次巍灵派和山河派在长安灵山谈判,田温和柳随两个老家伙都很激动,准备决一死战,定在本月二十在尽空山决斗。尽空山离定城不足二十里,到时候打起来,我们也方便去煽风点火。”
混沌道:“可以冒充两派弟子进去厮杀,让他们杀得更凶狠一些。”
饕餮道:“等到两派高手气数已尽,江湖上第一大门派就是我灭噬派了!”
唯有梼杌一言不发,安静地听着。
寻辉微微一笑,道:“还有五天就到了二十日了,我相信这五天里,两派的人都会派人来接触我们,寻求我们的帮助。混沌,你多在城里放一些探子,若有人来找我们,立刻带到虹彤饭馆,我就去见。”
混沌点头:“好。”
寻辉站起身来,轻然走了几步,笑:“江湖很快就是我们的了。”
后边棠儿幽幽地想:江湖是谁的我都没意见,你先把解药给我再说。
第二天的中午,果然混沌派人来禀报,说巍灵派柳随掌门求见。
寻辉不想让棠儿在屋子里乱翻乱动,便也把她带着。
他带着棠儿先去了楼下,也就是无爱室,虽说棠儿每次想到这个名字都觉得膈应,但不得不说这个无爱室建筑得更加恢弘,练武区,休息区划分明显,熙熙攘攘有近千名弟子,负责弟子练武的就是梼杌。
从无爱室的一个小门出去,又进入了山体内部黑暗狭长的通道,一如从枫树林去永失阁的那条路一样。不知道在山体里走了多久,棠儿忽然问道:“对了,那个严绝呢?”
“被关在无爱室的牢房里,怎么了,你心疼了?”寻辉笑。
“我心疼他?我巴不得他死,死得越惨越好呢!”
“我看那个严绝倒是有些喜欢你,哎,你们到底都是什么关系啊?”
“我说了,想知道我们是谁,你去问严绝吧!”
“对了,你的那几个朋友,包括你老公,怎么还不来救你?”
“他们才不会蠢到像严绝一样贸然闯进来呢!”
寻辉哈哈一笑:“他们几个加起来肯定都打不过一个饕餮,要是闯进来,肯定也是被饕餮打晕,然后送到我面前来。不过那样也好,我还有点想他了呢。”
棠儿问:“你想谁?”
“就是那个不自量力过来替他老公冷霜报仇的那个,我想他了。”
半晌,棠儿忽然噗嗤一乐。
“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和你有关系吗?”
“你是不是笑他和那个叫冷霜的玩断袖啊?”
“那倒不是。”
寻辉来了好奇劲儿:“他们俩之前是断袖你们知道吗?”
“不知道。”
“哟,没想到他俩还藏得挺严实。那你到底笑什么?”
“我笑从前有个兔子,是个呆兔子。”
“我呆吗?”
“特别呆。”
“我呆不呆无所谓,反正等这个月二十过去之后,你得带我去找我哥孟辉。”
棠儿暗想,呆兔子,你想念的那个人就是你哥孟辉啊!
正说着,路走到头,寻辉抬手推门,一道刺目的光打了进来,棠儿用手捂住眼睛,跟着他走了出去。
眼睛还没适应光亮,鼻子先闻到一股清冽的酒醇,混杂着无数珍馐美味的浓郁香气,原来他们来到了虹彤饭馆的后厨。几十位厨师大汗淋漓地挥刀剁肉切菜,爆炒蒸煮五花八门,菜品涉及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还都是难于捕捉的珍贵禽类,棠儿目瞪口呆地看着。
“馋了吧!”寻辉回头冲她一笑。
棠儿顾不得馋,她在心里暗自把灭噬派的这几条路算了一遍:从虹彤饭馆的后厨可以去无爱室,从枫树林可以去永失阁,无爱室和永失阁之间有通道相连。虹彤饭馆不通到永失阁,枫树林不通到无爱室。
暗自叹息:“韦晴他们若想要去永失阁找我,只能通过枫树林,可是他们又怎么可能知道枫树林摇树的玄机呢!若通过虹彤饭馆去无爱室,再去永失阁,他们也打不过无爱室里那么多灭噬派弟子啊!”
又暗下决心:“现在只能我自己拿了红锁解药再出来,因为他们没有任何机会进入无辉山内。”
跟着孟寻辉走出厨房,来到大堂,大堂里没有其余客人,显然又被混沌手下的“小二”拿刀请走了。只见柳随带着几名随从坐在中央一张考究的大桌旁,桌子上酒瓶温在热水里,热气腾腾的菜肴芬香四溢。
“孟掌门。”见到寻辉来了,柳随等人连忙站起身。
“柳掌门您好。”寻辉抱了抱拳,伸手示意:“请坐吧,坐下说话。”
大家坐下,寻辉笑道:“柳掌门亲自登门拜访,孟某倍感荣幸,灭噬派全体弟子与有荣焉,小店贫寒,饭菜简陋,请各位不要嫌弃。”
棠儿冷眼望着他,想着这人平时颠三倒四没个正经,没想到场面话说得还不错。
“哪里,桌上摆的皆是天下五湖四海名菜,平时吃到一道都是难得,而今可以一齐品鉴,实在是大饱口福!”柳随捋须笑。
“您说笑了,定城小地方哪能比得上巍灵派所居灵雪山呢,那里才是人间宝地,小弟有幸去过一次,终生难忘。”
两人寒暄客套了几句,寻辉始终没有介绍棠儿的身份,柳随便也不问。
终于说到正题,柳随面带忧色,沉重道:“孟掌门,实不相瞒,两个月前红河湾发生命案,山河派死了七十多位弟子,一个月前,长安西山又死了一百多个山河派弟子,山河派掌门田温那厮一口咬定是我们巍灵派弟子干的,因为死者皆因巍灵派武功而死。但是我详细调查,这两件案子根本就不是我们的人干的,这天底下会使巍灵派武功的人又不只是巍灵派一家,一定有人冒充我们巍灵派作恶,故意恶化我们和山河派之间的关系,陷害我们。”
孟寻辉震惊地哎哟了一声,郑重地问:“那依您看,有可能是谁呢?”
柳随哼了一声:“我看啊,就是山河派自己人杀了自己人,然后栽赃到我们头上,为了把巍灵派的名声搞臭!我已经和田温老贼定了决斗的时间,就在五天后的二十日,我就不相信了,我们举全派之力抗争,还打不过他们了!”
寻辉“哦”了一声,表情沉痛,默然不语。
“孟掌门何意?”柳随问。
“唉!”寻辉少年老成地叹了口气,“作为江湖上一派之掌门人,深知门派崛起之不易,实在不愿意看到你们两家厮杀啊。”
“是他们先出招的,我们是自保,那也是迫不得已。”
寻辉点点头,问道:“在哪里决斗?”
柳随道:“就在离定城不远的尽空山。”
“哦?”寻辉装作吃惊。
柳随有些踌躇:“于情于理,本来不应该把你带到这污泥漩涡之中,但是巍灵派目前这个状况,想打山河派,实在是有些困难,我有个不情之请,想孟掌门到时候借我们一些人,帮助我们共同铲除山河派那些江湖祸害!”
孟寻辉立即道:“您不要这么说,就算您不跟我提,我也会出人帮助您的。没错,山河派弟子多年来依恃朝廷权力,欺压江湖各派弟子,把江湖变成了他们掌中玩物,一手遮天翻云覆雨不亦乐乎!说实话我早对他们心生不满,只是一直顾全大局逆来顺受,苦于没有盟友。而今既然有柳掌门这个牵头人,那我孟寻辉绝对响应。您放心,五天之后灭噬派弟子一定在尽空山等着您!”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同意了,柳随有些出乎意料,他微笑道:“孟掌门果然是个义薄云天之人!好,那我们就此说定!”
送走柳随一行人,寻辉笑着搂住棠儿,低声道:“我把这老东西耍得团团转吧。”
棠儿重重地摔开他的手,冷声道:“别让人把你耍了就行!”
“糖宝啊,你再这么摔,我的胳膊就脱臼了!”
棠儿后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赶紧坐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