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之想活着》非话

28、第二十八章

　　温晁没走多远，就拐去了聂怀桑的住处，从窗户往里，扔了个扇套子，把聂怀桑砸个正着。

　　“哎呦，你就不能轻点!走门近来怎么了？”聂怀桑揉揉脑袋，拿着扇子走到窗边。

　　“不能，哥哥我要走了，这是当初说好了送你的扇子”温晁抱着胸倚着窗楞。

　　掏出扇子，啪一声打开，一面漂亮的山水，空白处题着小字：别问问也白问，不说说也瞎说。

　　再翻过来，另一面洒金的宣纸上赫然四个大字：“我不知道”

　　温晁指了指扇子下面坠的一只玉雕翠鸟，笑得眼弯成月牙，“怎么样，哥哥纯手工制作的，上好的斑竹，下边的扇坠都是我精心挑的，以后就用这个吧，别成天拿个铁扇子扇来扇去的，也不嫌沉？”

　　聂怀桑把玩着手里的扇子，如获至宝，“如此大礼，怀桑真是……要不然温兄把那只小金雀拿去吧”将扇子拿在手中颠了几下，越来越喜欢，觉得非得回送温晁点礼物才行，“哦对了，我这里还有不少稀罕玩意儿，你若喜欢随便挑，实在没什么可以相送的，等我回了不净世可以……哎？温兄？”。聂怀桑还没絮叨完感激的话，抬眼看温晁已经走远。

　　早在聂怀桑开始嘟囔的时候，温晁就跑了，实在是怕傻孩子一个激动，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塞给他，不值当。做把扇子也的确没费多少功夫，竹子是偷摸砍的蓝家后山的，小坠子也是除祟时从彩衣镇带回来的小玩意儿，自己只不过画了个扇面题了几个字而已，实在称不上用心。

　　不过有人不在意，自然就有人在意。聂怀桑拿着扇子开开合合，翻过来覆过去，很喜欢，喜欢的不得了。并美滋滋的给它取了个名字，叫“智愚”。

　　情到深处，聂怀桑冲着已经没了人影的回廊喊了一句：“多谢温兄啦!”

　　空气中竟然传来了回应：“客气!”

　　吓得聂怀桑扒着窗户左看右看，见真没人才关了窗户舒了口气。

　　温逐流站在聂怀桑屋顶抱着手看见聂怀桑关了窗户，没再吓他，转身追着自家公子的方向离开。

　　温晁见温逐流才出现在自己身侧，纳闷的问了一句：“刚刚你去哪了？”

　　温逐流不看他，平平的语气脱口而出：“看风景……”

　　温晁竟然点了点头，信了，“嗯，云深不知处确实比不夜天城漂亮，不过还是改日再看，咱们先下山吧，温情、温宁还在山下等着呢”说完，便迈着轻快的步子，哼着小曲儿下山去了。

　　温逐流步步紧跟着温晁，到了彩衣镇。

　　温晁没急着再走，也没跟温情汇合，竟找了家茶馆坐下来喝茶。

　　温晁不走，温逐流也不催，只是一同坐下来，听着说书先生讲故事。

　　山上，云深不知处，金、江两家刚退了婚事，江澄和魏无羡都赶紧去宽慰江厌离。蓝启仁和蓝曦臣则留下江枫眠详细说了阴铁一事。江枫眠也说起栎阳几家小仙门遇害一事，三个人都一脸凝重，一番商讨还是决定应当在温氏之前，收集其他阴铁将其永镇寒潭。

　　蓝忘机带着叔父的嘱托打算下山寻找其他阴铁，魏无羡等人则听学结束跟着江枫眠回了云梦。

　　本想跟蓝湛好好告别，谁聊含光君根本不搭理他。魏无羡只好作罢，又惹得江澄好一顿嘲笑。

　　“我跟温晁都能一见如故，各世家弟子都喜欢我，都舍不得我！”魏无羡仰着头得意的反驳。

　　江澄才不服魏无羡这一套，不一会儿功夫，两个孩子又打打闹闹乱作一团，还波及了江厌离。

　　江枫眠无奈的笑了笑，想起温晁不免有些担忧。

　　山下的某人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了两大世家家主的重点观察对象。

　　此时，温晁正磕着瓜子，听得没意思，净是些老掉牙的痴男怨女的故事。再看看旁边的温逐流，只瞧见温逐流坐得端正，目视前方，眼睛一眨也不眨。

　　“你不觉得无聊吗”温晁戳了戳温逐流。
　　温逐流摇摇头，“还好”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在这听书吗？”温晁就不信温逐流能一直这么一副淡淡的没趣的模样，简直比蓝忘机还没意思，小时候也不这样啊!

　　温逐流盯着温晁看了一会儿，开口问道：“为什么”

　　温晁一下就弯了眉眼：“我就知道你得问我!来，跟你说”伸手召温逐流靠近。

　　两个人就这么耳语了一番，温逐流终于明白温晁的意图：他想盘下这家店!

　　“夷陵已经有一家了”温逐流不太赞同。

　　“啧，能赚钱的买卖还嫌多吗？我不管，你快去”

　　温逐流得了令，不再多说起身去找店家，温晁借着空挡跑了出去，看方向是冲着云深不知处。

　　天已经黑了还下着下雨，温晁一路御剑上山。蓝曦臣正凝神，忽察觉到异样：“既然来了，阁下何不现身？”

　　温晁一脸笑意撑着伞站在门口，蹭了几下鞋子，发现蹭不干净，所幸脱了鞋，一双雪白的袜子踏进来。

　　客客气气的打招呼：“蓝宗主好久不见”

　　听得蓝曦臣发笑：“今日清晨才见过，温二公子有事不妨直说”

　　“蓝宗主果然爽快，那我就直说了，后山阴铁可否交给我？”温晁跪坐在蓝曦臣对面笑着问。

　　“不可”蓝曦臣也笑着回答，直截了当。

　　两个人都静静的凝视着自己眼前的人，都想要从对方的一副笑面上看出点什么。

　　“没得商量？”

　　“没得商量。”

　　温晁抛了板正的坐姿，盘腿向后一仰，“阴铁在我手里，不交给家父。”

　　蓝曦臣没回答。

　　温晁又猛地坐正，撑着手，凑近蓝曦臣，直逼面门，一双眼睛显得格外透亮真诚，“保证不欺人仗势，不拘灵摄魂，我保证!信我一次”

　　蓝曦臣看着凑得太近的少年，皱起了眉：“于理不合”温晁的表现不合常理!

　　“于礼……？!哦哦”温晁只当是自己冒犯了泽芜君，赶紧撤了身子端坐。

　　“于理不合，温二公子这是打算背叛仙督？”蓝曦臣不紧不慢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不是背叛。”温晁现在心情十分不美丽。

　　蓝曦臣看着他笑着不语。

　　“我最后说一次，不是背叛！”温晁一字一句的说。

　　“是不是，温公子你我心里都清楚，温公子请回吧”蓝曦臣显然不打算配合。

　　先不说温氏行径如此，不是能靠这位温二公子一人能抹平的，就说温晁现在的说辞就漏洞百出，皆是破绽。违背仙督之意与蓝氏合作镇压阴铁？却又口口声声说着不背叛？ 既然不是背叛就不可信了，若是背叛也更不可信，毕竟，倘若一人能与自己的家族和父亲背道而行，这天下还能有他不能背弃的人吗？于礼不合，于理不合。
　　蓝曦臣自认为温晁的性子再随性也绝不会弃家族而不顾，更不会违背自己的父亲，谁不知道温氏嫡脉向来人丁稀少，到如今也就出了温晁这么一位算得上拔尖儿的，温若寒自然宠温晁宠得紧。

　　“我只是与父亲意见不合。等我做了家主，自然不会让温氏再生事端，摄灵一事想必你们也猜了个大概，就算你比我更先一步集齐阴铁你怎么保证能够顺利封印？金光善与家父交好，自然不敢出这个头与你们配合，聂家宗主习刀，本就霸道的不宜控制，就不怕再受阴铁影响当场入魔江家……江宗主为人温和谦逊，但实力实在一般。还是说，蓝宗主自认为如今四大世家有人的实力强过立派先祖？还是泽芜君打算舍身相赴？”温晁很执着，拿出一副不说服你不罢休的架势。

　　见蓝曦臣还不说话，温晁略让一步：“那我不要阴铁，只是与泽芜君合作”

　　蓝曦臣笑着摇摇头， “温二公子究竟打算如何？正如温二公子所说，你与仙督意见不合，又怎么保证能坐上家主之位再如公子所说，我不能保证阴铁能被顺利封印，那温二公子你，又拿什么保证呢？”

　　温晁一下被噎住，脑子第一时间蹦出来的反应是：不理该是我吗？
　　他的确没仔细想这个问题，父亲正值壮年，家有嫡长大哥，是什么让自己下意识的觉得自己能坐上家主之位？
　　而且作为一个温家人，潜意识里是将四大世家实力不足排在了前面。四大世家联合都未必镇的住的阴铁，自己靠什么呢？靠阿娘留下的绝品灵器？还是想活下去的求生欲？亦或者是荒唐的为免生灵涂炭的满腔热血？
　　别逗了，温晁从未想过避免天下大乱，甚至都未曾想好如何拯救温氏免遭射日之征，他所想的只是提前将危险的东西掌握在自己手里，保证自己的安全不熟威胁而已。
　　可忘了魏无羡这种主角都因一块阴铁所炼的阴虎符丧命，那自己有什么本事能将阴铁集齐却好好活着呢？这么一来，温晁恰恰是在将危险提前引到了自己身上。

　　蓝曦臣看着温晁已经紧拧眉毛，接着刺激温晁：“前面暂且都不再提，温二公子本就为了阴铁而来，如今阴铁我是绝不会交给你，你我二人又还有什么合作的意义呢？”

　　温晁此时有点头疼，后悔就这么直接跑过来谈判了，本以为蓝曦臣好相与，都是为了解决阴铁问题定能顺利合作，没想到啊。能坐稳家主之位的人果然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再仔细想想，温氏之所以被灭其实是因为集了阴铁吧!集齐阴铁免费召唤死神一次，死全族的那种!？

　　“既如此，泽芜君我们且行且观吧，日后若我不犯你，也请泽芜君带着蓝氏子弟好好呆在姑苏。”温晁最终叹了口气，起身告辞。

　　温晁穿上鞋下山，刚走到山门口，就见温逐流撑着伞等在那里。
　　两个人并排走着。

　　“喂，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啊”温晁先打破沉默。

　　“猜的”

　　“你们一个两个的都猜的挺准啊，一个你，一个温情……你说，我爹跟我哥也都能猜出来我想做什么吗？”温晁停下来抬头看着伞顶，有雨滴一下一下的滴在伞上再顺着伞边滑下来。

　　空中一道响雷，谁也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