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欢喜]耀眼的繁星》無限期

14、第十三章

　　或许是丁一的事情给了英子更大的刺激，这段时间以来，除了上课的时候，她总是趴在床上，好像干什么，都提不起劲。
　　“英子，我进来咯。”樊星星轻轻推开英子的房门。
　　英子本来双手撑着下巴在发呆，也没听到敲门声，便被吓了一跳，反应很快地把电脑合上了，不安在看到是她以后似乎松了口气，勾起了嘴角，但还是笑得格外勉强。
　　樊星星暗自叹气，面上还是维持着笑意。
　　“樊星，你怎么来了？”英子问道。
　　“当然是来找你啦，英子，”樊星星笑着拉过房里的另一把椅子坐下，“我们可好久没有一起晚上躺在床上聊天了，这回，你可不能再拒绝了啊。”
　　“可是……”
　　见她又想要拒绝，樊星星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蓦地冷了脸，严肃道：“乔英子！”
　　“怎、怎么了？”英子惊了，对上她的眼睛，有些心虚地转移了目光。
　　“告诉我，你在瞒着我什么？”樊星星伸出手，牢牢地禁锢住她放在椅子两侧的双手，逐渐把脸靠近她，逼问道。
　　她死死地盯着她的双眼，像是要把她从头到脚都看清楚似的，而通过触碰，将她心中的不知所措和痛苦、挣扎尽数收入心里。
　　这些天，樊星星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图书馆度过的，她特意地读了很多本书，查找了很多资料，对比这些天来英子的反常和各种精神状态，最后得出一个十分糟糕的结论。但她不敢相信，或者说，恐惧相信这个残酷的现实，只是在心里告诉自己，这只是最坏的打算，事情还没有到那个地步。可是如今……事实证明，一切都很糟糕。
　　“连我，都不能告诉吗？”她看上去有些失望。
　　“不，不是的……”英子深呼吸一口气，隔了好久，才敢直视她，“我只是怕你担心……”
　　樊星星心疼地抱住她，接着，英子似乎就崩溃了，颤抖着伸手抓住她的衣袖，整个人也抖个不停，像是抓住了最后一块浮木。
　　“我想逃。”半晌，英子的声音从她的怀抱里传了出来，“我想去深圳，想去看星星，想要祈求他们……给我一个机会……”
　　“好。”
　　樊星星松开她，转而握紧了她的手，认真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着。
　　“无论是哪，无论你想去哪，我都会陪着你，就像我抓住你一样，请你也依靠我，牢牢地抓着我，绝对、绝对……不要松开。”
　　英子呆呆地看着她，片刻，轻轻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跟樊重说了一声后，樊星星就开始整理行李，整理完了，就到英子家里等着英子结束了早上在季杨杨家的课程回来，再一起前往机场。
　　飞机缓缓使动，逐渐升上天空，就这样载着两个女孩向目的地出发。
　　英子双手插在兜里，目光无焦距地看着前方。
　　“睡吧。”樊星星强行把英子的头掰过来，靠在自己肩上，安抚地打着她的肩，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而又温柔地哼着催眠曲。英子无奈一笑，认命地闭上眼，但两人彼此心知肚明，她依旧久久无法入眠。
　　等二人到了订的酒店放下东西，这才前往附近的海边。她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海风轻抚过两个年轻女孩的面庞。深圳的天色已经暗了，天空中有着点点的明星。
　　樊星星捏紧了口袋中刚才不断震动着的手机，指尖从关机键上拂过，却十分纠结的，迟迟没有长按下去。她注视着英子上前一步，站上层台子，似乎很是熟练地划开手机屏幕，很是熟练地点开录音APP。
　　“一月二十九日，周二，凌晨，今天是南大冬令营开营的前一天，也是我失眠的第三十四天。我来深圳了，我也看到了星星，还有大海，可是我依然开心不起来。”
　　第三十四天……她早该发现的。
　　樊星星抿紧唇，也跨上了这层台子，揽过英子的肩膀。
　　“没事的。
　　“一切……都会过去的。”
　　两个年轻女孩依旧抬头望着天空，不知道各自在想什么，直到过了很久，她们才动了动有些僵硬了的脖子，迈开了离开的步伐。
　　酒店里，樊星星在厕所时才敢拿出手机。不仅是宋倩、乔卫东、陶子、方一凡、季扬扬、还有樊重的来电显示，还有各式的信息微信，季扬扬拨来的竟也居多。其中都表示了在家里的人们的担心，以及他们对两人去向的了解的一些过程，宋倩和乔卫东明天就会到深圳。不过没想到，樊重居然也参与了，樊星星千想万想，没想到他居然会主动加入这些其他的家庭讨论，犹豫了一会，简单回了几条消息，让好友们劝解一下宋倩阿姨在这个时间也已经是无可奈何的了，想了想，给好友们简单说了下来龙去脉，又犹豫了一会，给季扬扬私发了一句谢谢。关了机，樊星星躺上床，和英子头靠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时针已经指向了三。
　　“樊星，你说我是不是有病啊……”英子忽然说道。
　　没有回应。
　　英子低头一看，樊星星已经耐不住睡意睡着了。她笑了笑，贴心地给对方盖上被子，而后，又继续面对着前方，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第二天的行程她们早就确定是南大冬令营，便早早起了床。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两人刚出电梯，樊星星就看到了前往接待处这对熟悉的‘夫妇’。她赶紧拉了拉英子的衣袖，示意加快她们的脚步，但没想到英子一看到是她的父母，就露出惶恐的表情，飞快地跑了。樊星星吓了一跳，赶紧跟上去。
　　“诶——英子！”
　　“等等！英子！星星！”宋倩和乔卫东也反应很快地追上去。
　　跟着英子的步伐，四人来到了她们昨日的桥上。
　　“英子！别跑了！”
　　“别跑啦！有什么不能坐下来说呀！”
　　“英子！”这个时候，樊星星就很气自己的体弱了。
　　英子哭着把包往后一甩，试图阻止他们：“你们别跟着我！”接着，她站到了椅子上，只要稍微不注意，就会掉下去。她的情绪彻底爆发了。
　　“英子！快下来！”乔卫东惊恐地伸着手。
　　宋倩吓得脸都白了，“英子！快下来！有什么话，你跟爸爸妈妈说好不好啊！”
　　英子朝她呐喊：“我怎么跟你说啊！你从来都是跟着自己的想法，决定我的人生！”
　　“妈妈都是想为你好啊！”
　　“对！都是为我好！可是你想过我心里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吗？！”
　　“妈妈怎么会不在乎啊！”
　　“英子，英子！你下来好不好！”宋倩和乔卫东都哭了，“妈妈只是，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去上那个南大呀！”
　　“我不是非要去上南大！我就是想要逃离你！”
　　宋倩听了这话，顿时呆若木鸡，反应过来，也只是哭得更加猛烈。
　　“英子！你说什么呢你啊！”乔卫东大喊。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不要再逼我了！”英子尖叫一声，转过头，把脸面向了大海，海风吹得她的头发更加凌乱，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样，杂乱，难以整理和控制。
　　樊星星抓住时机，上前拉住她往自己身上带，紧紧地抱住她的身体。
　　“我是不是病了呀！我是不是病了……”
　　两个女孩的身影顺力倒在地上，英子抓住她的衣角，崩溃地放声大哭，宋倩和乔卫东也围了上来，将她们扶到椅子上。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无从选择。四人回了北京，带着英子去了医院。英子抱着樊星星的胳膊，垂着头，一一回答过医生的问题。
　　“之前有过自杀的想法吗？”
　　‘怎么会没有呢…’
　　“有过。”
　　“有过具体行为吗？”
　　“也有过。”
　　“有过自残吗？”
　　英子沉默了几秒，樊星星担心地握住她的手，随后，她轻轻点头。
　　“失眠严重吗？有没有每天都想哭啊？”
　　“失眠还挺严重的，大概一个多月了吧。每天都想哭。”
　　医生在单子上写下病人的情况，吩咐他们带着英子先去检查，乔卫东带着两个孩子去了，樊星星回头一看，宋倩又坐了下来。唉，问医总是更好的。
　　确诊结果出来了，樊星星作为陪着英子一步步检查的人，更是第一个看到了单子上写着的结果——中度抑郁。
　　果然……和自己预想的一样。她抿紧了嘴唇，在面对英子时，还是露出个笑容，劝慰道：“会没事的。”
　　“嗯。”英子勉强一笑，依旧心不在焉，而后把视线投向了不远处停住。
　　樊星星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那边，乔卫东拿着结果单和宋倩似乎在争执着什么，英子率先迈开脚步走了过去，她也跟上，将两人争执的内容尽数听进耳朵里。
　　“这就确诊了，中度抑郁。”
　　乔卫东看向宋倩，宋倩低下头，他思考了一会，继续说：“要不这样吧，我搬回书香雅苑，让英子跟我住，这样也确保孩子安全。”
　　“……你什么意思啊？”
　　乔卫东敏锐地看到了英子和樊星星接近的身影，没有接着回答。
　　“英子，星星……”
　　“我哪儿都不去，”英子没等他们发问，便夺过话语权，冷淡地说，“我就踏踏实实在家就好。”
　　说完，她也没看父母的反应，又接着前进。倒是樊星星，注意到宋倩因为她的这话愣了愣，表情复杂。
　　于是，英子的病情就这样确诊，同时，在医生的指导下，开始了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