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花为谁开》锦天晨

8、夜路

　　夜幕低垂，路灯不知不觉都亮了，两人离开公园。

　　站在路口，吴语非看着街上过往的车辆，这个时间点正是赶着回家吃饭的时候，这里却没有自己的家，心情难免有些落寞。看着身旁的徐超，心里又略有安慰，至少此刻还有人陪。这个人不仅陪着自己一天，还替自己挨了一耳光，想到这些，吴语非觉得自己对徐超的歉意又涌上心头。

　　“饿吗？”徐超突然开口问。

　　“……啊？哦，我还好……你呢？”吴语非回过神后，转过头看着徐超连忙说道。

　　“走，该过马路了。”说完，徐超拉了一下吴语非的胳膊。

　　过街后，两人一前一后，徐超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吴语非说：“不走了，咱们就在这附近吃完，再回去。”说完，伸手指了指前面一家小面馆说：“热呼呼的吃碗汤面，怎么样？”。徐超知道吴语非穿的少，一定很冷，回宿舍的路才走了一半，正好前面有一家面馆，想着吃点儿热汤面，让吴语非暖暖身子。

　　“好啊，好啊。”早就开始瑟瑟发抖的吴语非扬起笑脸，点头答应。虽然一路上后悔自己没多穿点儿衣服，可想想自己好像这次也没有带厚一点儿的衣服，只好默默坚持。

　　一走进这家面馆，吴语非挤了挤眉头，明显地感觉到一股浓浓的酒味。这里比学校附近的那些小饭馆大两倍，里面吃饭的人不少，有小青年，也有中年人。桌桌都有酒，啤的，白的，自然少不了红着脸大声聊天的人。

　　吴语非和徐超选择靠近窗户旁的一张空桌坐下。服务员过来问两人要吃什么，看着菜单才知道这家面馆，各种菜，种类还不少，就是价格让吴语非觉得自己囊中羞涩，放下菜单看着徐超说：“我不是太饿，一份臊子面，你呢？”

　　“两份臊子面，一瓶啤酒。”徐超没有看向吴语非，而是直接和服务员说。

　　吴语非端起小茶壶给徐超倒了一杯，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看着窗外昏暗的街灯，两手握住杯子，轻轻吹着杯子里的热茶，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暖和点了吗？”徐超一边撕开一次性筷子的塑料包装，一边问。

　　“嗯，好一些了。”吴语非回复徐超时只是默默地看着窗外。

　　两大碗热腾腾的面很快上桌。吴语非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臊子面，和学校附近的量差不多，价格比学校附近的贵5倍，心想一滴汤也不要剩下。

　　徐超没有喝吴语非倒的茶水，而是等啤酒上来后，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一口气喝完，才看了一眼吴语非说：“趁热吃吧。”然后低头开始大口大口的吸溜面。

　　吴语非不像徐超那样，而是和平时一样，夹起一些，慢慢地咀嚼。另一手拿纸巾，偶尔擦一下嘴。吃了几口后吴语非觉得自己暖和多了，很舒服。抬头看徐超正在看着自己，脸已经微微泛红，一瓶啤酒已经都下肚了。

　　“这么快？没想到你是个酒鬼啊。”吴语非觉得被徐超这么盯着看有点别扭，连忙打趣说。

　　徐超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徐超知道自己不胜酒量，总共才喝过三次，算上今天。

　　吴语非低头吃了几口，抬起头看徐超像是在发呆，问道：“没想到还挺好吃的，你觉得呢？”

　　“……还可以。”徐超反应有点慢，低头看了看面，淡淡地说。

　　“想什么呢？，再不吃，面就坨了。”吴语非停下筷子看着徐超问。

　　“没想什么。”徐超若有所思地说完，好像又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却欲言又止，拿起了筷子搅了搅碗里的面条，夹起来，吃了一大口。

　　吴语非并没有发觉徐超的心思，而是比徐超先吃完面，又端起碗，喝了两口汤后说：“我吃饱了，你慢慢吃，我去个洗手间。”

　　徐超并没有慢慢吃，又是几大口很快也吃完了，吴语非抽了两张餐巾纸递给徐超。

　　“走吧。”徐超擦着嘴看着吴语非说，然后抬起头看向服务员，准备要叫服务员结账。

　　“那个，我已尽结过账了。你休息一下？我们再走？”吴语非连忙说。

　　“你结账了？什么时候？”徐超满脸疑问地看向吴语非。

　　吴语非看到徐超的表情，扬起嘴角说：“昂，刚才去洗手间，然后顺便就结了。”

　　“今天你已经请我吃过东西了，这次该我了。”徐超本想要付这顿饭钱，没想到又是吴语非掏的，觉得有点变扭。

　　“哦，这个没什么，你休息一下，我们就走？”吴语非心里还是觉得自己很不好意思，只能请徐超吃一碗面，于是赶快转移话题。

　　“不休息了，回吧。”徐超说完，拿起那杯茶水，漱了漱口。

　　吴语非见徐超站起来，自己也站了起来，拿起包斜挎在身上。

　　一出面馆的门，徐超下台阶时差点摔倒，吴语非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徐超的胳膊，不由得说：“小心！”

　　“我没事，真的……没事。”徐超回头看着吴语非说。

　　吴语非这才松了手，默默地走在徐超的一侧。走了几步后，徐超停下脚步，看着吴语非说：“你知道吗？今天真的很闷。”说完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又说：“我答应过我妈，我和他们保证过。”

　　吴语非没有问徐超，而是默默低垂下脸，表情开始变得略微深沉。虽然不知道徐超在说什么，但是隐隐觉得和今天下午的事有关联。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上高中吗？”徐超看着前方，深呼一口气说。

　　吴语非不敢抬头看徐超，摇了摇头，继续一言不发地低着头。

　　“我在济南……高一的时候打架，被学校开除。”徐超说的有点犹豫。

　　吴语非抬起头看着徐超的侧脸，有点震惊地问道：“啊？打架？因为什么打架？”眼前这个人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打架的那种学生，虽然有时很冷酷。

　　“那个人说我难听的话，惹怒我了。”徐超只是淡淡说道，并没有再细说，然后转过脸看着旁边的吴语非说：“今天的忍都是因为我答应过我家里人，你知道这个就好了。”

　　“对不起……”吴语非的口吻充满了歉意。

　　徐超看了一眼吴语非，皱起眉头说：“不用再说对不起了，我真的没有怪过你，真的。”

　　“谢谢……其实我也不想你因为我和那种人打一架，真的不值得。”吴语非说完抬起头看着徐超。

　　“我没做什么，没能帮你什么，你自己小心。”徐超有点尴尬，然后转移话题道：“好了，说说你吧，你是因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转学来这里？不要告诉我也是因为打架，呵呵……”

　　“没有……”吴语非想想还是没有和徐超说出自己的真实情况，只是说之前那个学校管得太严格，学习压力也大。自己觉得有点坚持不下去，就想换个新环境。正好自己的母亲以前在平原一中上过学，就来做她的校友。

　　吴语非没等徐超的回应，继续问：“你呢？怎么会想到，来这里上学。这里有亲戚？”

　　“巧了，我爸也在平原一中上过学，没准你妈和我爸是同学呢。我奶奶家在附近的一个镇。”从徐超的口气中能感觉出一丝兴奋。

　　“不会那么巧吧。都不一定是同一届的。”吴语非也觉得很巧，只是想想自己家里现在的情况，还是希望对方不认识的比较好。

　　“我爸叫徐建业，建设的建，Ye是作业的业，你下次问问你妈认不认识我爸。”徐超显然很有兴趣。

　　“哦，记住了。”吴语非虽嘴上答应，心里却是后悔告诉徐超。

　　终于快到宿舍了，胡同里没有路灯。吴语非从小就很怕黑，前面有徐超陪着已经是提心吊胆的，接下来一段只有自己一人，有点想哭，也不好意思张口让徐超送自己到宿舍门口，匆匆和徐超告别，凭着月光飞快地奔向宿舍。

　　正在桌前做题的郭鹏看了一眼推门而入的吴语非，又将视线转移到卷子上，问道：“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晚吗？几点了？”吴语非一边喘气一边说。

　　郭鹏看着吴语非好奇的问：“你怎么慌慌张张的啊？尿急啊？”

　　“没有，外面太黑了，我跑着回来的。”吴语非说完，抬起手看了下表，“都9点半了啊？”

　　“你跑什么？有坏人啊？”郭鹏不屑一顾地笑着说。

　　吴语非走到床边，坐下后看着正在做题的郭鹏说道：“太黑了，路上一个人也没，很恐怖。”

　　你这是和哪个美眉去哪里约会了？我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郭鹏没有抬头，继续一边做题一边开玩笑说。

　　吴语非撇了一眼郭鹏，道：“晕，和朋友去中心那边逛了逛，没想到时间过得这快。”

　　“朋友？谁啊？”

　　“男的，你别歪想了。你呢？下午去哪了”吴语非赶快转移话题。

　　“我去找以前的同学，在他们宿舍玩了一会儿扑克牌。”

　　“吃饭了吗？”

　　“早吃了，你没吃啊？”

　　“吃了，我包里有那个麦丽素，你吃吗？”

　　“什么东西？”郭鹏抬起头，停下笔。

　　吴语非翻了翻包，拿出一些下午剩下的零食，扔到桌子上。

　　郭鹏拿起桌上的这些小零食，每一个都看了看，问道：“你哪里买的这些啊？我撕了啊。”说着撕开一包棉花糖。

　　“随便吃。”吴语非起身去拿脸盆，回头看了一眼郭鹏说：“那个新开的超市。”

　　“中心那边那家？你去了啊，怎么样啊？”郭鹏一边嚼着糖，一边说。

　　“挺好的，就是没钱。”吴语非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在门外走道。

　　匆匆洗漱后，吴语非回到房间，展开被子说：“今天走得累了，我先睡了。”

　　郭鹏看了一眼已经在被窝里打呼的吴语非，心里琢磨，这朋友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