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签卡住爱》谷木羊

18、不想恋爱

　　城市的夜晚依旧喧嚣，余高博开车行驶在马路上，成为车水马龙的一份子。

　　米媗坐在副驾驶，脸色红红的，似乎有些上头，一上车就眯上眼睛睡觉。

　　余高博多次扭头看米媗，却始终没有开口说话，静静的，各有心思。

　　驶上钱江三桥的时候，米媗打开窗户，吹起江风。

　　远处江面上，波光粼粼，岸上如幻如梦的灯光秀，在夜色里格外亮眼。

　　米媗嘴角露出笑容，目光延伸到远方，跟灯光融为一体。

　　“别感冒了，你喝了酒。”余高博提醒说道。
　　米媗没有扭头，继续看着远方，“没事，有你在，我不怕。”
　　余高博瞥视一眼，“看什么呢？”
　　米媗，“没什么，灯光秀。”
　　余高博，“确实不错，老家没有。”
　　米媗，“是啊，在老家看不到这么美的夜景的。”
　　余高博手指轻敲方向盘，“这个东西又不是什么高科技，你要想要，我——”
　　“不要。”米媗插嘴说道，“得到就没意思了，还是远远看着好。”
　　余高博，“万一哪天没了怎么办？”
　　米媗，“没了就没了呗，都是命。”

　　余高博眼底闪过一丝幽光，那个暑假，米媗住院的时候，也说过这样话，消极厌世，对未来没有期望。

　　“这是米叔让我给你带的药。”余高博拿出一个纸质手提袋，印着不知名的logo，“一天两包，按时吃，别偷懒——只要坚持，一定会好的。”

　　汽车驶下大桥，外面的景色变的索然无味，米媗收回眼神，拿过药，“我爸还好吧？”

　　余高博，“嗯，很好，米叔最近在写回忆录。”
　　米媗，“他年纪轻轻写什么回忆录？”
　　“我也是这么问的。”余高博说着转动方向盘，转了个大弯，“米叔说人过了五十，记性就开始衰退，趁着还没忘记，要把重要的事情记录下来，等老了就靠这些记忆打发时间。”
　　米媗眼角一紧，“已经五十了吗？”
　　余高博，“五十二了。”
　　米媗轻叹，“时间过的真快。”
　　余高博说的意味深长，“是啊，再过几年我们都三十了。”
　　米媗淡淡微笑，“是你三十，我才二十六，博哥。”

　　余高博斜眼看了看后视镜又拐了一个弯，“我也不大啊，跟你一样。”
　　米媗撇嘴，“得了吧，您老二十八好吧，差好多呢。”
　　余高博，“还不是为了等你，留了两次级。”
　　米媗带着醉意，“别，博哥，这罪名我可承担不起，改天你找不到媳妇，阿姨再赖我，我可说不清。”
　　余高博沉默片刻，嘟嘟按了两下喇叭，“这是去你家的路吧？”
　　米媗，“是的，一直走就到了。”

　　余高博把车停到小区门口，抬眼望向某个楼层，“不让我上去坐坐？”
　　“我怕你上瘾啊，赖着不走。”米媗笑的不自然，“改天，来我家，给你做饭。”
　　余高博惨然一笑，“早就戒不掉了。”

　　米媗意识到什么，匆忙推车门，结果车门锁死了。她端正坐好，并没感到意外，一切似乎早有预料，“博哥。”
　　余高博侧过身，“能不叫博哥吗？”
　　米媗目视前方，既没看车窗，也没有看窗外的夜景，眼神涣散，明知故问，“叫你什么？”
　　余高博对米媗的装疯卖傻有些怨气，直接发问，“你还没忘记那个人？”
　　“谁？”米媗说完这话，哼哧自嘲，又了改口，“早忘了。”

　　余高博下拉嘴角，“媗媗，咱俩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你好好告诉我，你不回老家，呆着这里是不是在等尚明泽？”
　　“不是。”米媗回答的很快，语气也很坚决，“我跟他不可能有交集了。”
　　余高博紧追着说，“那你考虑一下我吧，媗媗。如果你喜欢这里，我把公司搬过来陪你，如果你想回家，我们可以搬去跟米叔一起住，我照顾你们父女俩。”
　　米媗皱了皱眉，“博哥，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我有抑郁症，不想恋爱。”
　　余高博暗自握了握拳头，“我当初就是信了你的这句话，才让尚明泽钻了空子。”
　　“……”

　　沉默，空气凝滞，气氛变的躁动起来。

　　“如果我提早跟你求婚的话，你现在应该过的很幸福。”余高博观察米媗的反应，“至少我不会抛下你一个人不管。”

　　“以前的事，别提了。”米媗顿了一下，“不过，我现在说的是真心话，我不想恋爱。”

　　余高博，“媗媗，我对你是真心的，我不在乎什么抑郁症，请你想想米叔，他五十多了，你现在是他唯一的牵挂，别让他跟阿姨那样——”

　　后面的话余高博没说，他知道米母是米媗放不下的心结。

　　米母在世的时候经营一个化妆品商店，是个工作狂，经常加班到很晚才回家，那个时候，米媗已经睡了。第二天一早，米母又早早出门，这个时候，米媗还没起床，两人见面的机会很少。

　　米父和米媗都劝米母要好好休息，钱够花就行，不用那么拼命，而米母要给米媗挣出一辈子的钱，让米媗以后不用出去工作受苦。

　　米媗懂事，从不怨米母，用最好的成绩回报米母。可是米母看了成绩却高兴不起来，让米媗学习不要太用功，累坏了身体就不好了。

　　米媗觉得米母是全天下最好的母亲，于是更加努力学习。

　　高考成绩出来后，米媗第一时间告诉了米母，也许是高兴，也许心疼，也许是可怜，米母大哭了一场。

　　后来在填报志愿的时候，米母跟米父起了争执，米母想让米媗留在本市上学，但是本市的大学是普通的一本，米父想让米媗上更好的大学，去外面上国家重点。

　　两人谁也说不过谁，最后吵了起来。很凶，米媗第一次见米母摔东西。

　　后来父母让米媗自己选，米媗的高考成绩很好，除了米母，所有人都支持米媗上国家重点，于是米媗便选了临州的大学。

　　录取通知书下来的时候，米母跟米媗说了很多话，她希望米媗到了大学，学习不用太拼，爸妈已经给她准备好了钱，就算不工作，也能活的很好。最好谈谈恋爱，毕业就结婚，回来跟父母一起生活。米母还提到余高博，说她不反对米媗跟余高博交往了，如果喜欢可以在一起。

　　米媗那时候听到恋爱结婚什么的，害羞，全程嗯嗯呀呀应付，不敢说一句话。

　　在那之后的一个星期日，天降大雨，米母出了车祸，永远离开了米媗。

　　于是，‘恋爱结婚，回家跟父母一起生活’，成了米母的遗愿。

　　米媗心里明白，余高博提到米母，没有恶意，也是为了自己好，所以米媗对余高博没有责怪的意识。

　　“我知道了，博哥，谢谢你对我们家的照顾。”

　　米媗推车门，余高博赶紧解锁，客气说道，“应该的，我们又不是外人。”

　　“我回去了，拜拜。”米媗同样客气，“你回去的时候慢点。”

　　“哦，没事。”余高博对着米媗的背影喊到，“我知道我今天说的话有些重，但是我说的都是事实，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为了米叔，也为了你自己。”

　　米媗瘦弱的身影被车灯照的很长，然后消失夜色里。

　　余高博回到车内，回想了一下今天的发生的事情，突然笑了起来——从小到大，头一回，表白没有被米媗直接拒绝。

　　米媗回到家中，木讷的走回卧室，打开灯，窗外传来喇叭声。米媗走到窗口，余高博打着双闪离开。

　　米媗把厚重的窗帘拉上，目光呆滞。

　　空气很安静，安静的有些诡异。

　　米媗喜欢安静，却讨厌夜里的安静，没有声音的夜晚像是死亡。

　　“猪猪，放首歌吧。”

　　智能管家自动启动，屏幕上出现笑脸，“主人好，很高兴召唤猪猪，断点播放模式已启动，来自尚明泽的歌单——”

　　米媗脸色一沉，冷冷下达命令，“猪猪，屏蔽尚明泽的歌单。”

　　猪猪，“是，主人。屏蔽尚明泽的歌单已完成，下面播放音乐……”

　　悠扬的节奏中，米媗走进浴室，她把淋雨开到最大，让水流冲刷全身，一遍又一遍。

　　另一边，江凰和覃宇躺在床上。

　　两人把儿子哄睡后，谈论起今天吃饭的事情。

　　覃宇，“我觉的高博这个时候过来，有些不正常，你说他是不是知道尚明泽回国的消息了？”

　　江凰一惊，“不可能，他怎么可能知道？”

　　覃宇，“我也不清楚，感觉余高博这次来有别的目的。”

　　江凰好奇心起，“什么目的？”

　　覃宇，“不知道。吃饭的时候，他看米媗的眼神不一样。”

　　江凰凑到覃宇脸前，“怎么不一样了，我怎么没觉的？”

　　覃宇摇头，“拿不准。”

　　江凰狠狠用小拳拳砸覃宇胸口，“什么都不知道，瞎说个鸟，浪费感情。”

　　覃宇回口气，“咳咳，不是，媳妇，我敢打赌，余高博这次来肯定有别的目的。”
　　江凰，“不可能的，他们俩从光屁股尿尿的时候就认识，要是有什么，早就有什么了。”

　　覃宇坚持自己的判断，“不信打赌——你要输了，我招店员的事你别参合，我要输了，带孩子一个星？。”

　　江凰揉着晕乎乎的脑袋，“好呀，没问题。”

　　嗡嗡——

　　话音未落，江凰的手机响了起来。

　　屏幕上的名字是：余高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