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薛洋bg]夔州往事》君辞暮

2、身世第二

　　沈惜回到家里，邻居欲言又止的表情已经让她明白家中现在是怎样一副情景了。

　　在门口立了半晌，沈惜还是走了进去，屋子里有一面镜子，镜子前有个女人。女人大概三十多岁，面上依稀可以看到年轻时的美貌，但由于涂抹了太多脂粉，又化了完全不符合她这个年龄的妆容，导致整个人看上去怪模怪样，举止疯癫。

　　“娘。”沈惜轻轻吐出这个字，镜子前的女人没有对她嘘寒问暖，而是带着让人害怕的欣喜笑容，用一种少女怀春般的语气道：“阿惜，你知道吗？他明天就要来接我了，我们马上就不用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他不会来的。”沈惜平和地道。母亲每隔几天都会这样说，她每次都这样回答，但母亲从来都不信。自从几年前以来，她就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拥有自己坚不可摧的世界观。在她的世界里，自己还是当年那个苦苦等待心上人的少女。她十分执拗地认为，那个素未谋面的，自己的父亲，会来接她们母女俩回去，去一个繁华的地方，过富足的日子。

　　母亲还没疯的时候，告诉她她的父亲是个仙门世家的大家主，姓金。沈惜从她母亲美化过的描述中分析出，她所谓那个父亲，就是个到处沾花惹草的花花公子，只怕像母亲那样的女子不在少数，但她相信母亲绝对是其中最痴情也最傻的一个。因为自从母亲在无穷无尽的等待中发疯后，那个人的名字就变成了“他”，“他”是母亲梦想中的一个人，而非那个姓金的大家主本人。在母亲的臆想中，他待自己情深意重，只是由于事务众多，不能抽出身来接她们回家。因此她每天化好妆在镜前等他，对唯一的女儿不闻不问。

　　夔州是个比较偏远的地方，最容易被人遗忘。而她们过的是其中最为艰难贫困的日子，生活的重担已经将母亲逼成一个疯子。何况母亲本就是个不容易接受现实的人。

　　母亲果真还是没有信她，痴痴地坐在那里等。

　　沈惜转身进了厨房，很快就做成了一顿简单的晚饭。她将米饭盛好，放到母亲面前。

　　也许她今晚不会吃饭了，母亲一发起疯病来，是谁也不理的。米饭凉了就再热，反反复复。沈惜对这样的生活已经习惯，也接受了母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她不闻不问的事实。在这一点上，她庆幸自己没有随了母亲。

　　就着一点咸菜吃完了饭，沈惜走进自己的房间。

　　屋子很小，但干净整洁，窗台上养着蜀葵，剪秋纱，珍珠兰等花草。除此之外，整个家中显得死气沉沉。天色终于黑了，盛夏的暑气也因此消散了些许，一轮琼钩玉魄缓缓升上天幕，温柔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子。沈惜仰头看着夜空，百无聊赖间，忽然想起今日碰见的那个叫薛洋的小流氓。

　　他说明日还要来，真是糟心。他要是天天白吃白喝不给钱，她得损失多少啊？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却没有多么讨厌。或许是日子太过乏善可陈，少年虽说无赖了点，也不失为她灰暗人生中一抹鲜活的色彩。

　　门外母亲喃喃自语的声音忽然停了下来，大概是开始吃饭了。

　　饭菜大概都凉了吧，去热一热好了。

　　沈惜走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