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垒》老苦丁

21、第 21 章

　　“顾清朝违约，或将退出良音娱乐”

　　“顾清朝疑似与良音闹翻，面临巨额赔偿金。”

　　等等捕风捉影的不实言论突如其来，如雨后春笋般浮现在众人眼前，打得舆论双方措手不及。

　　微博被其延伸出来的，网友们关于顾清朝离开良音的原因猜测彻夜刷屏，顾清朝的脑残粉们坚持顾清朝是受了难以诉诸的非人待遇，迫不得已才决定铤而走险，与东家良音对簿公堂。一些头顶业界大V的有心人士则认为顾清朝在利用良音站稳脚跟之后，想要抛弃老东家，独自“拉大旗”，开始不负责任的引导舆论。

　　“良总，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我愿意赔偿部分违约金，资源您让我带走，我公司百分之15的股份并到良音。合同我都拟好了，这个当口，您出尔反尔，您让我怎么办！”良音的上层领导会议上，顾清朝独自站在会议桌的一侧，另一侧是良音各部门的经理老总，其中不乏平日里对顾清朝巴结讨好之辈，此刻具都目光呆滞，神情冷漠，注视顾清朝的神情好似在看一档无聊的科技节目。

　　会议长桌的尽头，良纯比所有人都更加冷漠，根根灰发映衬着纹丝不动的皱纹，整个人好似冰雪铸就一般。他看了一眼站在桌旁，双手握拳抵在桌面上，气息不稳的顾清朝，宛若冰封的绛色双唇终于缓缓开启：“合同还没有签署，我也没有承诺你什么。你面前的所谓合同，在没有我的授权签字之前，只是一张废纸。”沉缓的语调将空调带来的暖流生生压灭，顾清朝只感觉彻骨的寒意在肺里徘徊，他发白的指节更加不可抑制地抖动起来。

　　“可是……”

　　“顾清朝，当初我答应让你离开良音自立门户，是因为你对我们良音，没那么重要。现在情况不同了，在良音完全没准备好的情况下，被媒体人和竞争公司抓住契机大肆发挥。”良纯靠在椅背上，表现得游刃有余，权衡利弊是他与生俱来的强项。“我不能让一个怀有异心的小角色，创造出敌人引导舆论，攻击良音的把柄。”

　　说白了，顾清朝只是良音精心包装之后输出以娱乐大众的商品。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十几年前，良纯就不把他们当人看了。

　　良音娱乐是他的心血，跟它比起来，顾清朝的利益不值一提。

　　顾清朝急了，喷了发胶的头发被他摇晃得犹如未经修剪的灌木挺立在疾风骤雨之中，他大张着双眼瞪着良纯，红血丝一根、一根地从眼球后面伸展出来，沙哑的声音尽显狼狈，“我已经融资了，如果这个时候收手，我会面临巨大损失……”

　　“今天这个局面是你一手造成的。是你，为了一己之私，想要离开公司。也是你，把消息泄露出去，被狗仔探得。本人不得不怀疑，你已经和其他娱乐公司有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交易。我现在以良音娱乐董事长的身份正式通知你，若以你为法人的公司成立，亦或你拥有其他法人娱乐公司的任何类型股权达到5%以上，良音将对你进行起诉！到时候你面临的恐怕不止损失那么简单。如果没有其它事情，你可以走了。”

　　顾清朝心知在良纯这里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他失魂落魄的走出会议室。糟烂如隔夜稀粥的脑子不断重复着良纯说的话，是因为自己，泄露了消息，才己落入这般进退两难的境地，真的是这样吗？顾清朝平日里虽算不上小心翼翼，最近这一段时间却颇有些杯弓蛇影的意思。除了家里那位枕边人，他想不出哪里有纰漏。

　　南风的狗仔身份一直让顾清朝如鲠在喉，即使南风已经辞了职。

　　就连南风这位狗仔超人，也是看了顾清朝的加密文件，才知道他要与良音解约的事情。其实南风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爱好，只是狗仔当的时间长了，越来越得心应手。慢慢的，在南风的脑袋里，隐私的概念越来越模糊，翻阅别人的物品汲取有用信息，赫然已经变成一种习惯。

　　顾清朝的经济人从办公室走出来，正好和他撞了个满怀。

　　顾清朝脚步踉跄，神摇魂荡，埋着脑袋往前走。被撞了一下，也不抬头，只讷讷地说了句抱歉。董霖霖看他这副模样，把他拉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董琳琳谨慎地锁上门，“清朝，怎么回事啊，这事儿八字刚有一撇，你就瞎往外传，你不是这么不靠谱的人呐！”

　　“琳姐，我现在也是一头雾水。”顾清朝此刻也因为这个心烦意乱，摸不到头脑，此时被董琳琳提起，烦躁感犹如蛟龙出海，几欲撞碎他的天灵盖一飞冲天。

　　董琳琳闪烁的眼神有些惊疑不定，踟蹰片刻说道：“清朝，琳姐求你，如果这事儿成了，我肯定还跟你走，要是成不了，就当琳姐从来没参合过，行吗？”

　　顾清朝冷漠地点点头，“琳姐，你放心，是我决定离开良音，跟你们没半点儿关系。”

　　董琳琳尴尬之余，总算松了口气。她看顾清朝转身要走，忙故作关心地又问了一句，“清朝，你是不是被哪个公司的狗仔咬住了？这次的事儿，跟之前你让我查的那个狗仔有关系吗？”

　　顾清朝右手正握上门把手，闻言一顿，几秒后才说道：“我不知道。”声音几不可闻。

　　在人人自危，马不停蹄的良音娱乐大楼里，没有通告的顾清朝无所事事得别具一格。他紧挨着墙壁边缘迟缓行走，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沉暮气，简直成为了办公室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这道风景线稀稀落落地画入顾清朝的办公室，沾了些酒气，又跌跌撞撞地直奔良音富丽堂皇的大门而去。

　　他的大拇指执着地在通讯录里上下摸索，每一次撞见南风的名字都要怅然若失一下。最后他把还是手机收回去，点亮了汽车遥控。

　　一只雪白的手按在车门上。来人笑盈盈的，一头红发蓬蓬松松，随之而来的清脆声音如暮春的和风，带着些清爽的湿热气息。

　　“顾哥，我来吧，你要去哪？”

　　顾清朝被酒气熏陶得心魂荡漾，丝毫想不起来者何人，“你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那笑脸不惊不扰，甚至更加憨态可掬起来，扶着他绕到了副驾驶的位置，还贴心地为他系好安全带。

　　苏桀耳朵上方的剔青已经长了出来，堪堪垂到耳畔，把他的轻浮气遮掩得干干净净。他坐进驾驶席，看了顾清朝一眼，轻轻说道：“你要是不说，就跟我走。”

　　顾清朝瘫软在副驾驶，他感觉自己的思绪一直在飘着，渐渐的，他不光想不起来身边人是谁，想不起来自己去哪，还忘记了自己是谁，身处何处……

　　“是你吗……是你……”

　　苏桀猛的转过头来，顾清朝已经闭紧了双眼，有节奏的沉稳鼻息声混杂着酒精的味道，将几不可闻的喃喃自语渲染得如梦似幻，

　　苏桀晒笑一下，凝视着反光镜中的自己与顾清朝，”顾哥，睡吧，有我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