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城烟语》弥章章

31、第三十章 躲藏

　　第三十章 躲藏
　　一道风姿清隽的身影款款而来，刚刚还剑拔弩张的气氛仿佛刹那间就被这温润朗然的声音冲散了。

　　第四次了。

　　阴魂不散景怀信。

　　这么个偶遇法她都要去普光寺拜一拜了，怎么能回回在意想不到的时候碰见他。

　　景怀信悠悠走到面前，指了指委屈的快要哭出来的景烟烟，“可否请女侠放了顽弟？有什么要求好商量。”

　　她竟然是他妹妹，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兄妹俩一样的讨人厌。

　　漓笙冷笑一声，“放了？她侮辱我朋友不说，还让人毒打，都说骂人不骂娘打人不打脸，你去瞅瞅我朋友的那张脸，原来有多么英俊现在就有多么惨不忍睹。”

　　钟鑫一听立即瞪大了眼，惨不忍睹？他这张风流倜傥的脸现在成了惨不忍睹？他顿时气急败坏的从地上爬起来，袖子一撸，叉着腰对着景烟烟开骂：“你个死娘娘腔，少爷我这张脸要是留下疤毁了容，我就让你的脸也尝尝这个滋味！跑不了你的！”

　　漓笙看他这副泼妇骂街的模样不禁感慨万千。

　　钟鑫骂完景烟烟还不过瘾，又要扭过头来去骂景怀信，“你娘……宁，宁王？”

　　他张大了嘴不可置信的看着景怀信，又缓缓回头去瞅景烟烟，眨巴两下眼睛，咽了口唾沫，彻底傻了。

　　景怀信温和的笑了笑，“家母去世多年，就不劳钟公子惦记了。”

　　钟鑫不敢吱声，他没事惦记他娘干啥，他怎么点背到能在这么个鬼地方碰见大燕宁王，而且死娘娘腔还是他弟弟。

　　景怀信又道：“顽弟秉性不坏只是淘气了些，之前怀信不知道钟公子被带到这里受了罪，不过好在为时不晚，还请钟公子看在怀信的面子上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顽弟一般计较了。”

　　这话说的实在是圆滑挑不出错，堵的钟鑫哑口无言，要是他再没完没了的计较倒显得自己小气没有肚量，更何况大燕皇室的身份摆在那，他也没办法计较。

　　“既然宁王都这么说了，就算了吧。”就当他吃了哑巴亏，惹了一身腥。

　　景怀信刚要道谢，就听漓笙突然开口回绝：“凭什么？”

　　景怀信一愣，“什么凭什么？”

　　漓笙眼神冷漠到极致，语带凛凛寒意，“凭什么就这么算了？就凭你们是皇室还是就凭我朋友的命不如她的值钱？”抓在景烟烟脖子上的手稍一用力，景烟烟脸色瞬间泛红呼吸不畅。

　　在一旁静默的郑瑾见状厉声呵斥道：“大胆！你是什么人哪里轮得到你说话！快松手放了我主子！”

　　漓笙不为所动，“不放。”

　　钟鑫快要给这半路杀出来的女侠跪下了，这姑娘怎么这么有胆子，皇室的人都不放。她到底跟他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如此帮他？他使劲回忆也想不起来之前在哪见过她，看来真的是世风日上，这年头的见义勇为者越来越多了。

　　景怀信不慌不忙道：“那女侠想怎么样才能放人？”

　　漓笙道：“从一开始便是你替她赔不是，你的诚意倒是实打实的足，那么，”她松了松景烟烟脖子上的手，略一侧头对问景烟烟，“你的呢？”

　　“没有一句道歉不给一声解释，这就是你的礼节？随随便便将一朝右相府公子劫走，这就是你的家教？犯了事躲在兄长的庇佑下不敢出来，这就是你的本事？”

　　一席话毫不留情的砸在景烟烟耳旁，让她羞愤不已，莫说现在，就算是她父皇在时都没有人这么训过她，猛的被人当头教训她心中既是羞耻又是愤怒。

　　景怀信倒是完全没体会到自己妹妹的心情，而是听的赞叹不已，“女侠说的有道理，三弟，道歉吧。”

　　景烟烟又急又气，“哥！”她从小到大就没给人道过歉，又怎么可能会给一介臣民道歉。

　　“不道歉也行，作为抵偿这张脸别想要了。”漓笙幽幽道。

　　景怀信笑眯眯的哄她，“听话，三弟，没听见女侠说的吗，咱们怎么能不要脸呢，快道歉。”

　　景烟烟简直不能再委屈了，她就知道她王兄不会护着她，泪眼汪汪的瘪着嘴冲钟鑫道：“对不起。”

　　漓笙冷哼：“大点声，没听到。”

　　景烟烟深吸一口气吼道：“对不起！”

　　钟鑫被震得一个趔趄，忙回：“没事没事，您没受伤就行。”转眼一看她脖子上被掐的红痕，后半句话还是当没说吧。

　　漓笙松手推她向前，郑瑾连忙接住景烟烟，“两清了。”

　　钟鑫点头如鸡啄米，对景怀信道：“对对，两清了，那我们就走了，不打扰王爷了。”

　　景怀信道：“自然，公子请便。”

　　钟鑫赶紧拉着漓笙快步走出景怀信视线。

　　郑瑾上前一步道：“王爷，您不觉得这女子出现的很可疑吗？”

　　荒郊野外突然出现一个认识右相公子的女子，不仅武功不低还处处帮他不惜得罪大燕皇室，怎么看怎么可疑。

　　景怀信若有所思，这个女子给他的感觉似曾相识，“可疑是可疑，但不如这个女子更可恨一点。”说罢抬手敲上景烟烟的头。

　　景烟烟一把拍开他的手，瞪圆了眼睛气哼哼的，“王兄，不想救你就别救，我也没求你来救我。”说完立即往回走任郑瑾怎么喊也不理。

　　景怀信毫不在意景烟烟的小脾气，乐呵呵的对郑瑾道：“你说她是不是不让人省心，早知道刚才就让她多被教训会儿了。”

　　敢情那不是你妹妹啊，郑瑾咂咂嘴。

　　钟鑫拉着漓笙走了有一段距离才放手，拍了拍胸脯松口气，对漓笙作了个揖，“钟鑫多谢女侠救命之恩。”

　　漓笙摆摆手，“举手之劳罢了。”

　　钟鑫犹豫着开口：“不过，咱们之前是不是认识？不然女侠为何这么帮我。”

　　“不认识，只是看不惯权贵做派而已。”

　　钟鑫恍然，“那在下真是有幸能遇到女侠，大恩不言谢，若女侠有朝一日来到江京城，一定要到府上来做客，家父家母必重谢女侠。”

　　漓笙道：“有机会再说，”抬头看了眼天色，“天色这么晚城门想必已经关了，你今晚打算住在哪里？”

　　钟鑫挠挠头，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去哪，“我在外面凑合一夜就行。”

　　漓笙看他脸上青青紫紫的伤，估计身上还有不少，“那不如我们三个一起待一夜吧。”

　　钟鑫纳闷，“三个？”

　　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钟鑫一激灵，回头见是一个相貌更加平淡无奇的女子正顶着一张蜡黄的脸冲他笑，瞬间心脏就不怎么好了。

　　黄鹂假装抱怨：“怎么这么慢，我都快睡着了。”

　　漓笙道：“你怎么不知道帮个忙。”

　　“我功夫又不好哪能去拖你后腿，”黄鹂笑嘻嘻的说，“小公子你的脸被打的可真惨哟。”

　　钟鑫讪讪的弯了弯肿胀的唇角，牵扯到了伤口，“嘶”，这真的是他出生以来第一次惨遭毒打，死娘娘腔真够狠的，幸好这辈子不会再遇到他了。

　　黄鹂张望了一下，“咱们还是找个地方生个火，我再给你上点药。”

　　三人寻了一处僻静隐蔽的地方，捡了些枯柴生火。

　　一阵肚子咕咕声传来，漓笙循声望去，钟鑫不好意思的涨红了脸。

　　漓笙从包袱里拿出一块饼递给钟鑫，钟鑫推辞，“我不饿，女侠你吃吧。”

　　真是从没见他对她这么客气过，漓笙叹了口气，“快吃吧，你身上还有伤。”

　　钟鑫舔了舔唇接过饼，道了声谢狼吞虎咽的吃起来，看来真的饿坏了。

　　黄鹂将水壶给他，“慢点吃，唉，怎么那个小少爷对你这么歹毒，你们有什么仇？”

　　钟鑫嘴里塞的满满的，吐字不清道：“因为我说他娘娘腔，难道不是吗，那个身板那个长相不是娘娘腔是什么。”

　　黄鹂啧了一下，也不怪人家报复你，睁眼瞎不是谁都能当的。

　　漓笙拿出来一盒治跌打损伤的药膏，借着月光往钟鑫脸上涂去，钟鑫连忙道：“不用，女侠，我自己来就行。”

　　漓笙拂开他的手，“你又看不见自己脸上，我来就行。”

　　钟鑫没心没肺的笑了笑，“谢谢女侠，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敢问女侠芳名。”

　　“我姓李，叫李乐。”

　　“李姑娘，你人真是太好了，比我认识的所有姑娘都温柔。”钟鑫由衷夸赞道。

　　黄鹂噗嗤一乐，“你都认识多少姑娘啊，还比你认识的所有姑娘都温柔。”

　　钟鑫想了想，“反正比我最好的朋友对我温柔多了，我要不是为了给她寻话本子又怎么会让人在半道劫走。”

　　漓笙手一顿，不留痕迹的道：“那你最好的朋友是个怎样的人？”

　　钟鑫大咧咧的道：“脾气古怪冷漠，不好相处，还经常拿我当牛做马。”

　　我吃饱了撑的管你死活干嘛疼死你算了，漓笙想，却听钟鑫又说：“虽然她浑身上下没什么优点，但那也是因为她太孤独了。”

　　黄鹂眨眨眼，问：“她为什么孤独？”

　　钟鑫像是想起了什么，低声道：“我朋友年幼丧母，家里人多关系复杂，一直过的都不开心。”

　　他记忆中漓笙冷若冰霜的模样，和谁都拉开了很远的距离，感觉谁也走不近她封闭起来的心。

　　漓笙默默听着，“吃完了早点睡吧，明早你还要赶路回江京城呢。”

　　“是啊，估计我爹娘都要急疯了。”钟鑫躺倒在地上，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漓笙看着火苗一簇簇的往上窜，火星在漆黑如墨的夜里闪烁，仿佛与星辰媲美，木柴燃烧的噼里啪啦声响与四周寂静格格不入。月亮远在天边，却又像是伸手便能够到，当周围太过静谧时往往会勾起远游人的思乡情。

　　她的家人现在是不是也急疯了在到处找她，那他们早干什么去了？她娘亲去世的时候哪有人满心满眼的关怀过她？荣顺皇后再好也不是她一个人的母后，父君再愧疚痛苦照样后宫莺燕成群。他们嘴里的关心不过都是场面话罢了。

　　所以，还是离远一点比较好。

　　翌日清晨

　　昨天光线昏暗再加上情况危急钟鑫没注意到，今早才发现这位李姑娘的眼睛很特别，“李姑娘，你眼睛的颜色竟是罕见的琉璃色。”他想起他手帕交的眼睛也是这个颜色。

　　漓笙敷衍道：“我们那边很多人眼睛都是这个颜色，一点都不奇怪。”

　　钟鑫来了兴趣，“是吗？你们那边是哪里，有机会我也想去看看。”若是漓笙知道了世上还有个地方的人眼睛清一色的琉璃色她也会感到惊讶吧，她最喜欢奇闻怪志了。

　　黄鹂笑道：“怎么，你是看上我妹子了？问这么详细是要去提亲吗？”

　　钟鑫结巴了一下，“没，不是，我，”他赶紧澄清，“我就是好奇，好奇。”

　　“沿着这条路回去鄂州城，再从鄂州城赶三四天的路便能到江京，你快些出发吧。”漓笙指了指城门的方向。

　　钟鑫点头，向她们两个告辞：“钟某再次谢过李姑娘的救命之恩，若有机会必当涌泉相报。”

　　漓笙看着他，脸上淤肿消了大半，两道英气的剑眉下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鼻梁高挺英姿不掩。不知牵动了哪根思弦，漓笙轻笑出声，“一路顺风，希望你路上不会遇到吃小孩的妖怪。”

　　钟鑫一片茫然没明白她这话的意思，只见漓笙对他挥了挥手，“有缘再见。”

　　漓笙转身向前走去，唇畔微微弯起，有缘再见，钟三金。

　　回城的路上钟鑫一直琢磨着漓笙那句话，越想越想不出到底是什么意思，正怀疑她是不是故意打趣自己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踏空声，声音由远及近马上就要来到面前，钟鑫矮身躲在一旁的枯草堆后。

　　一道沉厚有力的男声响起，“城内都找过了没有？”

　　“回统领，城中各处都找过了，没有发现。”

　　这个声音，是皇宫禁卫军统领罗韬，钟鑫难掩欣喜竟在此处遇到了熟人，刚要走出去却听罗韬道：“所有女子的眼睛你们也都看过了？”

　　“看过了，无一女子眼睛是琉璃色。”

　　钟鑫欲迈出的脚步陡然停下，琉璃色眼睛？他顿时想起了李乐，难不成他们要找的人是她？

　　“统领，如果，”说到这一名禁卫军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四周无人才继续道，“如果帝姬并不在鄂州城呢？”

　　罗韬神情严肃，思考许久沉吟道：“不在鄂州城也不会走远，离这最近的城镇是哪里？”

　　“鄂州城东面有一座雁泊镇。”

　　罗韬当即下令，“全体禁卫军向东出发！”

　　“是！”

　　人马疾驰离开，此刻草堆后的钟鑫嘴角抽搐不停，脑子里正在放烟花炸的他眼冒金星，如果没听错的话帝姬指的应该是汐椤帝姬吧，这意思是她离京了？被劫持还是自己逃了？脑海里漓笙与李乐的身影重重叠叠最后分毫不差的合在一起，怪不得她要救他，怪不得她一定要为他讨个公道，怪不得她说希望自己不会遇到吃小孩的妖怪！瞬间一切都说的通了。

　　可是她为什么要离京，为什么会武功，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他一声。一刹那疑惑、愤怒、震惊种种情绪皆涌了上来，没记错的话她去往的方向正是东面，他一定要先于禁卫军找到她，把一切的事情弄清楚！

　　雁泊镇

　　熙熙攘攘的街上琳琅满目的货物，人群成片。看来今日正好赶上了集市。

　　黄鹂不禁感叹，“这地方真是一点都没有变，还是这么热闹。”

　　漓笙问：“你对这里很熟吗？”

　　“还可以，我们先找个客栈落脚，跟我来。”

　　漓笙跟着黄鹂来到了一家客栈进房间入住，漓笙推开窗户向外眺望，晴空万里的天气让人心情舒畅不少。

　　“昨天我就想问你，你和钟公子是不是很熟？”黄鹂把包袱放到桌子上，出声询问。

　　漓笙回：“我就是他那个古怪的朋友。”

　　黄鹂了然，“原来如此，还有这么巧合的事，你前脚出了江京，他后脚就被带出了江京。”

　　漓笙感叹，“是啊，我也没想到会遇见他。”

　　“不过钟公子还真是率真简单的很，让人一看就很想欺负他。”黄鹂道。

　　漓笙摇摇头，继续看向窗外散漫神游，突然目光一凝迅速关窗，回首催促黄鹂：“看来我们要走了，我看到了宫中禁卫军。”

　　黄鹂以手安抚她示意先别慌，上前将她拦在身后，轻推窗开一道缝，只见热闹的街道上混入了一行与布衣平民格格不入的带刀者，“领头的中年男子是罗韬统领。”漓笙在背后说。

　　黄鹂细细观察道：“他的武功很高，看来你消失的消息在宫里已经传开，不然永昌帝怎么大动干戈动用宫中禁卫军找你。”

　　漓笙却不这么想，“不，这恰恰说明我消失的消息没有被传开，罗统领是父君的亲信，父君正是不想让人知道我不见才会派他前来。”

　　漓笙脑中快速的权衡利弊，片刻后道：“他们必定是从鄂州城中搜查完发现我不在城内才赶来的雁泊镇，我们要想躲开搜查只能迅速出镇往回城的方向去。”

　　黄鹂认同，于是二人快步下楼退房决定先行出镇。

　　二人一路避开禁卫军快要到达城镇出口时，黄鹂停下脚步拉住漓笙示意她向前看，漓笙看到出口处有四个禁卫军正严格盘查每一名进出的行人，尤其对女子的盘查格外仔细。

　　“怎么办？”黄鹂低声询问。

　　漓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难不成真要无功而返？黄鹂凑近漓笙，“他们的目标是你，既然他们不认识我，那不如我替你引开视线，你趁乱出镇，沿途给我留下些记号我们晚上再会合。”

　　“小心些。”这确实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法子，漓笙叮嘱她，“如果我真被抓住了，你只管逃便是。”

　　黄鹂温柔的对她笑，“不会的，相信我。”

　　黄鹂上前直奔那四名禁卫军，漓笙躲在旁边的摊子处假装买东西，暗中默默观察那边的一举一动。

　　“你，站住，抬起脸来。”禁卫军喊住每一个过往的行人仔细观察。

　　黄鹂着急忙慌的快走两步，焦急的神色遮掩不住，“兵爷，您帮帮小女子吧！”说着去拉其中一名禁卫军的胳膊。

　　“干什么呢！”那禁卫军喝声道，“你是什么人！”

　　黄鹂眼眶含泪，“兵爷，我从昨天起就没见过我家弟弟，他一定是因为被我爹狠狠说了两句气不过离家出走了，兵爷，您帮我找找我家弟弟吧。”

　　“去去去，这种事不上报地方官府来找我们干什么，一边去，再这样就把你抓起来。”

　　黄鹂直接坐在了地上，哭喊道：“您不能不帮我啊，我弟弟还小他要是想不开寻短见可怎么办啊。”黄鹂抱住一名禁卫军的腿便不撒手，“我不管，您们一定要去把我弟弟给找来，不然我就不走了。”

　　城镇口这儿让黄鹂这么一搅和吸引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人一多便使得本就狭窄的出口更加拥挤，漓笙看准了时机打算趁混乱出去，不想因为动静太大把罗韬统领给招来了。

　　罗韬走过来指着黄鹂问：“这女子是谁？为何在这里喧哗生事。”

　　“回大人，这女子突然过来要我们帮她找弟弟。”

　　罗韬眉头微皱，看着拥挤混乱的出口，厉声严喝：“把过往的人给我盘查仔细，不放过任何可能的人！”他看一眼正用衣袖擦拭眼泪的黄鹂，“至于你无端生事，跟我们走一趟吧。”

　　两名禁卫军正要上前架起黄鹂，突然人群中冲出来一名面色灰扑扑脸上挂有伤痕的少年，“阿姐！你们要带我阿姐去哪！”

　　黄鹂一怔，不是吧，还真有人丢弟弟啊。

　　少年打开禁卫军的手扶起黄鹂，黄鹂还没看清楚这便宜弟弟打哪来的就被一把抱住，“阿姐，我错了，你带我回家吧，我以后再也不跟爹顶嘴了。”边说还边用脏兮兮的脑袋往她脖子里蹭。

　　黄鹂在没搞明白状况的情况下只能顺着话说：“弟弟你回来就好，你是不知道我有多着急吗，走，姐姐赶紧带你回去见咱爹，咱爹见到你啊估计气也就消了。”黄鹂用力推开少年脏兮兮的头拽着他手一边往回走一边跟罗韬道歉，“大人，对不住了啊，我弟弟太淘气了，让大家见笑了，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

　　属下上前对罗韬道：“大人，要不要拦住他们。”

　　罗韬摆手，“不用，赶紧办正事要紧。”目光如寻觅猎物的鹰隼精准的扫视着周围，突然被一抹身影绊住，那身形极其像汐椤帝姬！罗韬快步向那身影走去，蓄势待发紧盯着对方。

　　漓笙见罗韬竟看到了她，慌不择路闯进一条小胡同，恰巧胡同里停着几辆马车，她想也不想的便钻进一辆马车里，马车宽大的车厢里有一名青年正侧头闭眼假寐，漓笙闯入的声音惊醒了他，“别出声。”漓笙手捏住他的脖子，警告道。

　　青年诧异的挑了挑眉，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马车里的人都给我下来。”罗韬站在马车旁命令道。

　　“不准说我在这，否则让你好看。”漓笙威胁性的对他说。

　　青年点点头，手将被褥拂开寻到一处机关，咔哒一声露出来藏于马车内的暗格，温声道：“姑娘可以藏进去。”

　　漓笙走投无路选择相信他，翻身藏进暗格内，隔板缓缓关上，她最后只看到青年下车的背影，这暗格隔音效果太好，外面的声音一点也听不见，漓笙吸口气，只能赌一把了。

　　青年，也就是白孟梁下马车走到景怀信身旁，两人用眼神做了短暂的只有彼此才能懂的交流，景怀信惊诧的对罗韬道：“罗统领，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你？”

　　罗韬也很是惊讶，他万万没料到这几个马车是大燕宁王的，行了个礼，他道：“微臣见过宁王，不知宁王在此多有打扰。”

　　景怀信颔首，“无妨，罗统领是要缉拿什么朝廷要犯吗，有需要的话本王可以帮你。”

　　罗韬深知自己没有权利搜查大燕宁王的马车，只好道：“确是一名重要人物，不敢劳王爷费心，只是方才殿下是否见过什么可疑人等经过？”

　　景怀信问身边的白孟梁：“孟梁，你有见过什么可疑人吗？”

　　白孟梁摇头，“微臣并未见过。”

　　景怀信对罗韬道：“真是抱歉，本王没见过有什么可疑人，看来罗统领要去别处找找了。”

　　罗韬看了马车两眼对景怀信一躬身，“多谢王爷，微臣告辞。”语罢带着禁卫军去往别处。

　　“统领慢走。”景怀信送别道。

　　白孟梁看着一众禁卫军的身影，又看了看马车，“能惊动皇宫的禁卫军，她是什么人？”

　　“是什么人请出来问问不就知道了。”景怀信示意白孟梁将人带下来，难不成真是什么朝廷重犯，他暗自嘀咕，等见到罗韬要找的人时不禁惊讶了下，“怎么会是你？”

　　漓笙已经不想说什么了，她算是看明白了，姓景的跟她八字不合五行相克。

　　景怀信上下打量她，脑中有一个不可能的念头缓缓升起，他尝试性的开口道：“笙笙？”

　　漓笙身子一僵，怎么这么快就暴露了，“你在说谁？”

　　景怀信原本还不确定现在瞧了她的反应倒是肯定无疑了，他看着漓笙这副模样眼睛笑的都弯成了两道月牙，捧腹不能道：“你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的？昨日天色暗沉没看清竟然是你。”

　　漓笙懒得搭理他转身便想走，景怀信恢复正经神色冲她道：“你现在走了就不怕再遇到罗统领？”

　　“那你想怎么样。”

　　景怀信摸摸下巴，打了个响指，“你把事情原委跟我说说，或许我能帮你呢？”

　　稍加思索后漓笙眼睛一亮，她要去的是大燕滇城而景怀信要回大燕，与其一路上东躲西藏倒不如借他之手光明正大的出齐安，简直一举两得。

　　漓笙答应道：“好，我可以跟你说，前提是你必须要帮我。”

　　景怀信点点头，“可以，”继而上前欺近漓笙紧盯她的脸，漓笙莫名其妙的被他盯着，浑身的不自在，不知道他又犯什么毛病了，刚要出口问他，只见他朝她伸出手用手指蹭了一下她的脸，收回手轻捻手指，没正形道：“你知道吗，你现在特别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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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你知道吗，宁王殿下，你媳妇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