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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恶作剧的残局 ...

  •   那天的结局就是,我和多弗都没有参加篝火宴会。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第二天大家看到那枚鸽子蛋那么大的钻戒时,就一切都明白了。女士们围着我疯狂尖叫,惊动了岛上几乎所有的海鸥,然后我戴着戒指的手就变成了一个展示架,轮番向簇拥过来的眼睛展示那枚意义超乎寻常的戒指——虽然上面的宝石已经足够引人注目了。说来讽刺,我曾经是最不信奉婚姻和爱情的人,毕竟在异土那样的现代文明中,婚姻已经够令人失望的了,何况是在这个生存都需要拼尽全力的野蛮世界。更重要的是,我并不想草率地成为一个拿着三流言情剧本的“天选之子”,浑浑噩噩地达成“仅仅是和大人物相爱”的“完美”结局。我渴求的是真实的自己,于是我习惯了孤独,习惯了孤军奋战——直到多弗出现。不仅仅是出现,他的一些东西改变了,因我而改变,也改变了我。这枚戒指不仅仅承载着爱情和承诺,更意味着当我面对身为异土人的过往和不怀好意的政府时,多弗会和我站在一起。
      我已经不会再对孤独感到绝望了。

      以上所有感动,截止于返回德雷斯罗萨的8小时后。
      “堂吉诃德·多弗朗明哥!你TMD今晚别想碰我!哼,何止今晚,以后你都休想碰我!这是你自找的,因为我是个冷酷,无情,无理取闹的女人!”
      好吧好吧,我知道这看起来有点善变。人们常说“女人总是善变的”,但事实上,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是随着时间不断变化的,你不能指望它一成不变。它们总会出现新的转机,反转,意料之外的发展,亦或是回到原点。而我们能做的就只有随机应变,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亦或是纯粹的“互相伤害”。
      这一切还要从8小时前,也就是我重新踏上这片热情美妙的土地上说起。在过去的两年里,我总是逼迫自己不断地向前看,让自己被接连不断的新风景包围,然后沉溺于当下的新奇。但再次回到德雷斯罗萨时,我才意识到这里竟开始带给我一种“家”的感觉,那种熟悉的,亲切的,可以彻底放下一切戒备和警惕的温暖之地。这里还是和以前一样:热带风情,喧闹,混乱,街道上充斥着喜笑颜开的居民和大量的玩具,唯一的不同或许就是它变得更加繁华,更加纸醉金迷,鱼龙混杂了——这也是海贼们梦寐以求的天堂。
      以多弗的高调做派,一场盛大的欢迎会恐怕是少不了的。为了这个我不得不早起两个小时梳妆打扮来面对围在码头的热情的居民们,营造出一番“国王和王妃刚刚结束蜜月旅行返回国家”的欢乐景象。毕竟这关乎王室家族的声誉,让民众知道他们的国王因为前朝公主而把王妃气得离家出走两年,对国家的治理可没有任何好处。即便大家心照不宣,也没有官方承认的必要。所幸我一向对此得心应手,只要保持歌剧名伶的优雅从容和一点亲民和蔼的微笑,这和演出结束后接受粉丝们的赞美和掌声没什么区别。
      刚刚下船,多弗便向在场的所有人宣布了我们即将举行婚礼的消息。虽然之前以王妃的身份出席过世界会议,并且这已经成了大家默认的身份,但还是要举办一次正式的王室婚礼。
      “天哪!多么浪漫啊!”
      “恭喜啊!国王陛下和琉·阿黛尔小姐要举行王室婚礼了!”
      “真令人期待啊!国王陛下这么爱阿黛尔小姐,一定会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盛大婚礼吧!”
      我强撑着笑容心里一阵吐槽:……这混蛋真是连一分钟喘息的机会都不给我。
      一个小小的力量拉扯住我的裙摆,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她红着脸,怯生生地将手中的一朵百合花递给我:“新……新婚快乐!王妃殿下!”
      我弯下腰接过了百合花,笑眯眯地看着她:“谢谢你呀。”
      “您就要嫁给国王陛下了,是不是呀?”
      “对呀~”
      “是因为国王陛下救了您,您被国王陛下的深情打动,所以决定以身相许的吧?就像童话故事……”
      “这孩子……”小姑娘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她的母亲打断了,“王妃殿下,还请您别见怪。”
      那时我还并没有特别在意,只是奇怪多弗这段时间和我形影不离,却并没见过他把我们的情况告知到德雷斯罗萨。为什么就连小孩子都好像知道得一清二楚似的?而且这其中似乎还有很多错误的信息……或许只是小孩子把童话和真实搞混了吧。
      然而这只是第一关,家族里的“多弗毒唯”们可不会轻易放过我的。事实上,我已经预感到他们聚集在大厅里,围着我跟唐僧一样逼逼赖赖的场面了,毕竟我是个曾经把他们心目中的王狠狠甩了的,罪大恶极的女人。
      “结婚?!”毫不意外,他们的三个完全一副“当亲生儿子突然从外面带回一个野女人并且要跟她长相厮守时的老母亲”的表情……不过那确实是相当有趣的场面,等到他们看到我手上闪闪发光的结婚戒指,他们的表情就更可笑了——那种咬牙切齿的,左右为难的,好像在说“我想干掉你,但是干不掉”。
      “我说我说!这个结局可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啊!”
      “不过既然是多弗的决定,也只好认了吧!真是便宜你了,阿黛尔!”
      “既然多弗这么说,就给这家伙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算了,本来也没指望这几个家伙的嘴里能吐出象牙。只是没想到他们接受现实的速度能这么快。我是说,他们听到结婚的时候确实很惊讶,但也只是几分钟就接受了,似乎这都源于他们对多弗的绝对忠诚和服从,又或者是……他们似乎猜到了一点这样的结果?总而言之,他们并没有过分地为难我,更没有咬着我捅了多弗又离家出走这件事不放。但这反而让我有点起疑。
      我回到原来的办公室,这里已经被重新修缮过了,陈设丝毫没有改变,而且十分干净整洁,就连空气中还带着淡淡的杜松子和雪松的气味。我坐到皮质的办公椅上,还没来得及好好感怀,一群西装革履的家伙便一窝蜂地涌了进来。他们气势汹汹,很有一副要将我碎尸万段的架势,却在距离桌子一米的地方戛然而止,然后张着嘴,流露出一副惊喜万分却又因为克制而有些僵硬的神色,终于憋出一句:“阿黛尔大人!!您终于回来啦!!!”
      毫不夸张地讲,他们没有一边喜极而泣一边飞过桌子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看得出来是非常努力地克制了。老实说我没想过他们会如此将我放在心上,尤其是在我离开多弗后……或许是他们发觉多弗并不很算得上一个有耐心的老板吧。
      “我们已经听说啦,您要和国王陛下结婚了,是不是?”
      “无论如何您能回来真是太棒了!我们所有人都很期待您重新带领我们的,您是个好上司啊,我们都知道舞台上演的不是真的……”
      “那是当然的,我们都知道阿黛尔小姐不是那样的人!那故事只是国王陛下的……”
      “你们在说什么呀?”我有些困惑,从我回来似乎所有人的话里都掺杂着一些我无法理解的内容。这也说明……他们在向我隐瞒一些事,“什么舞台?什么故事?”
      所有人一时间竟都安静下来,房间里霎时间的寂静有些冰冷可怕。大家都流露出尴尬的,飘忽不定的犹疑和沉默,但越是这样,我越坚定了要探究真相的决心。事实上,我已经预感到码头的小孩,干部们奇怪的态度和他们口中的“舞台故事”都在指向同一件我不知道的事情。
      再三逼问下,终于有人松了口。但这是远远不够的,我还必须“眼见为实”。今晚6点,格伦纳达剧院有一出热门戏剧正在上演……事实上,这部戏已经演了一年之久了,是迄今为止保留时间最长的作品。你们很快就知道为什么了。
      入夜。多弗回来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做的好事已经露馅儿了,他甚至还热情地跟我打招呼,然后试图抱住我。我转身轻盈地躲开了,丝绸裙摆扫过他的小腿,留下一抹玫瑰香水的甜腻。“怎么啦?”
      我淡淡一笑,一脚踩上窗边的单人沙发,居高临下地瞪着他,声情并茂地念诵道:“我正在寻找,亲爱的,寻找我那个愚蠢的,幼稚的,矫揉造作的自我!我冷酷,无情,无理取闹地拒绝了一个王者的爱!我会到远方去,永远地离开!离开!然后在监狱中忏悔,忏悔我的冷酷,无情,无理取闹……直到被您大慈大悲地拯救!”
      多弗的表情先是怔了一下,但很快被我过于夸张的表演再次逗笑,真亏他笑得出来!这个没心没肺的混蛋!他在戏剧中把自己描绘成了一个用情至深,对爱人仁至义尽的国王,却把我写成了一个薄情寡义,辜负了他一片真心,被拯救后对他感恩戴德的白痴角色!更可气的是,这个混蛋请人创造这个骂我的剧本一共就花了不到十万贝利,却在剧院里演了一年之久——每周12场,全国人民必须观看,还是在我的剧院里!
      “小词儿写得不错啊!”我甩开他伸过来的手,冷笑一声,“等到你进监狱的时候最好也这么‘感恩戴德’地忏悔……这样才能指望我‘大慈大悲’地拯救你,是不是啊?”
      你知道人在被揭露罪行后的反应有很多种,但聪明如他,多弗显然在众多选择中采取了最低级又……最令人火大的方式。只见他涨红着脸,极力强装镇定却又偏偏看起来更为心虚地辩解道:“那只是个故事而已。”
      我白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朝屋外走去。这混蛋压根儿就没改过自新!
      “你去哪?”
      “我回我的房间去睡!堂吉诃德·多弗朗明哥!你TMD今晚别想碰我!哼,何止今晚,以后你都休想碰我!这是你自找的,因为我是个冷酷,无情,无理取闹的女人!”
      我知道他不会让我轻易逃走,所以抢先一步切换到了蝎尾狮的形态,冲出房间进入走廊。如果你想抱一只不想被你抱的猫,那么你绝不容易得手的。我听到他在后面叫我,但我一点儿都不想听他废话。我还以为他会有什么长进,到头来居然是在德雷斯罗萨写个破故事来骂我!还是当着全国人民的面骂!
      我推开了那久违的房间,瞬间愣住了:这不是我的房间!不,准确地说,它只是和之前完全不同了——房间里堆满了我两年来演出的各种唱片、周边、杂志、专题报道和写真集,就连墙上也贴满了形形色色的演出海报和剧照。如果不是大件的家具和陈设还在,我真要怀疑这是我的某个忠实粉丝的房间。其中最抢眼的还是我出演《玫瑰之夜》时的一个未被使用的剧照,我穿的那件极具阿拉巴斯坦风格的猩红舞衣几乎只遮住了为数不多的关键部位,说是艳照也毫不过分,虽然没被正式发布却被放大了好几倍然后堂而皇之地挂在房间里最显眼的位置。说来奇怪,从我回来就没发现德雷斯罗萨有我的粉丝或者宣扬我作品的痕迹,然而我在两年里成为红极一时的歌舞明星原本该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现在我可再明白不过了。
      “如果你不喜欢,明天会有人把这些都撤走的。”身后的男人这样说道,沉默片刻,他又悻悻补充了一句,“我只是担心你可怜的小剧团赚不到足够的钱罢了。”
      欲盖弥彰。
      他打开唱片机,不断切换着里面的歌曲,以至于只有零星的歌词播放出来:“I’m no one’s wife but I love my life”,“I wouldn’t be such a bitch if you can get it up”,“You don’t own me Don’t tie me down cause I ‘d never stay”……
      我心虚地看向别处……看来我们扯平了。诚然,我也没少对歌迷说他的坏话。
      “‘If you can get it up’,哈?”多弗露出揶揄的笑容,“这个我倒是很确信,每次在床上的时候可都狠狠地get you up了呢……至少你up的尖叫从来都没停过。”
      “我不记得了。”我赌气道。唱片机安静了片刻,舒缓的钢琴前奏轻轻响起,是我翻唱的《Young and Beautiful》。我走到床边轻轻抚摸着床单,甚至想象得到在过去的某个夜晚,多弗这家伙一个人在我的房间里,躺在我的床上,放着我的歌朝着我的海报发呆,俨然一副肥皂剧的狗血场面……但他是绝不会承认的,就像我也从不会承认每次和男人在莎乐美号上共度良宵我都会故意把多弗的相片放倒。
      “呋呋呋呋……那就让你再次回想起来好了。”一双手从身后环住我,慢慢向下,然后勾住裙角又轻轻上提,“让你好好体会一把老子究竟硬不硬的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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