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伟出来受死》子车小小

42、出柜和表白

　　“唯一，等你出院，便跟我去一个地方吧。”

　　江景明那一日的话语仍然回响在脑海中，聂唯一心中隐约感觉到了什么，越是靠近约定的日子就越是不可避免地多了一点期待与忐忑。

　　此时距离他出院回家已经过了一周，恰好是一年一度的元旦。聂梅向来对各个卫视的跨年晚会没什么兴趣，早早便提出休息。聂唯一陪母亲吃过晚饭便回了屋子开启了苏醒后的第一次直播。原先的公司早在他昏迷期间便提出了解约，而得益于他这段时间话题度一路飙升，又陆续收到许多平台抛来的橄榄枝，多方对比后选择了比较靠谱的一个，今天便兑现陪粉丝看跨年晚会的诺言。

　　早已蹲守在房间的粉丝们等直播开始便热热闹闹地刷起了新年好，以及讨论要看哪个平台的晚会。

　　聂唯一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H市，只因江景明今年只提前参加了H市本市晚会的录播。等到江景明上台演唱时，满屏的好听让聂唯一莫名地感到一点自豪，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了半天混在粉丝弹幕里刷了一条“awsl”。

　　第一首歌结束，江景明开始说起串场词，在此之前江景明并没有向聂唯一透露过录制的节目。因此当他刚发完弹幕，听到江景明的声音时才会万分感动。江景明站在舞台上说：“接下来这首《听风》送给屏幕前的大家以及你们心中那个重要的人，希望你们之间永远都保有属于你们的独一无二的那份回忆。”

　　认认真真地听完歌曲，之后再与粉丝聊天的时候，聂唯一就会时不时地走神。等时间来到九点半，他又雀跃起来，跟网友们说了声下播，关掉电脑后穿起了外出的衣服。

　　聂唯一悄悄地推开了自己的房门，却发现客厅的落地灯还开着，暖黄色的灯光映照出坐在沙发上的身影。聂唯一心中咯噔一声停下了脚步，只见聂梅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侧着头发呆，有一半的面孔隐没在黑暗中，看不清神情。她的姿势许久未变，不知已在这里坐了多久。

　　听到有走动的声音，聂梅从沉思中惊醒，转头看向声源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聂唯一好像从母亲的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水光。

　　聂唯一率先开口：“妈，还没休息呢？”他有些心虚地走过来解释，“我正想出去买点东西。”然而随着走近，聂唯一清晰地看见聂梅通红的眼睛，顿时便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这是怎么了？”

　　聂梅只招手说：“唯一，来陪我坐会儿吧。”

　　聂唯一有些忐忑地走到聂梅身边，刚一坐下，便听见母亲艰难地问：“唯一……你喜欢江景明对不对？”

　　仿佛一枚惊雷扔下，聂唯一脑海里有几秒钟的空白，脸上的血色也跟着褪去，一时竟发不出任何声音。好几秒后他才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讪讪道：“没、没有的事，您怎么会这样想呢？”

　　聂梅继续失神道：“我很早就开始怀疑了。”她的声音有些飘忽，不知是在叙述给聂唯一听还是在自言自语，“最初的时候我只是在想，为什么江景明与你只是萍水相逢的朋友，却能对你那么好。你不知道，在你还昏迷着的最后一年，他经常会上门拜访，甚至会帮我给你喂饭和护理。这已经远远超过了正常朋友的关心和爱护。”

　　聂唯一有些苍白又机械地说：“不是您想的那样的……”他很喜欢江景明，想要成为恋人的那种喜欢，但是从未想过要告诉母亲。成长至今，没人比聂唯一更能感知聂梅的痛苦，丈夫品行的恶劣和早逝，家庭的破灭，追债人的步步紧逼都没能将她击垮，却又紧接着面临儿子数年的昏迷。她的精神早已成为了一根绷到极致的弦，只要有人轻轻一扯便会立即崩断。

　　聂梅听了聂唯一的话却轻轻摇了摇头，继续道：“你醒来之后我便一直在偷偷观察你们，我也有过真心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们看着彼此时的眼神我是不会认错的。”

　　聂唯一低下了脑袋再也无法辩驳，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他却没有力气和勇气去查看。聂梅说：“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想这件事，想了很久很久，总觉得自己以前性格太极端，对你也很严厉，你为了我出去赚钱时我打了你，你不喜欢与人交流我就强硬地把你关在门外。”她说到这里将脸埋进双手之中低泣道，“后来你昏迷不醒时我便想，只要你还好好的便什么都好了。”

　　聂唯一笨拙地拥抱着她，眼前也起了一层水雾。他喃喃着说：“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你不要伤心，我可以、可以不去喜欢他……”

　　“不。”聂梅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已经想开了，江景明这孩子的品性不错，你们或许可以好好的在一起过日子。我只是希望你不论什么时候都要记得保护好自己，不要受到伤害。我所期望的，也不过是你永远幸福。”

　　冬日夜晚，江景明准时开车来到小区外等候，他穿着一件中长款的灰色大衣，内搭白色高领羊绒毛衣，等的时间太长下车走动时被冷风迎面一吹，顿时后悔嫌臃肿出门时没有套上羽绒服。站在原地抖了会儿，在小区门口保安的邀请下，挤到保安亭里一起看晚会。

　　正在值班的保安是个看着很年轻的小伙子，坐在保安亭里，把手机放在一旁播着跨年晚会当背景音乐。

　　两个人看了会儿晚会，期间江景明又打了个电话过去，就听一旁的保安开口：“哥们，一看就是接女朋友的吧，你女朋友脾气挺大啊。不过也可以理解，女孩子出来约会化妆都要半天的。”

　　江景明只笑了笑说：“他脾气挺好的，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吧。”

　　保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要是有你这好脾气，就不用总和我女朋友急眼了。”他又打量了一下江景明，似乎想要透过口罩看清他的样貌，“我怎么总觉得你看着怪眼熟的，好像一个明星，叫什么来着？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江景明面色不变，丝毫不心虚地撒谎道：“可能就是长的帅，好多人夸我明星脸，我以前还考虑过要不要转行当演员呢，可惜对现在的工□□的深沉。”

　　他跟保安东扯西扯的侃了半天，直到眼角余光瞥见一道缓缓向这边移动的身影，才住了口走出亭子站在显眼的地方等候。

　　只见聂唯一穿了一身厚实的黑色羽绒服，一条长围巾将他大半个脸都遮的严严实实的，一步一步地慢慢朝这边移动。让他忍不住联想到某种动物，不禁弯了弯眼睛，又听到保安疑惑地出声：“哎？不是女朋友啊。”

　　聂唯一走到江景明身前，眼睛还有些发红，张嘴像是想解释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样子。江景明便体贴的没有追问，和保安道过别后带着聂唯一上了车。

　　车窗外，道路两旁的景色一路后退，最后来到一处熟悉又陌生的街角。聂唯一有些迟疑地开口：“这里……”

　　“要下去走走吗？”江景明问。

　　聂唯一点头，他们便找到一处停车的位置，下车步行。他的身体刚恢复不久，行动很慢，江景明便陪着他一边慢慢地散步过去，一边欣赏着道路两旁的街景。十多年过去，昔日街边的小铺全都换了个样子，这条街变得的愈发繁荣。因为聂唯一在家耽搁了些时间，此时店铺大多已打烊，街边只有寥寥几个行人，大概都归家与家人朋友们团圆去了。

　　“这条街变了好多。”

　　“是啊，上次来还是在这边录制综艺节目。”

　　触景生情，聂唯一低声问：“十年前那天你等了很久吗？”后面的话没有开口，他其实还想问当时是不是很失望、很生气。

　　“我不大记得了。”江景明说，多年前的一切都慢慢变成了模糊的剪影，连带着当时低落的心绪也消失在了时间的流逝之中，但有一点他很肯定，“我没有生气，我当时只是想你突然消失是不是又遇到什么麻烦了，早知道的话就强制你留个联系方式了，那样我就能帮帮你了。”

　　聂唯一低下头，害怕一出声就会泄露自己的难过。却听到江景明认真地对他说：“唯一，对不起。”

　　聂唯一讶然地抬头看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道歉。他们已步行到舅舅原先开奶茶店的位置，店铺早已转租了出去，新开了一家精品店，此时也已关门打烊，只余下店铺外的一串彩灯还在闪烁着光芒。他们便在这里先后停下了脚步。

　　江景明站在那里神色温柔地注视着他：“唯一，还记得在这里录综艺那段时间我突然无缘无故地冷落你吗？我很抱歉，因为那个时候我突然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你。”

　　聂唯一的心跳开始加快，像是有一面鼓在心中一下下地敲击，一声比一声更响亮。他感到喉咙有些干渴，脸上也像是有火在烧。他轻声道：“可我当时只是个虚拟的游戏角色。”

　　“是啊。”江景明伸出手指触摸他的鬓角，“我当时也以为自己疯了，甚至去网上搜索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病症，所以才故意躲避你。”想起往事，江景明也觉得当时的自己有些好笑。

　　“但是后来我就想通了，是不是虚拟的人物有什么关系，只要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哪怕触碰不到，我们也可以一直相互陪伴下去。”

　　聂唯一此时已经听不到其他声音了，世界在此刻安静下来，只剩眼前人的声音在回响。

　　江景明说：“我一直觉得现在这个真实站在我眼前，能够触碰到的你，就像是世界对我的馈赠。所以唯一，你愿不愿意和我交往。”

　　聂唯一回望着他回答：“当然愿意。”

　　于是聂唯一看着江景明俯身缓缓地靠近，他仰起头，唇上便感知到了一抹温凉柔软的触感。如同一片雪花擦着唇齿，蜻蜓点水般掠过又融化，便点燃了整个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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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都是脖子以上，希望能过啊啊啊
还有两三章就完结了，不知道现在求评论求收藏还有人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