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拜四幸运降临》别称

23、chapter.23

　　博格怀疑的目光不住地往林轻扬身上扫，他很难不联想到一些东西。

　　乔表面上老实乖巧，就算现在面对他，也和以前并没有多少差别，不像是要找人对付他的模样。但也说不好，万一这幅乖巧模样只是临时装出来，骗骗他的眼睛，然后站在门后面偷笑……

　　该死！

　　如果不是他，那个多恩怎么又会找回来！

　　那天他们吵架，吵得都快打起来了，花瓶盆栽一通乱砸，最后多恩通红着眼睛，指着他的鼻子说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再也不想见到他！
　　现在突然又回来报复他……有人推波助澜！

　　林轻扬眼见博格的脸色一变再变，从白的变成红的又变成紫的，觉得这家伙可能要发火，于是决定先溜，免得一会儿发生什么事情不好收场：“那个，先生，我先过去了。”

　　博格勉强道：“好，你先去吧。”

　　他为什么这么高兴？这烦闷枯燥的工作值得他这么高兴？还是有别的高兴的事情？

　　自己一个晚上没睡好，还被自家夫人用怀疑的眼神盯着，早上起来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所有人都能看到，他看不到吗？
　　能看到的话，为什么不来问一句发生了什么？
　　还是说，他本身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林轻扬觉得这件事应该就这么过去了，因为一早上，博格都没有做出格的事情，循规蹈矩得仿佛之前的人不是他一样。

　　也许他重新做人洗心革面了呢？

　　又有一批新鲜水果运进来，正巧博格手上的宴席有一道水果类的甜点，林轻扬洗了手，去后面帮忙处理水果。
　　他新学了几个简单雕花的手艺，只用几刀，就能雕出不错的摆盘。

　　博格从前边转过来，还对他的技艺大加赞赏：“做的不错，乔。”

　　林轻扬笑着拿起另一个水果，准备去皮切块：“谢谢。”
　　博格站在他旁边，正式开始做一个主厨该有的工作，虽然嘴上也不闲着：“我听莱比说你们昨天去枫叶大道喝酒了？”
　　莱比是林轻扬的室友的名字，他们昨天的确这样对好了口供，假装自己的不在场证明，听见博格这样问也不意外，林轻扬点头。

　　博格不动声色：“我很久没去枫叶大道了，以前还会偶尔去喝几杯，现在连入口的大门在哪儿都想不起来。”
　　林轻扬道：“先生您工作忙，没时间去也是正常的。不过周末可以去尝试一下。”
　　博格大笑起来，然而眼底没有一丝光亮：“周末可不行。”

　　旁边路过的员工见他们交谈如此和谐，还纷纷转过头来好奇地瞧一眼，林轻扬不着痕迹地瞧了周围人一圈，突然对这份工作生出一点微不足道的迷茫和惶恐。
　　新员工还好，但是老员工都听说过来自博格的风言风语，他们心里怎么想的……没有人知道。

　　“周末怎么不行了？”他勉强接上去。

　　“我以前去枫叶大道的酒吧——就是入口那一家，很显眼的，他们家有一道招牌鸡尾酒，只在工作日供应，我也只喝那一种。年纪不小了，尝试不来口味重的，那款刚好符合我口味。”
　　见林轻扬在发呆，博格笑了笑，道：“你们去的是那一家吗？门口挂着亮灯招牌的。”
　　林轻扬点头：“嗯。”

　　没错了，绝对——这小子绝对有参加！

　　博格的气息一下就乱了，他随口编的细节，这么明显的细节，居然也没被揭穿：那家酒吧门口黑沉沉的，根本没有什么会亮灯的招牌！
　　全都是骗他的！

　　他扫了一眼现任助手，乔依旧是他喜欢的模样，少年体型，腿长腰细，刚刚好可以一只手圈在怀里的个头，眼睛像水洗过的蓝宝石一样，透明而清澈——他现在恨不得一刀下去把他眼珠子剐出来！！！

　　林轻扬从前台那里接了菜单，在里面找出该自己处理的部分，正挑出一块三文鱼腩处理好，往锅里下黄油时，突然发觉身旁没了动静。
　　他一时没注意，放了几块鱼腩香煎，突然意识到什么，他疑惑地转过头，看见博格站在不远处，面色沉凝，身旁愤怒的气息几乎要透体而出，冲他脸上扑来！

　　“怎，怎么……”

　　“乔，”他听见博格咬牙切齿，几乎算得上是从牙缝里挤出单词，“你说你昨天去了酒吧！”
　　“我……”
　　林轻扬脑子一懵，手里的锅铲也差点没拿稳，在灶台上磕了一下，发出响亮的硬物碰撞的响声，将他的神志拉回来。

　　他倒吸一口气，慌忙仰头看向博格，意识到什么。

　　糟糕，看博格这幅样子，难道是知道他昨天……一块儿揍他了？！
　　不可能吧，他没有亲自动手，甚至没有靠近，就是打电话通知前助手先生博格的行踪，以及锁上停车场车库的后门……博格怎么会知道！

　　“说！你昨天到底有没有去！”
　　博格见林轻扬没有立刻说话，证实了心里的猜测，在胸口憋了一个晚上的郁气上涌，将脑内所剩不多的理智冲刷地一点不剩：“你这个……破烂货！狗娘养的！混蛋！”

　　顾及摇摇欲坠地一点颜面，博格压低声音，恶狠狠地威胁他：“从今天开始，你不再会有主厨助手这个职位了！我现在就去向老板提议，开除你个……”
　　“博格先生！”林轻扬不想事情闹大，他皱起眉头，谨慎地后退一步，横过煎鱼的锅铲防身，博格的样子看上去想要扑上来弄死他，“您在说什么？”

　　他的样子看上去足够无辜，也足够惊慌失措，足以让所有人冷静下来好好安抚他——但是他，博格，今天已经看清了这人的真面目，不过是一只不会叫的狗，却会狠狠地咬人，然后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博格低声咆哮道：“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知道！不然你等着，看看有没有……”

　　“啊！！！”

　　众人的注意力都被那对吵架的主厨和学徒所吸引，他们纷纷放下手中的伙计，饶有兴趣地转头望去，然后认出是那个在老员工中风评并不算好的博格先生。
　　新晋的主厨学徒乔似乎被这一切吓懵了，半句话都没有说，木楞楞地僵在原地，看着博格一步一步向他靠近，然后挥起手臂——

　　乔的室友扔下了手中的肉想要扑过去救援，然而比他更快的是……是一只老鼠！

　　摩根饭店三百年没出现过的老鼠！
　　它像一片迅猛的海风，又像一道令人措手不及的闪电，随着领班匆匆从外边进来，惊讶地想要调节主厨和助手之间矛盾的脚步，一路从外厅众人眼皮子底下，绕过多道防线，正式进入后厨！

　　有人尖叫起来！！！

　　它穿过一双双底跟高低不一的皮鞋，人类从它身上尖叫着跳起！爬过光滑整洁的大理石地面，胡须耸动，横冲直撞；员工们尖叫着试图从它背上一跃而过，却因为它一头冲进新进的水果堆里，恨不得拽住它的尾巴把它拉出来！

　　“领班！领班！老鼠！有老鼠啊！！！”
　　“快！！！老鼠药！不行，笼子！拖鞋！”
　　“有没有苍蝇拍？！”
　　“我要用高跟鞋砸死它！”

　　雪白的东方陶瓷餐具被不速之客拖出来，砸成黑色地面上点点细碎的梅花；它扭动肥硕的身躯，很好，说不定是找到了下一处足够它一展雄风的领域；它冲了过来！它撞上餐车，推餐车的前台姑娘大叫一声，两眼一翻，几乎要立即休克当地！

　　刚做好的餐车被‘小石子’撞了立柱，一下东倒西歪，离它最近的博格没有防备，餐车上刚出锅装盘的汤羹打着旋，一股脑倒在他身上、围裙上！就连擦得光洁的皮鞋也散发了一股子粘稠淀粉的气息！

　　“啊！！！”他也跟着尖叫起来！

　　什么乔？什么被人殴打？现在都没有一只老鼠带给他的耻辱更大！
　　那是他亲自做的、最得意地一道汤！
　　就这样毁在了毛茸茸长着胡须的畜生身上！那只畜生！

　　然而没人能打的到它！
　　它四肢短小然而精悍，在地面上摆动时甚至只能看见残影，员工拿来种种逮老鼠的工具，无一例外被躲了过去！老鼠笼不成作用，当畜生学会光天化日为非作歹时，没人能制止得了它！

　　“救命啊啊啊啊！！！”
　　它不再满足于在地面上跑动！它要展翅高飞，它要进入新的起点！
　　它冲上了后厨做菜的料理台！

　　所有的员工和过街苍蝇一般，无头无脑地到处乱窜，时不时有人撞在一起，胆小的女员工早就躲到了员工更衣室，而男员工却不能和姑娘们一番做派，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毛茸茸的生物一路爬过料理台，却无能为力！束手无策！

　　林轻扬也看傻了！

　　摩根饭店最注重卫生——或者说罗萨堡的大饭店都很注重卫生。
　　他在这里工作了三个星期，连只蟑螂都没有看见过，每天都有专人来打扫，员工自己也小心翼翼地保持这后厨的干净整洁（虽然一忙起来干净就不存在了）。

　　但是这还是头一回，看见一只老鼠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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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段的时候我想起了料理鼠王【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