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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7 ...


  •   深山密林间阴风凉浸,月光疏影透不入葱茏林梢,夜色中只有一盏闪烁不定的灯笼,微光照亮着萧如拭的侧脸。

      “你就这么信我?”萧如拭指尖轻掠过琴弦,眉目含有脉脉悦色,“早有传闻道澶渊萧氏和岐山温氏狼狈为奸,你就不怕我当真是温氏走狗,随时杀了你去邀功么?”

      魏无羡折下一枝枯草在指间摩挲,他摇摇头,:“你要是真的杀我,我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吧?”他将枯草衔在嘴里,嬉皮笑脸地开玩笑道,“而且萧姑娘花容月貌之色,又怎么会和温晁那种长的不怎么样的人为伍呢?”

      萧如拭噗嗤笑了,很快她的喜色渐渐暗下,轻轻叹了口气,垂目细抚着膝上的曲颈琵琶,道:“魏公子,那如果有一天,我不得已背叛了百门世家,你会剿除我么?”

      他不知她为何突然说出这样的话,略略偏头觑她一眼,目光流转,踌躇片刻之后,魏无羡笑生生道:“那你会背叛我们么?”

      萧如拭的脸色暗沉下来,目中蕴有淡淡哀色,没有回魏无羡的话。她搂起了琵琶,手持琵琶挡住半面,指尖摩挲琴弦,“想听曲儿么?”

      “好啊。”魏无羡来了兴致,转身面向萧如拭,他俯身顺着微弱灯火看她,“月光如水,坐观美人,就弹首....缱绻的曲子吧?”

      她抬眸睇了他一眼,嘴角漫起柔柔笑意,纤纤十指在琴弦间游移,深山中琴音缕缕,悠悠扬扬,一转方才的凄美迂回,旋律变得清幽如诉,有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一首缠绵清婉的曲子,似乎抚平了浓厚阴色与恐惧。

      魏无羡手肘支在膝上,半眯眼睛看着她如白蝶般翻飞的手,目光渐渐往上挪,落在萧如拭面容上,如新月清晕,如花树堆雪,他自认为见过的美人无数,但细细回想着以前见过的世家美人,竟没有人能和她比上一比。

      他猛回过神,摇摇脑袋清醒了来,立刻收敛回打量的目光,抬手揉揉太阳穴,暗下念道:“魏无羡,你在想什么呢...”

      一曲终了,萧如拭缓缓将琵琶置下,“怎么样?弹的还好么?”

      魏无羡直起身来,抚掌道:“哈哈哈...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呐。”

      萧如拭笑了笑,已然看穿了他的心有旁骛,她将琵琶以布袋装好,背在身后,缓然起身,和颜道:“该走了,得赶上蓝二公子他们了。”

      “哦哦哦!对对对!”魏无羡立刻弹起来,小跑地跟上。

      魏无羡和萧如拭一路紧赶慢赶,终在清河地界赶上了蓝忘机他们,几人押送着薛洋入了清河聂氏的不净世。

      方拜见完聂氏宗主聂明玦,聂氏副使孟瑶便来报,温若寒最近派人前来传讯,让各大仙门世家选出内门亲传弟子前往岐山听训,否则温氏就要派人来请。

      “亲传弟子?”聂怀桑头一个发怵,立马慌了神,“我们聂氏就我一个亲传弟子,还真是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坐在聂怀桑身旁的魏无羡倒不以为意,优哉游哉地品了口茶,“聂兄莫怕,不是有我陪着你么?”

      “你武功修行高强,自然是不用怕。”聂怀桑急的猛扇扇子,满额是汗。

      萧如拭越听越烦闷,烦忧之色大现,只坐着不说话,她自知劫数难逃,虽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准备,但心里还是系挂着萧氏满门安危。

      “萧姑娘。”魏无羡走近坐到她身边,“岐山听学,你会去么?”

      “怎么?魏公子打算拉我当垫背的?”萧如拭端起茶,正色道。

      魏无羡道:“这不是要去岐山当人质了嘛,多些人去起码还能在不夜天找找乐子。”

      “魏兄才把云深不知处搅浑,现下打上不夜天的主意了?”聂怀桑手中的折扇轻敲在掌心上,“我赞成!魏兄,我支持你!”

      而蓝忘机则闷坐无言,目光沉沉的,似乎在担心着什么,一张死气沉沉的脸在光线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魏无羡的目光转向蓝忘机,“蓝湛,你也怕上岐山?”

      “不怕。”蓝忘机镇定自若道,“岐山温氏和仙门百家必然会有一场恶战,迟早都会来,有何可惧。”

      “也是,岐山温氏作恶多端,时间不多咯。”

      萧如拭浑身一僵,脸上肌肉紧绷着,在轻微地抽动,袖下的手沁出一层薄薄的汗来,她缓缓抬起手握住茶杯,指腹摩挲着杯身纹路,若有所思。

      孟瑶安置下魏无羡一行人在清河精舍之中休沐,众人皆沉浸在岐山听学一事的烦躁里,唯有魏无羡仍一副笑脸,拿起酒壶到处逍遥,乐得自在。

      夜阑,他拿着一壶酒躺在屋顶上,一边赏夜色一边饮酒,好不自在。他远远眺望见隔壁精舍中,一树山梅花下有一盏灯笼,灯下蒲团桌案前坐有一人。

      魏无羡拿起酒壶,脚步放轻走近了些,这才看清了人影,那人背对着魏无羡而坐,似乎在凝神静气地打坐,远远望去,那盏灯笼如明月,而月下有一瑶台仙子。

      这个背影,好像,有点眼熟?

      他又仰头灌了口酒,神情微醺地清赏眼前绝景,看了一会儿觉得不尽兴,趁着酒过三巡的劲儿,壮起胆要前去搭讪。魏无羡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脚下虚浮无章,身子左摇右晃的,他步履蹒跚地朝那人影走去,谁知一脚踩空,从屋顶滚了下去。

      “谁!”

      灯下人察觉背后有虚影闪过,一手抄过桌案上的盒子藏于袖中,立时回首探查,只见一五陵年少从屋顶一路滚下,掉进了花丛之中。魏无羡揉揉摔的直嗡嗡响的脑袋,从丛里爬了出去。

      “魏公子?”

      “萧姑娘,是你啊。”

      萧如拭眼神陡然一凛,将藏在袖中的盒子兜袋好后,才前去将魏无羡扶起来。她伸手摘下魏无羡发间的杂草,掸掸他身上的泥土,拧眉一嗅,不由捂鼻道:“你喝了多少?”

      魏无羡痴痴笑笑,“不多,五尊而已。”

      “你喝酒就喝酒吧,怎么还从我院里的屋顶掉下来?”萧如拭扶他到一旁坐下,捧起热炉上的茶壶给他倒上一杯茶,她轻轻道,“你偷看我?”

      “没有没有!”魏无羡摆摆手,忽而露出顽色,“我在屋顶赏月,忽而瞧见这院里竟有广寒仙子,一时神往,不慎掉落了。”

      魏无羡惯会花言巧语哄女子欢心的,萧如拭唇角含笑,被他这巧言逗笑了,“魏公子好雅兴,月皎波澄好景致,确该配一壶好酒。”

      “萧姑娘也爱喝酒?”魏无羡眼眸一亮,微有些吃惊。

      “有一段时间很喜欢喝,所以偷偷藏了几坛在自己院子里。后来被我父亲发现,罚了一顿后就再没喝过。”她垂下眼眸,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我父亲从小把我当大家闺秀教养,一点行差踏错都不允许,所以我一直很羡慕你。”

      魏无羡端起那杯茶尝了半口,后嫌没味儿便放下了,他摆摆手,恣意道:“我一个外姓之子又怎会有人管我喝不喝酒呢?我从小无父无母,寄人篱下,有何可羡慕的。”

      “起码江公子和江姑娘是真的把你当亲人。”萧如拭满目哀愁,苦笑了几声。

      魏无羡醉意上心头,撑着下巴望着萧如拭,他蹙眉,拍拍胸脯道:“我,我也可以把你当亲人嘛。”

      萧如拭有些惊喜地看着魏无羡,心中一暖,眼眶一酸,忽然想要流泪。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对她嘘寒问暖,也没有人关心她为何哭,为何怒,就连她的父亲也只把她当作巩固家门地位的工具,魏无羡一句轻描淡写的醉话,却让她尝到了温暖的意味。

      原来被人关心,是这种感觉。

      魏无羡怔忡看了她一会儿,深深望入那双含着淡淡湿意的眼睛,他缓缓抬手,指尖在她眼角掠过,轻轻道:“别哭....别哭。”

      随而酒劲上头,停驻在她眼前的手也渐渐垂落,拖着的脑袋也随之滑落掌心,一歪便枕在了自己手臂上,沉沉睡去了。

      魏无羡在萧如拭的院子里醉了过去,第二天醒来时,只见肩膀上披了一件月白色芙蓉暗纹的斗篷。

      他揉揉脑袋,只觉疼的厉害,他半睁开眼睛,望向头顶洁白如玉的一树山梅花,瞳仁顿时一扩大,立马醒过神来,惊恐地站了起来。

      “我干了什么...”

      他眼珠子圆溜溜一转,打量着院落周围,发现这根本不是自己住的精舍,他突然清醒,昨日醉酒闹出来的糗事一帧帧在脑中闪现,他拍拍自己脑袋,心下羞愧难当,立马提步往门外跑去。

      魏无羡扶着墙,悄悄然的溜出了院落,这才松了口气。他理了理衣襟和腰带,顺夹道往外走去,忽而有一聂氏弟子匆匆跑来,高声喊道:“温....温晁来了!”

      众人闻声赶至不净世外,只见温晁引领一众温氏中人,声势浩大而来。他颔首睨着聂明玦,温晁一向目中无人,对着四大家族之一的大宗主也丝毫不胆怯,他负手而立,不恭不敬道:“聂宗主,仙督听闻阴铁和常氏一门惨案,特来命我来接手管辖。”

      “想要阴铁和薛洋?恕难从命。”聂明玦亦丝毫不让步,背后的霸下刀已虎视眈眈已久。

      “怎么,清河聂氏也要跟姑苏蓝氏一样同流合污么?”温晁目光露出狠色,玄色大袖一挥,背过身
      去,他冷笑一声,故意扬高了声音,“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温氏门人在温晁一声令下,纷纷杀了过去,不净世已被温氏人占领了部分,长街和夹道皆是温贼屠杀的身影。魏无羡从精舍那边跑来,一路见到一众温贼在肆意杀戮清河中人,刀刀毙命,毫不留情,很快不净世内已尸首堆山,血流成河。

      魏无羡持剑杀出重围,长剑在掌间灵活一转,轻松便解决了一众温贼,他顺城墙一路往外跑,见温贼如洪水般涌入,势不可挡,一人之力实在难以全身而退。

      他隐在墙后,沉静下来,思忖该如何脱身,忽闻身后传来阵阵惊喊声,探头望去,原是萧如拭从前面厮杀而来,飞扬的白衣裙角沾染殷红血色,更添几分英气清媚。她一手挥转长剑,一手指尖流转灵力施术,很快便解决了数十温贼。

      “萧姑娘!”魏无羡朝萧如拭招招手,“外面什么情况。”

      “温晁上门要阴铁和薛洋。”萧如拭道。

      “薛洋!”魏无羡猛然想起被关在不净世大牢里的薛洋,几乎倒抽了一口冷气,“大牢!”

      萧如拭清除掉一路温贼,朝魏无羡那边跑来,她平缓着急促的喘气,“温晁弄这么一出,想必是想调虎离山,好让我们乱了阵脚,他便能救走薛洋。”

      “赶紧去大牢看看!”

      二人匆匆往大牢跑来,大牢周遭死伤更多,夹道上皆是血肉横尸,萧如拭总觉得不对劲,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等等。”魏无羡连忙停步,他蹙眉端详着尸堆里的一人身上的衣饰,发现这并不是岐山温氏的衣服。

      “这是...”萧如拭亦发现其中不妥,细细一看,脸色骤然煞白,几乎不能相信,目光瞬时扫过魏无羡,望向夹道尽头的大牢门。“这是澶渊的衣饰。”

      魏无羡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众黑衣人从大牢没涌出,见人便杀,丝毫不手软。萧如拭强自镇定,提剑朝人群跑去。

      “萧姑娘!”魏无羡不放心她,提步小跑跟上。

      果然,那群黑衣人认出了萧如拭,剑锋一转,就连劲儿都弱了下来,连退避开来,朝萧如拭拱手行礼,“姑娘。”

      萧如拭脸色愈加苍白,脚底微微一软,兀自强撑着腰身直直立着,口气已带了几分僵硬,质问道:“是我父亲让你们来的么?”

      澶渊门人颤巍巍地站在,话都不敢吭一句,他们最是知道这位萧姑娘的脾气,平时倒是个很好说话,温生柔软的,若是怒起来是要拆天的。萧如拭只是仰着头,冷淡道:“是我父亲让你们来的么!”

      “是又如何?”大牢里一个威严的声音冷冷道。

      萧如拭闻声望去,心头顿时如坠下深渊一般,萧涧鸣手中长剑滴着血,地上划过一道鲜艳的血痕,他眉毛一挑,声音一冷,微含讥诮道,“是为父太放纵你了,纵的你无法无天了!让你回澶渊来,你跑哪儿去了!”

      “那您呢?你干什么去了?”萧如拭眼神中的惊怒几乎要倾斜而出。“忙着去当温氏的走狗了么!”

      “混账!”萧涧鸣怒吼一声,他看了眼她身后的魏无羡,努力按捺住,他走向前去拉萧如拭的手,“走,跟我回家!”

      萧如拭想要挣脱开,和萧涧鸣拉扯了起来,萧涧鸣再无法宽容女儿的任性,抬手往萧如拭的脖颈猛切了一下,萧如拭登时昏了过去。

      “萧姑娘!”魏无羡愤愤地盯着萧涧鸣。

      “魏公子。”萧涧鸣眼神里尽是阴狠,他沉声警告道,“不要多管闲事。”说罢,他便抱着萧如拭在一众门人护送下离开了大牢。

      魏无羡如鲠在喉,却知道不该插手旁门私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萧涧鸣把萧如拭带走,他呆呆地,盯着其身影半晌,顿时间,脚下竟如同灌铅般寸步难行。

      他痴望着已然消失在夹道尽头的身影,双手渐渐紧握成拳。

  •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更新啦!感觉小可爱们有点误会本文的感情线哈哈哈!可能是我没有解释清楚啦!魏无羡和女主是暧昧关系,但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爱情,更多算是历经生死离别的知己,我认为爱情中最美的就是暧昧了,不说破但是又不否认的感情有一种朦胧神秘美,真的很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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