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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3 ...


  •   月光清绵,夜里云雾袅袅,岐山监察寮屹立于灰墨色的夜色下,生漫出几分清冷阴森来。

      自云梦灭门惨案后,几大世家联手发动起讨伐岐山温氏的射日之征,数月下来,河间、云梦等多处监察寮要地失手被夺,就连温若寒的长子都被人斩首了,还被挑于阵前示威。

      暗沉沉的监察寮漏入几丝月光来,照在温晁那动怒扭曲的脸上,额间青筋突突跳动,他将手中的秘报揉成一团扔在地上。

      “啊啊啊啊!”

      王灵娇尖叫地从睡梦中醒来,原本便大怒的温晁一听,心火烧的更旺,不耐烦地呵斥道:“大半夜的鬼叫什么!”

      王灵娇惊的满身是汗,濡湿的白纱衣黏腻在身上,她惊魂未定地喘气,双目瞪圆道:“我又梦见萧如拭了...我还梦见魏无羡了!”

      “怎么,你敢做不敢当啊?”温晁拧眉瞪她,“萧如拭可是你动手杀死的,如今惹得澶渊萧氏都反了,你还有脸怕?”

      王灵娇摔下床,跪走至温晁身旁,似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拽住他的袍角道:“我听说...澶渊萧氏有回...回魂术,萧如拭她...会不会回魂来找我们复仇啊!”

      “你瞎说什么?”温晁推开了王灵娇的手,心烦意乱到极点,他沉声道,“肉.体不全者是不能回魂的,你把萧如拭的脸划成那样,她是回不了魂的,如今这么久过去了,萧如拭和魏无羡的尸体恐怕已经烂过一轮,乱葬岗那个地方戾气十足,生者走不出,魂魄散不去,你别一天到晚胡思乱想,没看我正烦着呢么!”

      温晁气的跺脚,踢开王灵娇,气急地往外走去,独留王灵娇一人在房中,她惴惴不安地观望着寂静的房间,闻到一丝动静就怕到不行,如同一只惊弓之鸟一般。

      她摘下门外的一张符篆贴在胸前,蜷缩在床角边瑟瑟发抖,不敢睁眼,也不敢乱动弹。

      窗外刮起一阵狂风,吹开了房间的窗户,王灵娇闻声尖叫了一声,惊恐地睁开眼,浑身直哆嗦,她极力按捺着心中恐惧,一点一点往床榻边挪去,探头去望窗外情况,她还未看真切,便恍惚地听见有女子隐约的一抹冷笑声。

      王灵娇被吓的魂飞魄散,一个不小心便摔下了床,她瞳仁一阵,娇波里映入一抹白色身影,那人站在对面的屋顶上,在皎洁月色的笼罩下,浑身散发着浅淡的光晕,广袖翩跹,裙摆飞舞,比起像蟾宫仙子,更像是阴间索命的女鬼。

      忽然,院子内响起一阵凄凄的竹笛声,团团黑气笼罩着巍峨的监察寮,有沉闷的打斗声和凄厉的尖叫声,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那白衣女子从屋顶纵身一跃而来,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赫然地出现在王灵娇的窗前,那人长发垂落在脸前,看不清其面容,一双纤长的手扒着窗台,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鸣。

      “你....你是谁!”

      那白衣女子抬头,那脖颈上的血肉可见的勒痕惊的王灵娇连连往后挪了几步,剧烈的惊恐蔓延全身,娇花一般的脸蛋变得煞白,声音干涩地开口:“你...是人是鬼!”

      “你说呢?”

      她捋开垂落在脸前的如瀑布墨发扬于脑后,一张清丽绝俗的脸露出,长眉深目,清艳更甚从前,曼妙身影翩翩若仙,只是那双极好看的眼睛变得深沉无波。她望着王灵娇,神情冰冷若霜,眼中仇火中烧,纤纤十指紧紧握起。

      那是王灵娇忘都不敢忘的一张脸,她“啊”了一声,抬眸讶然地盯着眼前的那张脸,磕磕绊绊道:“萧...萧如拭。”

      “没想到,你还记得很清楚嘛。”

      萧如拭厌恶地睨她一眼,居高临下地望着狼狈不堪的王灵娇,她手掌一旋,破开窗门翻身入内,直取王灵娇的喉咙,水葱般长的指甲深深陷入王灵娇的皮肉中,其喉咙被环环紧迫收拢着,王灵娇喘不过气来,猛地咳嗽起来,她吃力地睁开眼瞪着萧如拭,心中恐惧,微微发抖,却还在嘴硬道:“贱人!阴魂不散!死鬼贱人!你就是该死!”

      萧如拭手劲更大了些,面上倒是平静,唇角勾起浅浅笑意,意态神闲的,似在把玩着玩意儿一样,娇波掠过王灵娇那张俏脸,目光柔软却深藏锋刃,狠狠地剜过她的眼睛,“多好的一张脸啊,难怪你这么得温晁欢心,不知挂了彩会不会更好看啊?”

      “你要干什么?”王灵娇惨白嘴唇翕动,道。

      “没有,就是想跟你谈谈,刀子划在脸上,是什么感觉的。”萧如拭心绪一狠,隐在袖下的小刀划在了王灵娇如玉的脸庞上,一缕殷红溅漫开来,如同雪中绽放的红梅。王灵娇失声惊叫了起来,喉咙却依然被萧如拭掐的死死的,一张脸憋的涨红。

      “哟,手抖了。”萧如拭歪头轻笑,她凝着刀尖上的血迹,“怎么样,疼不疼?”

      王灵娇布满血丝的眼睛泛起晶莹的泪,她一改方才的咄咄逼人,语气变得柔软可怜,她摇尾乞怜道:“萧姑娘...萧姑娘,不是我!是温晁!是他要害你们澶渊满门的!是他,是他指使我这么做的!是他!不是我...你放过我吧,你放过我!”

      萧如拭紧握住王灵娇脖颈,将人提了起来,她仰起头看她,神色变得沉重骇人,脸色铁青,厉声道:“别着急,你和温晁,都逃不过一死,一个一个来!”

      话音未落,她手中小刀猛然朝王灵娇的眼睛划去,鲜红的血溅洒在萧如拭的脸上,显得明艳妖冶。王灵娇双眼被划瞎,剧烈痛感瞬间蔓延全身,她维持着仅有的意识,沾染鲜血的手攀扶上的手腕,苦苦哀求道:“不是...不是我!不要杀我!”

      萧如拭胸腔一阵翻滚,压制许久的怒气和恨意一触即发,她将王灵娇逼至墙角,死死掐住她的脖颈,她眼睛漫上一阵泪意,掐她脖子的手也不由颤了起来,她喘息愈发沉重,沉沉道:“王灵娇,我这辈子最不堪回首,最可怕的日子都拜你所赐,我才划伤你的眼睛而已啊,就疼的受不了了?”

      “我赔...我赔给你,我把我这张脸赔给你!”王灵娇抽过她手中的小刀,在自己的脸上猛划了几刀,汩汩鲜血从道道血痕涌出,那张如花似玉的脸蛋变得骇人可怖,一滴血泪从她伤眼中流落,淌晕在血痕中,“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声声道歉在萧如拭听来是异常刺耳,她死死掐住王灵娇的指节拧的发白,泪眸恨恨地看着那张划花的俏脸,股股怒气冲上脑子,手劲一猛,愣是将她的脖子拧折了,断裂地发出咯咯声响,王灵娇的声音随之弱下,脑袋一歪,彻底断气了。

      萧如拭慢慢松开了手,瞥了眼王灵娇的尸体只觉不够泄愤,她低眉望向手中滴落着血液的刀锋,眼眸乍露寒光,不觉勾起一抹冷笑。

      而另一旁,被阴鬼吓到魂飞魄散的温晁和温逐流落荒而逃,浓浓月色中,一抹黑影正将这一切收入眼中。

      此时此刻,江澄蓝忘机与沉微同行潜入至监察寮前的树林,欲偷袭温晁一行人。一个月前,蓝忘机偷袭温狗巢穴,将各家弟子的佩剑夺回,还火烧了岐山教化司,正式开启了射日之征。

      自萧如拭死后,澶渊萧氏和岐山温氏联盟倒台,萧涧鸣因惨失爱女一蹶不振,缠绵病榻,如今澶渊萧氏暂由沉微掌事,也由她代替萧涧鸣加入讨伐温氏的征战中。

      “沉微姑娘。”江澄注意到她腰间的碧落,“这是?”

      沉微扶了扶碧落,颔首笑道:“不错,是我家姑娘的剑。”她语气里有唏嘘和悲伤,“有姑娘在天之灵保佑,我等射日之征定能顺利。”

      言罢,三行人纷纷御剑前行至温晁藏身的监察寮前,不同于之前约定好的强攻,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止步不前,隐在不远处的树丛后静观。蓝忘机疏淡的眉眼一拧,察觉不妥,而江澄也紧持紫电,时刻准备应对突发。

      他们都发现,监察寮内阴气横生,被团团怨气笼罩着。

      江澄与沉微领着自家修士破门而入,江澄手中紫电一挥,却腾然打空,没有一个修士闻声应战,映入眼帘的,是一地尸体的惨状。

      这些尸体全都身穿炎阳烈焰袍,是温家的修士,江澄拿三毒将尸体翻了个身,抬手掐住那人下巴,一口黑血流出,道:“中毒而亡。”

      沉微也翻过一具尸体察看,“这人被挑断了手筋脚筋,流血而死。”

      “这具是被一刀割喉的。”蓝忘机道。

      几位修士将院内的尸体一一检查过,禀告道:“全部都毙命了,而且死因各不相同。”

      淹死,吓死,闷死,烧死,各种死因都一一应验在不同的尸体上,江澄将三毒收入剑鞘中,淡淡道:“看来,有人比我们早一步了。”

      沉微放眼望了望满地尸体,却依旧不敢放松警惕,“这里阴气甚重,不可小觑。”

      蓝忘机领人率先入屋,他抽出避尘轻轻一挥,剑气一凛将木门撞开,房内空无一人,只有一具女尸被高高吊在房梁上。蓝忘机蹲身将尸体翻过来,这女尸浑身是血,血肉模糊不清,身上轻薄的纱衣完全被鲜血染透,眼睛被划伤,手筋脚筋皆被挑断,手臂大腿上有不少骇人的血口子,没有一块好地儿,一张娇俏容颜,已然尽数毁去。

      江澄闻声而来,盯了一阵,冷笑一声,手中紫电一挥,将人从白绫之上打了下来。

      沉微径自入内,俯下身细细端详着那张看不清的血脸,慢慢紧握着手中长剑,恨恨地睨了眼王灵娇的尸体,啐了口:“这么轻易就死了,便宜她了。”

      江澄面露鄙夷之色,狠狠道:“是啊,便宜她了。”

      蓝忘机瞥到王灵娇身前的那张符篆,拧眉思索片刻后,回首望向门口那张符篆,他掀过那张被血濡红的符咒。缓然起身,往门边上走去,伸指细细临摹符文,比对一番,试图发现些什么。

      顷刻后,蓝忘机眉毛深蹙,“多了。”他望望门上符咒,又看看手中的那张,两张符篆看似是一张普通的镇邪符,但这两张颜色深浅不同,而且底下多出了几笔来。

      “这两张符篆,都被逆转了。”蓝忘机将符篆撕下,道。

      “逆转?”江澄不解。

      蓝忘机将两张符篆递给江澄和沉微,“一般符篆,镇邪,这两张,招邪。”

      江澄接过其中一张细看,愕然道:“还真是闻所未闻。”

      沉微接过另一张仔细端详,她又看看江澄手中的那张,似乎察觉到什么,她道:“这符篆....”

      “有什么问题么?”江澄问道。

      她将手中符篆递给江澄,沉着道:“寻常符篆一般以朱砂绘之,而这一张颜色更深一些,是辰砂绘的,辰州丹砂比一般朱砂功力更甚,就如含光君所言,这符篆被逆转,所以这一张丹砂绘制的符篆,比另一张更能招来更凶残的恶灵。”

      “丹砂?”江澄看向沉微,“辰州丹砂,不是你们澶渊萧氏随身所带之物么?”

      沉微摇摇头,似自言自语道:“不知道,但这笔锋,实在熟悉。”

      “只要目标都是杀尽温狗,管他招邪辟邪。”江澄道。

      众人没有在监察寮发现温晁,便猜测他往不夜天去了,三人随情报追踪,一路上都有不少死状各异的尸体,这些尸体皆是着炎阳袍的温氏修士,而且不缺道行高,身手好的高阶修士,然而都逃不开惨死的宿命,陈尸山路两边,很是惨烈。

      “死的真够惨的。”沉微俯下身去看,“脖子都被抹断了半根。”

      “这会同一人的手笔么?”江澄看向两旁的尸体,问道。

      蓝忘机道:“极有可能,就是在监察寮的那拨人。”

      一夜,他们终在山中一处偏僻的驿站中发现温晁踪影,为了不打草惊蛇,江澄和蓝忘机打算翻上屋顶探查一番,留沉微在门外接应埋伏。

      蓝忘机小心地掀开一块黛瓦,江澄强忍着满腔恨意,从缝中往里望去。

      温逐流在楼梯口左顾右盼,确定无人尾随后才推门而入,他手里握着两瓶药粉,四顾昏暗的房间,径直走向墙角。他徐徐蹲下,抬手抚上墙角那颤巍巍的肩膀,那人瑟瑟发抖,察觉动静后轻喊了一声,见上温逐流这才勉强平静下来。

      “我给你上药。”温逐流道,言罢,他轻轻掀开黑色兜帽,而直视房中动静的江澄和蓝忘机纷纷一惊,昔日风华正茂,勉强称得上俊郎的温晁,如今脑袋寸草不再,光光的头顶是一道道掀起皮肉的伤痕,狰狞而丑陋,像地狱中的厉鬼一样。

      温逐流拿出药瓶,将药粉敷在温晁的伤口上,温晁只觉伤口猛烈灼烧疼痛,呜咽了起来,几滴眼泪忍不住地从眼角滑落,晕在伤口之上。

      忽地,窗外拂一阵风,将窗户吹的发响,温晁尖叫一声,捂住耳朵,惊恐道:“他们来了!他们来了!对不对!”

      他们?江澄和蓝忘机对视一眼,满脸疑云。

      温逐流凝神静气,目光不由落在另一侧的窗口上,隐约察觉到动静。此时,门外有一下一下的咿呀声,有个人正在上楼,脚步匀称,一下一下的,款款传来。

      温逐流余光瞥向木门,手中长剑已出鞘半截来,正当他起身往门上去时,温晁死死拉住温逐流的衣角,而他直直地望着那扇被风吹开的窗,他吓的说不出话,一双眼睛却瞪得老大老大,死死盯着窗口。

      温逐流顺势望去,夜风吹过久不修理的窗门有霍然的咿呀声,苍穹边清冷的月光落在窗前那抹斑驳剪影上,平添几分森然的寒意。那抹影子怀里抱着一把琵琶,纤长的指尖轻轻拨动着,亮出一阵让人汗毛直立的长调来,似在催命曲一样,声声逼人。

      “禁庭春昼,莺羽披新绣,百草巧求花下斗,只赌珠玑满斗...”

      清甜婉转的歌声随风而来,如此温情缱绻的一首曲子,却显得幽幽阴森,那声音忽近忽远,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而温晁惊吓过度,连连尖叫几声,连滚带爬地往角落跑去,面向墙壁,瑟瑟发抖,不敢吭声。

      “日晚却理残妆,御理残妆,御前闲舞霓裳...”

      歌曲未落,门边便响起推门声,那黑影负手在后,缓步走来,手中握着一管竹笛,笛子红色长穗随风摇曳着。

      那人穿过玄关,步入房内,当江澄和蓝忘机看到那张清明俊郎的脸,不可置信地倒吸一口凉气。

      江澄眼波颤动,几乎是激动的,而蓝忘机则暗暗压抑着,双手不觉已紧握成拳。

      是魏无羡。

      那琵琶铮铮亮音和娓娓歌声并未停止,那人倚靠着窗户,信手捻弦奏来,神色自若地转头望向款款而来的魏无羡,指尖下曲调一扬,拨出一阵昂扬的长调来。

      如今的魏无羡看上去还是以前的模样,但在熟悉他的江澄和蓝忘机看来,他变得面目全非,那张脸依旧俊俏,眉宇间却尽是凛冽的寒意与森然。当初云梦明媚少年不在,如今回来的,只是一个长着和魏无羡一样的脸的陌生人。

      “温二公子,别来无恙。”

      温晁早已失尽了力气,喉头里发出咕咕怪声,不停地念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温逐流,救我!”

      魏无羡眉眼弯弯,似笑非笑,“温二公子就这点能耐了?你以为你身边这条狗现在还能挡的了谁?”

      他朝桌子走去,转首望向窗台那抹月下疏影,似沉醉地端详着,一旁幽幽道:“多好的琵琶声啊,若是用那把螺钿曲颈琵琶奏来,想必更是天籁。”

      温晁连连嚎叫,身子如同筛糠似的抖动,“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魏无羡倒了一杯茶,闲闲地抿了一口,目光轻幽地瞥向一旁的温晁,笑道:“你还记得这曲子么?温二公子?”

      温逐流立时挡在温晁身前,手持长剑直指魏无羡,他视而不见,端起茶杯,凝着杯中茶色道:“你还以为你可以在我手下保住他的狗命么?要他命的人,不止我一个啊,对吧?”

      言罢,魏无羡吹了吹口哨,不知从哪儿飘来一个模糊的背影团团将温逐流围住,牢牢地控制其手脚,温逐流激烈挣扎着,却发现被禁锢的越来越紧,动弹不得。

      魏无羡慢条斯理地拍拍衣服上的尘灰,以手支颐,看向温逐流,“时过境迁了,当初你们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儿,就该想到会有报应的。”

      话音刚落,那琵琶声与歌声悠悠远去,窗台上的人将琵琶背至身后,尖尖的青莲色绣鞋落地,莲步曼妙朝屋内走来,那人的面容隐在昏暗中,但江澄和蓝忘机却依然辨的出那张美的不可方物的脸,眉眼娟秀,旖旎如画,姣好眼波中又透出几分和魏无羡相似的隐隐寒冷。

      江澄一见,一颗心沉沉地往下坠,暗暗道了一句:“萧如拭不是死了么?”

      蓝忘机不言语,神情更是凝重。

      萧如拭衣袂飘飘,缓步走到魏无羡身边,俯下身看温晁一眼,旋即恢复冰冷疏淡的姿态,拂袖冷道:“温公子,一别数月,不知可还记得我啊?”

      温晁闻声回头,看见萧如拭那张脸的刹那顿时尖叫起来,拼命往墙角里钻,想把自己塞进洞里去。萧如拭摇头道:“还真是物是人非了啊,昔日高高在上的温二公子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唏嘘。”她面色清冷,没有温度,抬眸看向身旁的魏无羡,“魏公子,你说,让他怎么死比较好啊?”

      魏无羡轻笑几声,转动着竹笛,轻描淡写撂下一句:“你想让他怎么死,就做吧。”

      萧如拭手掌在胸前展开,股股灵力流至指尖,嘴里念着蛊咒,突然,温晁往后一倒,五官狰狞扭曲,捂着腹部打滚了起来,他疼的不停起伏跳跃,不停惨叫,还夹杂着含糊不清的呜咽嘶鸣。

      “这金蚕蛊还真是厉害啊。”魏无羡抚掌笑道,“中蛊者痛楚难当,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呐。”

      萧如拭唇角勾起快意的笑容来,灵力一转,温晁痛的更加厉害,他疯狂地朝墙壁撞去,试图用痛感抑制浑身痛楚,霎时间,一只巴掌大的形状象蚕,皮肤金黄的蛊虫从温晁的喉咙里挣扎而出,清晰可闻的皮肉撕裂声几乎刺破耳膜,温晁口鼻皆流出暗红的血,痛晕了过去。

      那只蛊虫乖巧地回到萧如拭的掌中,她痛快地睨着横躺在地上的温晁,“可惜了,我的蛊虫还没饱餐一顿呢。”

      魏无羡笑道:“没事,这儿不是还有一个活着的么?”他的目光落在温逐流身上,“我已经没耐心和你们逗着玩儿了,是该了结你们了。”

      魏无羡正要吹笛驭鬼,忽然房顶被一道紫电狠狠劈开,紫光长鞭朝温逐流脖子缠去,猛然一提,将人吊在半空中,咯咯的骨骼断裂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温逐流双手紧紧扒住长鞭,不停地挣扎着,双目圆睁,很快就断了气。

      看到那紫电,魏无羡下意识地将萧如拭护在身后,瞳仁一缩,略显惊诧,两个熟悉身影从屋顶纵身一跃,魏无羡举笛的手很快垂落了下来,默然地扫视了眼前的人。

      萧如拭见状,轻轻握了握魏无羡的手,试图让他放松心绪来。

      “臭小子,敢情这三个月,你都风流去了!”江澄一扬手臂,将他的随便抛给魏无羡,“拿好你的东西,我可不想再配两把剑了。”

      魏无羡一把接过,重得随便,他却开心不起来了,淡言道:“谢谢啊...”

      蓝忘机的目光始终锁定在魏无羡身上,萧如拭注意到他巡视的目光,往前一步挡住了蓝忘机的视线,故作镇定地昂头瞥了他一眼。

      江澄一把揽住魏无羡的肩膀,喜中带怒地拍了拍他,“没死也不早点回来。”他看了眼他身边的萧如拭,缓缓松开拥住魏无羡的手,“只是萧姑娘你....不是早被王灵娇杀了么?”

      萧如拭微笑,“说来话长,说来话长。”

      “姑娘!”

      沉微站在门边,怔然地望着萧如拭的侧影,她还以为是自己看花眼了,她喜极而泣,一路朝萧如拭小跑而来,紧紧抱住了她。

      “姑娘....我还以为,真的见不到你了!”

      萧如拭接住了沉微,心中一酸,有想哭的欲望,她吸了吸鼻子,替沉微脸上的泪痕,她道:“有什么事儿咱们回去慢慢说,这儿还有外人呢。”

      沉微立时觉得失态,举袖囫囵地擦了擦脸,顺势站到了萧如拭身后。蓝忘机收敛回注视魏无羡的目光,看向了萧如拭,“萧姑娘,这一路的温氏修士都是你们杀的?”

      萧如拭很爽快,“是我杀的,用琴弦勒死的,拿蛊虫咬破全身而死的,还有扔进湖里淹死的,哦!还有弹琵琶折磨死的,还有贴加官,点天灯,各种死法呢。”她朝蓝忘机歪头一笑,“我澶渊萧氏门下修士惨死,家仇血恨,含光君可也要过问?”

      蓝忘机转而看向魏无羡,“是你在控制那些阴煞之物。”他语气愈加冰冷无情,“那些被逆转的符篆也是你改的。”

      萧如拭担忧地看向魏无羡,兀自替他挡下了蓝忘机的咄咄逼问,她挑了挑眉道:“含光君,今儿咱们可是要完成杀温狗的任务的,可别为了细枝末节的小事,耽误了正事儿。”

      魏无羡嘴角的笑意冷凝住,语气却是轻松的,“蓝湛,咱们久不见面,你怎么一见我就凶我呢?”

      蓝忘机肃然质问道:“你为何改修他道?从古至今修习邪道都没有好下场,若不悬崖勒马,后果不堪设想...”

      “行了。”魏无羡冷然打断了蓝忘机的话,脸上阴森戾气笼罩在眉宇上,一双眼眸变得浑浊阴狠,“你偏要在这儿关头和我过不去是么?只要是杀温狗,你管我用剑杀,还是用阴煞恶灵杀的,蓝二公子啊,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萧如拭扣住魏无羡的手腕,示意他不该再和蓝忘机纠缠下去,她亦缓和地容色,朝蓝忘机拱了拱手道:“含光君,请你相信他,他绝不会像温若寒那样,变成一个嗜杀的邪魔外道的。”

      话音刚落,疼晕在地的温晁渐醒了过来,魏无羡和江澄闻声围了过去,魏无羡睨了眼蓝忘机,微笑道:“蓝二公子,接下来我们要处理私仇了,您还是回避吧。”

      萧如拭亦吩咐沉微领人把守门外,沉微将她的碧落交还给她,毅然地往门外走去了。

      她看了眼仍驻足着的蓝忘机,微微躬身福了福,“蓝二公子,您还是先回避吧。”

      魏无羡率先扭回头,不再看蓝忘机一眼,蓝忘机这才黯然转身离开下楼去了。

      待房内无外人后,魏无羡轻吹口哨,召来几只恶灵缠住温晁手脚,使之不能动弹,而萧如拭抽出碧落,挑开了温晁的衣衫,肚前的肋骨突出来,只有一层薄薄的皮,剑刃落在其肋骨上,像弹琵琶的拨弦一样,用剑侧在肋骨上上下滑动,如恶魔之曲一般。

      很快,温晁百骨尽脱,血肉溃烂,哀嚎惨叫震壁,划破了寂寥的夜色。

      那久久不落的太阳,终究还是沉坠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噔噔噔!超长篇幅杀温狗副本来啦!真的,我自己写的都很过瘾,写了一天半就搞定的!超飒的羡羡和阿拭王者归来。必须大杀四方,狠狠报仇的!接下来主要是事业线啦,当然还会暗戳戳的发糖的,但就如我所说阿拭和羡羡的糖都集中在乱葬岗了,至于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就请继续看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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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中的“弹琵琶”是一种古代刑罚,不是咱们萧姑娘弹太难听把人弹死的意思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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