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命旅游团》诸葛小西子

33、雨巷（4）

　　年关将至，所有的好的坏的事情全都暂且告了一个段落，周寻暂时将关于旅游团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专心致志地置办起了年货。

　　穆萧尹仿佛忘记了在那遥远的市中心还住着他一对老父母，心安理得地在周寻的隔壁住下了，而且一住就是一个多月，颇有一丝老死不相往来的意味。

　　可是，从小在蜜罐里泡大的富二代终究是富二代，就算是住在了农村天天挽起袖子插秧种地，也掩盖不了他那身满身资本家的铜臭味。

　　周寻眯着眼睛盯着正在场地上翻着谷子的穆萧尹，一件米色的羊绒大衣被他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脖子上系的围巾迎风飘扬，仿佛是为了将地上的谷子一粒粒数地更清楚似的，还特地挂了一副金边眼睛。

　　他慢慢地推着手中的推耙，举止颇为考究，举手投足之间优雅地像一位艺术家正在精雕细琢地画自己的作品。他精致的侧颜被毛茸茸的太阳照得光彩动人。

　　周寻觉得穆萧尹此时的这身装扮应该去参加巴黎时装秀，而不是在这里翻谷子！

　　“开饭了。”奶奶端着几盘饭菜放在了庭院里的石桌上，穆萧尹洗了洗手，接过了饭碗后，猛地就开始狼吞虎咽了起来。

　　周寻看了他惨不忍睹的吃相，默默地收回了刚才的遐想。

　　“慢点吃。”奶奶看着面前的穆萧尹，笑得合不拢嘴，“小穆今天又帮我干了好多农活，不像我孙子，挑个水都要叽叽歪歪个半天。”

　　“奶奶我哪有？”周寻欲哭无泪。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穆萧尹很会哄老人开心，三天两头地给她带一些好看又不是很贵的小玩意，再趁着周寻去上班的时候帮她做做农活，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他那副男女通吃的长相，把老人哄得团团转，最终差点挤走亲孙子在她心中的位置。

　　除夕夜的晚上

　　周寻听到敲门声之后疑惑地打开了门，很意外地看到了靠在门框上的穆萧尹。

　　“你怎么不回家过年？”

　　穆萧尹穿了一件厚厚的大衣，手机拎了两瓶红酒和一个果篮，轻飘飘地说道“家里债主整天上门催债，我在这儿图个清净。”

　　周寻：“欠了多少？”

　　穆萧尹：“不多，也就十几个亿吧。”

　　周寻:“……”

　　我信你鬼话！

　　周寻取过他手中的东西，担忧地问道：“你是不是跟家里人闹掰了？”那次穆氏的风波和隐隐约约传出来的各种小道消息此刻突然横冲直撞地挤进了他的脑里。

　　穆萧尹将自己挤进了门内，反手直接将门关上，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客厅里，直接将身上厚厚的大衣扔在沙发上。

　　穆萧尹对着双手哈了一口气，然后又将冻得通红的双手贴在了周寻红扑扑的脸上，用力地扯了扯他的脸颊。

　　周寻：“……”

　　这货怕不是个傻子吧！

　　穆萧尹微微勾了勾唇“真可爱。”

　　周寻：“……”

　　这厮果断欠收拾！

　　周寻原本想再问问穆萧尹关于上次穆氏风波的事情，但是刚起了一个头，厨房里的奶奶就让他去地里摘点葱，他只能将话题暂且搁在一边，匆匆地奔到厨房去给她打下手了。

　　外面天寒地冻，屋子里却温暖地像是春天，穆萧尹抬头打量着周围，见到门上新贴的福字和春联后，嘴角不经意地化开了一抹笑容。

　　菜很丰盛，周寻和穆萧尹各自喝了点红酒之后就窝在沙发上看春晚，奶奶打着哈欠回屋睡觉了。

　　“这年过得不错。”穆萧尹看着电视上的小品，一边磕着刚炒好的瓜子一边说道。

　　周寻：“每年不都差不多吗？”

　　穆萧尹摇了摇头说道“并不是每年都一样的，因为有你，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他的双眸亮晶晶的，目光透过周寻，落在了窗外群星密布的天际上。

　　不知是屋内的温度太高，还是今晚的月色太好，周寻的脸红扑扑的。

　　“你喝水吗？天……天有点热，我、我给你倒一杯吧。”他干巴巴将目光落在了桌上的水杯，伸长了手去拿，就在他手碰到的一刹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的缘故，桌子上的红酒瓶咣当一声摔了下来，红酒溅了一地，当场壮烈地牺牲。

　　“怎么这么不小心？你没事吧？我来收拾吧。“穆萧尹伸出手，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将地上的碎玻璃捡了起来。

　　就在他的手触碰到地上的玻璃的时候，穆萧尹的肩膀剧烈地抖动了起来，握着玻璃屑的双手僵在了半空中，泛红的双眸定定地看着地上的一滩红酒渍。

　　“你怎么了？”周寻将他扶了起来，用力地将他摇了摇。

　　“没……我......没事。”过了很久，穆萧尹才回过神，缓缓地张开了拳起的手掌，血滴答滴答地从掌心流到了地板上，手掌里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

　　周寻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连忙找来了绷带和消毒水，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出他手心的玻璃残渣，“会有点痛。”

　　穆萧尹额头布满了汗珠，脸色不太好看，似乎连手心传来的刺痛感都没有将他从神游的状态之中抽回。

　　“萧尹，告诉我你刚才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周寻扳过他的身体，强迫着他注视着自己的眼睛。

　　“大概是……低血糖吧。”穆萧尹的脸色依旧十分地苍白，他的目光落在了手上的伤口，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又骗我！你他妈把我当傻子吗？你刚才那个症状像是低血糖吗？你他妈每次一有点什么事情就开始骗我！”周寻突然站了起来，手中的镊子“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他怒不可遏地朝着面前的人吼道。

　　“那可能是……我家族的遗传病吧。”穆萧尹看了看周寻，高高地将自己受伤的手举过了头顶，试着吸引周寻的注意力，直到周寻的目光又重新落在了他的手上。

　　“什么病？”周寻从地上捡起了镊子，用酒精冲了冲，只不过这一次他完全没有手下留情，下手的力道可谓重中之重。

　　“神经病。”穆萧尹完全不在乎医患关系，又恢复了那副嬉皮笑脸的表情，“你是不是不放心我呀？那我们晚上一起睡好不好？我可是受伤的人啊！”

　　周寻忍无可忍地直接将酒精倒在了他的皮肤上，后者掀起了一阵尖叫。

　　十几分钟之后，周寻才完成了这一项帮他包扎伤口这一项艰难地任务，穆萧尹看着手上特地被他打的一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违心地赞叹了一句“真好看。”

　　周寻的脸立马就黑了。

　　此时离午夜的钟声还有十几分钟的时间，周围突然万籁俱寂，电视也不知什么时候被关掉了，屋子里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穆萧尹站了起来，看了看窗外璀璨的星河，第一次有些迷茫地问道：“下一个年我们还能一起过吗？”

　　他漂亮的眼睛里的光芒似乎黯淡了下来，“我们下一次的案子能活着回来吗？”

　　“一定可以！”周寻突然觉得这样的穆萧尹有些陌生，忍不住握住了他的手，坚定地说道，“因为那时已经是春天了，是个适合做梦的季节。”

　　就在这时，窗外猛地爆发出烟花的声音，周寻看到穆萧尹的眼里倒映出的五光十色、璀璨万分的景色，笑道“新年快乐。”

　　A市临海，潮湿多雨，一年到头基本上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泡在水里的。

　　四月五号，全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整个A市隐在一片朦胧的雨幕中，此时还是早上街上的行人算不上多。

　　周寻他们三个人在附近吃了个早饭，才慢悠悠地走到了卡片上面指定的地点，这一次，他们来之前不算早，周寻幻视了一圈，发现已经有很多人等在那里了。

　　“人都到齐了吗？”说话的是一个烫着大波浪的中年女人，瘦削的脸上刻着浓浓的不耐烦。

　　“那个……我朋友刚刚去厕所了，我们能不能……等等她？”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出头，扎着马尾的姑娘，她看一圈之后，有些抱歉地说道。

　　波浪卷女人十分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冷笑一声说道“这么多人不做别的事情就为了专门等她一个人？你问问大伙儿同意吗？”

　　周寻看了一眼，连忙跑过来打圆场，最终波浪卷女人见他们人多势众，才恨恨地跺了跺脚，愤愤不平地离去：“都什么人啊，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次旅游缺了什么？”穆萧尹扫了人群一圈之后皱了皱眉头。

　　“缺了什么？“秦川探了探头，扫了一眼之后，却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现。

　　周寻：“是导游！这是个旅游团，什么都可以缺，唯独导游不可以缺。“

　　“会不会是招不到导游？“秦川思索了一会儿，问道。

　　“虽然不太可能，但是暂时也没有别的解释了。”

　　许是想到了什么，他们三个人都沉默了起来。原来的导游苏云在上一个案件里死去了，至于会不会有新的导游来替补，谁都不知道，在故事开始之前谁都不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在生死面前，关于旅行有没有导游这件事情似乎也成了不值一提的小事。

　　周寻暗暗地打量起了团里的人，除了他们三个、大波□□人、马尾姑娘和她同伴之外，还有一对大学生模样的情侣、一个光头的中年男人和一个瘦削的男人。

　　“你朋友到底什么时候来啊？大家都在等她呢！”瘦削的男人忍不住朝着马尾女孩抱怨道。

　　“她来了！”女孩欣喜地指着对面的人说道。

　　周寻顺着她的方向望去，就在他看到迎面走来的人的时候，他的脸色立即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