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笔]捉鬼十八式》沈谙

13、怒海潜沙 第五章

　　我再次举起手上的梭镖，那水池子却忽然没了动静，吐了两口水泡，水位就忽然呈螺旋式下降，池子中水雾氤氲上来，露出一道石级，似乎是通向池底的路。

　　胖子还郁闷着呢，说着这次不赚反赔，光顾着逃了，连个像样的明器都没摸着，实在是他倒斗生涯的一大败笔。

　　说着，人已经走了大半条石级，身影在雾气间模糊不清。

　　【“***，这里竟然有洋文！”】标志性的骂声从底下传上来。

　　我被绊得一个趋趄，这他/妈的什么情况？吴邪站在石级边上朝下喊：“你他/妈的别看错了，这可是古墓，哪里来的洋文？”

　　然后我随即就想到一个非常可怕的可能性，刚刚放松的身体无意识僵硬起来，心中的某个点一触即发，会不会……是二十年前的考古队？心里咯噔一下，直接加快了脚步，小跑下石级，随着越来越接近池底，雾气也一下子涌了上来，缭绕在周围，我凑进去摸那几个痕迹，在几个字母的下面，手指忽然摸到了一个熟悉的纹路，一个简略的图标刻在上面，我一眼认了出来。

　　那居然是一朵栩栩如生的云朵，我心里瞬间激动起来，这分明是小姨留下的记号！

　　我们家的符纸大多是剪成祥云形状的图案，姥爷曾说过，祖先认为这是上天给我们留下的东西，这些东西自何处来最终还得往何去，于是以后就用这祥云作为家纹。我记得学这些的时候我还吐槽过自己手工废，照着小姨的纸练了足有两三百张才像个样子。

　　我掐了掐手心，手指再一遍摩挲上花纹，更加坚定事情不像吴邪说的那么简单，他们一行人肯定走过下面这些路！

　　【“这个地方，我好像来过。”】耳边乍然响起小哥的声音，我瞪大了瞳孔，一个转身看向他，他的脸色有些晦暗不明。我眨了眨眼，脑海里浮现出那张黑白的旧照片，那张照片上的人，有小哥？

　　当时我就想拉住人质问了，可想到这人十句话难保回一句话的个性，现在眼下更重要的是看看下面还有什么线索，果断做了决定，一路跑下池底。

　　一只半人多高的东西直直的立在我身前，我差点举起□□上去一个梭子，走近了才发现是个石碑，碑上用极秀气的簪花小楷写着：此碑于有缘者，即现天宫门，入之，可得仙境也。

　　什么仙境？思维跳跃着到刚刚瓶子上天宫，眯了眯眼，这汪藏海怎么一直在强调这个天宫？吴邪说这位是什么建筑鬼才，我猜吧，天才一般都有什么怪癖，他是不是因为执着于这个天宫所以郁郁而终，死后才造了一个像指示牌一样：天宫直达快线请乘坐。

　　呸，想什么呢。

　　胖子早就迫不及待，嘟嚷着着在水底摸起东西来。吴邪在一旁担忧地看着愣神的小哥。

　　“喂喂，陈晋，你脸色怎么跟小哥有的一拼？”吴邪关切地扭过头来，晃了我几下才勉强缓过神，我指了指石碑，叫他看上面的字。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办，万一在这找到了小姨的……我浑身冷汗直冒，完全没办法控制自己瞎想。

　　气氛压抑了许久，小哥一句话再一次石破天惊，【“二十年前的事情，我想起来了。”】

　　这一句话横空出世，于我而言简直就是惊雷落地鱼龙出世，我猛地对上那双深黑的眸子，看见那张永远是冷峻神色的脸庞微微泛起了波澜。

　　二十年前的小姨，大概性格温婉的我妈大相径庭。

　　用姥爷的一句话说，他这辈子两个女儿，一个是花中月白，一个是明艳灼人，我这性子和相貌倒和小姨一样遗传了我姥姥，自有一股英姿飒爽的豪气风骨。只可惜姥姥去得早，我没能在出生后见上那么一面。

　　小姨在年少时候就显露出极其执着的个性，大学里不顾家里人反对学了考古，一路跟着考古队走了很多地方，直到这次西沙考古活动之后，那艘大船在清澈的西沙海底中消失不见，从此以后考古队再也没有出现，杳无音讯。姥爷很少会同我讲这些事，很多时候都是只言片语的喃喃，我只知道八岁之后，再也没有见过记忆里那个很宠我的亲人。

　　听了小哥——张起灵的话，我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踏入了一个迷局，整件事情完全没有头绪，这是不是意味着吴邪三叔的话完完全全是假的，实际上只有他才知道事情的真相呢？

　　复杂地看了一眼吴邪，发现他也是不可置信的表情，我想他暂时还不知道我这件事，否则……会自责吧。

　　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一时间有点沉闷，只有胖子不受影响，站在光滑的石碑前，仿佛被什么附身了似的，十分妖娆的盯着自己的鬓角，梳着莫须有的长发。

　　“胖子，你被女鬼上身啦！”我一脸骇然，当即四处望了望有什么脏东西。

　　“哀家正在梳妆呢，要不然皇上您来试试？我怎么就没看见这什么鱼呢？”胖子翘起个兰花指，掐着嗓子说道。

　　我后退了两步，“不不，您还是叫吴皇后来和您一起吧。”吴邪“啊”了一声，僵硬了一下，然后坚决地摇头。

　　玩笑归玩笑，我还是有点不情愿地站到石碑前别扭的看着自己的发梢，学着女子梳头的模样，然后眼神一侧，看到光滑的石壁上闪现出一个正在旋转的符号。

　　手电这时候又被打了起来，暗淡的灯光在黑暗的石道里照着青色的砖墙。

　　石道里既黑暗又安静，几个人心中各有心事，我习惯性地撑着墙走，总觉得有些怪异的感觉。

　　这时候我忽然听见胖子“哎呦”一声，“奇了怪了，我说这石道怎么越往里走越窄啊，这不是欺负我胖爷的身材吗？”

　　我才脸色一白，两只手撑在两边的墙上发现了不对劲。

　　“惨了，不是这石道越来越窄，而是墙在收缩！”我开口大喊，几个人当即就往回跑，小哥推了推门，脸色一黑，“有人在外面把门轴卡死了！”

　　完了，天要亡我，我心里立即就绝望了，吴邪脸色也不好看，“我看胖子要顶不住了，我们要不要拼一把，往前跑？”

　　“不，”小哥摸了摸墙壁，然后借助狭窄的空间一个侧翻就攀上去半米多高，“往上爬。”

　　这种时候如果我带了个照相机大概会拍下来附图一张：绝处逢生。我在身上抹了抹手心的冷汗，勉强找到一个好借力的地方一脚蹬在墙上，背后的肌肉一瞬间紧绷起来，配合自己以往翻墙的经验，往上爬了有十几米高，直到前面的张小哥一下子停下来，手电照到一行暗沉的红字上。

　　我一下子提了一口气，转回头小心翼翼地看吴邪，他脸色不出我所料“刷”一下变白。

　　真惨，感觉我和他都快成难姐难弟了（事实上陈晋是不会承认她小的，因为老吴不过生日啊）

　　【“吴三省害我，走投无路，含冤而死，天地为鉴——解连环”】

　　“没有时间讨论这个了，先找到盗洞再说。”听小哥一说，吴邪定了定心神，几个人很快就在附近找到那个盗洞，我跟在吴邪后面，把快要被压成肉饼的胖子给拉上来。

　　站在盗洞里面俯视下面的墓墙，心境和刚才完全不同，两面墙之间只剩下一条细细的缝隙，我靠在一边的石壁上微喘，放松了一下紧绷的肌肉，自从上次的攀岩无防护极限运动之后，我就很久没有进行过这种玩命的活动，连爬个十几米还是挺要人命的。更别说吴邪和胖子了。

　　胖子身上简直是惨不忍睹，尤其是后背的肉都被磨出红色的血丝，他挠了挠后背，开口问小哥，“这不是生门吗？我看要不是这个盗洞，这走进来啊，横竖不就是个死字吗？”然后有点纠结地看一眼肚子，直嚷着自己要减肥。

　　“生门的记号恐怕被人调换过了，我们进的，应该是死门。”小哥又恢复到淡然的状态，没有任何波动。

　　“难不成……是那女人干的？”胖子第一个想到了阿宁，我点点头表示赞同，阿宁这个人目的不单纯，进这墓里的目的肯定不单单找吴邪他三叔，我非常有理由怀疑她。

　　吴邪倒是摇摇头，陷入沉思。

　　小哥大概是看出了什么，说出了一些猜想宽慰了一下吴邪，然而有胖子在，话题说着说着就歪到了鬼怪论上去。

　　“来来来，陈大妹子你有经验，给咱们小天真说道说道？”

　　我不禁扶额，“我撑死了就是半个阴阳眼捉鬼，又不是鬼怪事务研究所，被鬼附身什么的根本就没听说过，被鬼气影响的倒是有一些。”

　　胖子拍了拍吴邪，“你看，我说的有那么点道理吧。”

　　吴邪扯了扯嘴角，小哥这时候也回了一句，接上话茬，“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并不是不可能。”

　　胖子抬手看了看表，“行了行了，我说咱们也别在这开什么代表大会了，要不然你三叔还没找着呢，咱们就先把自己玩死在这儿了，到时候这阴森海底墓说不定有什么小鬼夜叉，栽在这儿连魂魄都难见天日，这可就亏大了。”

　　我无力地点点头，胖子这话确实有道理，纠结什么阴谋之类的事什么时候都行，眼下还是得找到出去的路，再从长计议。

　　“啧，你们有没有觉得，自从进了这个古墓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身上痒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