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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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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良的农妇看到家里多出了一个人之后，并没有多说什么，默默的多备了一副碗筷，招呼二人过来吃饭。
敖丙始终不习惯在外人面前露出样貌，颇有些为难的婉拒了妇人的好意。
哪吒虽然看不见，却从言语间听出了敖丙的为难。“大娘，我这朋友想来怕生，还麻烦大娘把我们两的饭端到我屋里吧。”
农妇应了一声，让小女孩把饭端到了哪吒住的偏房，虽然很小，看得出主人还是收拾了一番。
哪吒沿着桌沿慢慢的坐到椅子上，一双手在桌上摸索着勺子，敖丙见状，赶紧将勺子递到哪吒手里。哪吒到现在从来没主动开口要别人帮衬着什么，敖丙总是要反应一会才想起来他现在是看不见的。
“你怎么知道皇宫的事……”
“你还好吗？”
两人坐定，同时开口。
哪吒侧头，视线抬向敖丙的方向，原本就风采灼灼的一双凤眼，此刻在昏黄烛火映衬下，半分看不出异样，倒是有万千情绪流转其中。
“本王爷知道你心里有诸多问题，但是先吃饭。”哪吒正色道，“不就是你师傅带着人去找我皇兄麻烦么，不久前我就收到了母后的密报，说明了此事，要我在关外假装阵亡，趁你师傅大意之时带上皇宫养在关外的三千死士回城，来一招釜底抽薪。”
摸索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红玉令牌，“这便是可以号令死士的唯一凭证。”
因为看不到又不想求人，哪吒面前都是些羹汤米饭，不需要用到筷子，却到底清淡。敖丙来了就不一样了，哪里看得他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受这样的苦，自觉的把肉夹到他嘴边，手却因为哪吒的话一抖，一块肉掉到了桌上。
哪吒听到肉掉下来的声音，往后坐了一下，用手将敖丙的筷子轻轻拿掉，有些好笑又有些的示意他不用把自己当个残废。
“可是我还没回城，就被西域留在境内的最后一帮细作暗算了，小伤并无大碍，只是这双眼睛，不知道还能不能好了。大娘家的小女儿曾在几年前被我无意救过一命，事发突然，又离这里不远，我拖着最后一丝神智找到了大娘家，倒在她家门口，还好大娘还记得我，将我收留了下来。”哪吒往嘴里送了一口羹汤，笑了笑。
“等回去了，我去给你找皇城最负盛名的大夫，一定能治好的……那你现在眼睛不方便，你跟你母后本来的计划……还要照常吗？”敖丙忍不住，还是问出了口。
毕竟是自己的师傅和血亲，敖丙还是不希望他们受到伤害，却又不忍心让哪吒背负辱国叛逃的罪名。
“其实修养的这几日，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们只是寻常百姓，是不是会有所不同。”哪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这么说了一句。
敖丙手上的筷子停滞了一下。
“有些事就算看得到开始，却未必看不到结局。”敖丙轻轻的开口说道，依旧是清冷的声线，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到颤抖。
“结局，自然是掌握在自己手里。就像……小爷一早就猜到你一定会来边关寻我一样。”哪吒只说了这么一句，敖丙低头不言，两人一时陷入沉默。
他大可以按照母后的计划，逼退那些前朝旧部，顺带一举清除逆党，然后皇兄继续安心做他的皇帝，母后颐养天年，而他可以带着敖丙去看看这四方世界，游离四方，做一对逍遥神仙。
可是他要杀的人，是敖丙的至亲，他不能让敖丙一生都活在自责无奈之中。
只是此刻，他还没有想出万全之策，更不想去做这个选择。
“我现在是个瞎眼王爷，连路都不看清，又如何带兵。”心中百转千回，哪吒嘴上却只是风轻云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敖丙久不出声，久到哪吒以为他离开了。
正欲开口询问，忽然，哪吒感到自己下巴被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捏住，一片冰凉却柔软的唇覆上了他的唇。
吻至深至重，仿佛有千万情谊。
冰凉的手离开了他的下颌，解开了他胸前的襟扣，也解开了自己的。
哪吒一愣，反手握住了敖丙。
“你做什么？”
敖丙没有回答，轻轻抽出了自己的手，冰凉的唇沿着顺着哪吒的颈侧一路向下，眼盲之时触感比平日更加灵敏，敖丙冰凉的唇燃起了点点星火，刹那燎原。
哪吒不再阻止他，满是伤痕却依旧苍劲有力的双臂拥住了敖丙，敖丙指引着他，两具身体倾覆在简陋却松软的床榻上。
冰火相融，窗外渔火忽明忽暗，窗内金风玉露相逢。
一番云雨。
敖丙轻喘着气，冰凉的脸颊贴着哪吒的胸膛，手指轻轻抚过他胸前的金色印记。
“师傅以前曾说，世间无两全，人总会在一生中做出诸多不得已的选择。我儿时不懂，现下却有些明白。”
哪吒感受着胸前冰冰凉凉的触感，低头轻轻吻了吻敖丙的发丝，一个连头发都比常人冰凉一些的人，身体里面，却那么炙热……
可惜自己现在看不见。
“说给小爷听听，你明白什么了？”
敖丙摇摇头没有说话，随手披了件衣服坐了起来。哪吒怀里突然空了一块，有些失落。
敖丙悄悄拾起了落在地上的红玉令牌，转头看着哪吒，即使在这样简陋的地方，少年眼角眉梢依旧散落着意气风发，额间红莲灼灼如华。
这样一个人，生来无双，目下无尘。他怎么舍得让他做一个为人不齿的亡国之奴。
今生，我许你王权富贵，恩义两全。
希望能换得，来世相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