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梦师》挂科再读

66、少年天下２

　　这可真是巧了。

　　路果寻思，这里离那所学校还挺远的，怎么他们在这儿都能碰到一起？

　　老师阴沉着脸，一步一步朝着学生们走过去。

　　那几个毛头小子浑然不觉，还在那儿唾沫横飞，握拳击掌。

　　“咱们兄弟共进退，谁也不当孬种。”
　　“都不是怂货！谁敢动我们，叫他们知道厉害！”
　　“小齐你放心，怎么着我这回也得给罗铭个教训，叫他以后不敢欺负你。”
　　“谢谢老大！谢谢哥儿几个！”
　　“嗨，客气啥，都是兄弟。”

　　一只手拍上那高个男孩的肩头。
　　老师阴沉的脸出现在男孩背后：“李江山，你很威风啊。”

　　“韩阎——韩老师！”

　　轰的一声，除了被姓韩的老师按住的李江山，其他人立刻跑了个精光。

　　李江山苦着脸：“韩——韩老师。”

　　“你还知道我是你老师！”韩老师咬牙切齿，脸黑得像锅底，“李江山，你们昨天逃课，今天还逃课，明天呢？是不是也打算逃课？”

　　“没有。我们——我们办完事就马上回学校。”

　　“你们？你们能有什么事？”

　　李江山支吾起来：“就，就是我们私事……”

　　“私事！”
　　韩老师冷笑起来，眼刀刷刷地飞：“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几个准备去约架是吧？学不好好上，打架斗殴惹是生非倒会的一套套的！”

　　李江山像是被韩老师这话狠狠戳中了痛脚，不自觉的脊背挺直，不服气地争辩：“谁惹是生非了！是罗铭那个王八蛋敲小齐的钱，不给就打他，都好几次了！我们是想帮小齐，是好事！”

　　“好事！”韩老师从鼻子里哼出一股不屑的气，下手按住李江山的肩膀就要拉他走，“不管什么时候，打架斗殴都不是好事！跟校外的小混混约架，你还有理了？歪理一套套，今天就给我回去写检查！”

　　别说韩老师一脸戾气，李江山也有点冒火，在韩老师手下挣扎起来，还不服气的嚷嚷：“□□你个老古板，都出校门了你凭什么管我？我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听见学生还在顶嘴，□□大怒，脸上肌肉一抽一抽的跳动，几乎是提着李江山的衣领子就要把他拖走，用劲儿大的手背都暴起了青筋。

　　李江山年轻气盛哪肯认输，师生俩居然就在大街上撕扯起来。

　　“这老师满脸戾气，看来最近过的挺糟心啊。”
　　离火搓着手，跃跃欲试：“眼眶发青眉心乌黑，不是噩梦缠身，就是心绪不宁。这不就是你们入梦师的事儿？”

　　呃……
　　路果扭脸看了看无动于衷的小白。

　　看来，小白还是没有插手的打算。

　　那头，一脸凶相的□□已经按住了李江山，怒气上头，俩人下起手来也没轻重，这会儿李江山的下巴都是发红的。

　　□□才刚按住李江山，几个身影忽然从旁边窜了出来——正是刚才跑掉的几个学生。

　　刚才看见□□出现，把这几个小子都给吓跑了，可扭头一看，李江山被逮住了，几人顿时犯起了难。
　　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呢，这边俩人居然打起来了。得，还有什么比得上少年义气，几个半大小子头脑一热，呼地就窜出来，拽胳膊的拽胳膊，搂腰的搂腰，掐脖子的掐脖子，嘴里呜哩哇啦一通乱嚷。

　　“老大快跑快跑！”

　　几个人一通乱捣腾，把□□弄得头发也乱了，衣服也皱了，连兜里的钢笔都啪嗒掉了出来。他胳膊一松，李江山兔子一样就蹿没影了。

　　李江山一跑，几个小子立刻撒手溜之大吉，猛然轻松的□□差点跌倒。
　　他站直身子，恶狠狠的瞪着学生们远去的背影，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狰狞，嘴唇微动，不知在嘟囔什么。

　　“这家伙状态有点不对啊。”离火说，“脸色越来越青了，戾气重的呦——”

　　说着，他忽然就拎着好几个购物袋往□□那边跑：“咱们去探探情况去。”

　　“哎你等等——”还没等路果说完，离火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

　　路果和小白对视一眼，只好跟上去。

　　到了□□身边，离火随手把购物袋往旁边一扔，就假模假样地去扶□□：“你没事吧，刚才是怎么回事儿？要不要我帮你报警？”

　　□□回过神来，发青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下，摇摇头：“不用。那几个是我的学生。”

　　“学生？怎么还在大街上和老师打架，这么不懂事！”离火一脸夸张地问。

　　□□嘴角僵硬地动了下，露出个勉强的笑容：“这个年纪的孩子，正处在叛逆期，不好管。”

　　“那也不该和老师打架啊。”离火很热心肠地帮□□拍了拍肩上的灰尘，在□□看不到的角度，朝路果和小白挤眉弄眼，似乎在暗示什么。

　　路果一头雾水：他是想说什么？

　　离火使劲儿朝□□努嘴，路果也没能领会他的精神，只能顺手把□□掉落的钢笔捡了起来，一脸茫然地递给□□。

　　“谢谢。”□□接过钢笔，目光仍旧盯着学生们逃跑的方向。
　　“他们现在不懂事，不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还不肯听我劝。为什么不肯听我的话，以后，他们一定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

　　这像是诅咒似的声音越来越低，□□的目光也诡异起来，周身环绕着若有若无的灰暗雾气。

　　离火急的直瞪眼，用口型说：引路沙！入梦！

　　原来他是在说这个啊。
　　路果恍然大悟，下意识的扭头看小白，却见小白两手揣在兜里，一脸神游天外的表情。

　　呃……那我们到底是管，还是不管啊？

　　□□自己低声嘟囔了几句，又呆愣了片刻，才扭头朝路果离火道谢。

　　小白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路果又不好当着□□的面问。
　　眼看着□□要走了，路果也有点着急，索性一咬牙，上前一步，手指轻轻擦过□□的外套。

　　“韩老师，你手背都肿了，回去得抹点药水啊。”

　　“我知道，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走远了，离火松了口气：“你们反应真够慢的。”

　　路果甩了甩手指：“我们本来就没打算管……说起来，你这么积极干什么？”

　　“攒点功德呗。”离火大咧咧地说，“我可是重刑犯，不好好工作，得熬到什么时候才能减刑。”

　　路果：……你要不要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啊……

　　“没事了？”小白终于开口，依旧是一副冷淡的样子，“没事我们就回去。”

　　说完，小白也不等回应，就转身走了。

　　？？？
　　路果有点傻眼：我刚在□□身上留下了引路沙，还想问下你怎么处理呢，你怎么好像完全不关心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路果总觉得小白似乎不太高兴。

　　她也顾不上管离火了，急忙追上小白，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个人并肩而行，过了一会儿，路果才小声问：“你怎么了？”

　　小白沉默片刻，才硬邦邦地说：“没事。”

　　“真的没事？”

　　“没事。不过——”小白停了一下，才说，“下次要买什么，你和离火一起去吧，他能帮你。”

　　“啊？”路果顿时有些头大，脱口而出，“谁要他帮啊？一出门就揽事，刚才要不是他突然冲上去，我们现在都到家了！我就说让他不要出来，自己在家爱玩儿什么玩儿什么，非不听，非要出来搅合。看见他就头大，我们俩单独出来的时候，哪有这么烦……”

　　路果气呼呼地抱怨着，不经意地一转眼，却瞥见小白嘴角似乎微微弯了下，她顿时就忘了自己原本要说什么了：“你没事了啊？我刚刚还以为你生气了。”

　　“没有生气。”

　　看起来，好像心情还行……路果正谨慎地研究小白的微表情，身后，离火大包小包赶了上来。

　　“你们两个也不等等我，这么多东西，怎么都不帮我拿一下！”

　　“我们在研究正事。”路果没好气地说，顺便赶忙和小白拉近距离，坚决不给离火挤到中间的机会。
　　“谁让你刚才揽事，今天晚上还得入梦去。”

　　晚饭照例是由小白下厨，吃过晚饭，三个人就围坐在客厅里，等着深夜到来。

　　时针刚指上十点，路果指尖就泛起了微光。

　　“这位老师生活还挺规律。”路果朝小白伸出手，“走吧。”

　　□□的生活真的很规律也单调，路果睁开眼时，眼前出现的居然是学校。

　　她新奇地左右看了看：“不像是我们昨天路过的那个学校啊，这个学校看起来有点旧。”

　　放学铃声突然响起，没过多久，校门里就涌出来大堆的学生。
　　顺着人流走出来的，还有身穿校服，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

　　他和另外一个男生勾肩搭背，一路说笑。

　　刚走出校门，一个长发的漂亮女生忽然追了上来，脆生生地喊：“□□，武辉，你们等等我。”

　　两个男生一起回头，看到这女孩儿，武辉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商雪！”

　　名叫商雪的女孩儿笑嘻嘻地追上来，从兜里掏出一张钞票：“谢谢你上午借给我钱，还你。”

　　“嗨，一点儿小事，还用得着还么。”武辉挠挠头。

　　“我猜这个武辉喜欢商雪。”路果顺着人流往前走，望着前方的三个学生，有点困惑地皱着眉头，“可是，这关□□什么事儿？该不会是狗血的三角恋吧，兄弟相争，为红颜反目？”

　　梦境世界随着□□的心绪不断变化，场景从学校转到篮球场，□□武辉一起打球跑步，看得出来感情还好。
　　没过一会儿，场景又转到学校，武辉趴在花坛边写情书，□□在旁边起哄。

　　和路果想的不一样，没什么狗血三角恋。
　　武辉向商雪递了情书，俩人成了一对校园小情侣，而□□，除了和武辉是铁杆兄弟以外，在武辉和商雪的校园恋情里，似乎完全是个路人。

　　可是，头顶的天空却慢慢阴沉起来。

　　武辉和商雪分手了。
　　商雪长得漂亮，追求她的人很多，其中有个高年级的男生，时不时的来找商雪。

　　商雪哭哭啼啼地告诉了武辉，武辉立刻就去找那个男生算账，俩人一语不合，要不是旁人拉着，几乎在学校里打起来。

　　教导主任赶过来，劈头盖脸一顿训斥。
　　高年级男生却不以为然，仍旧去找商雪。商雪不堪其扰，心里一烦，就朝武辉发脾气，正好没过多久，商雪家要搬到别的城市，索性就跟武辉提了分手。

　　商雪走了，武辉和高年级男生却就此结了仇。
　　几次争吵之后，男生朝武辉挑衅：“有种出去单挑，再不然你叫几个人，我叫几个人，咱们比划比划，老子打到你服！”

　　武辉热血上头，想也不想就答应了，转头就去找好兄弟□□，告诉□□，自己要去跟人单挑了。

　　二十几年后，要求严格作风老旧行为保守，被学生称为“韩阎王”的□□，当时还是十几岁的无知少年，做事完全不会多想。

　　一听武辉要去跟人打架，□□立刻一蹦三尺高。
　　“欺负我兄弟就是欺负我，没说的，我跟你一起去！单挑群殴咱都不怕，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