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也许挺值得》醉漠

28、过年

　　又两组演员表演完后，就到了返场时间，坐在苏弈云后头说能跟于明风领证的那姑娘喊：“老于你还记得我吗？上次给你房卡那个。”台下观众：吁~于明风在那儿叠着手绢，随即回复：“房卡这东西不实际，有的酒店退房不退款，建议下回直接给银行卡。”这个抖机灵化险为夷，引得一片哄笑。
　　可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却没有那么欢乐了，靳微雨调了调话筒，说：“嗯，现在呢，我得和你们说一件事情。（好~）先说好，你们别哭，我们也不哭。（什么事呀？）那个，我和你们于老师今天是在庆叔茶馆最后一场演出。（一片躁动，于明风：安静，大家先安静听雨妹儿说。）是这样的，我们呢，打算先用一段时间调整一下自己，多写几个作品，多想一些包袱。然后打算去别的地方闯一闯（去哪里？）去哪儿呢，我们还没想好，但我们会永远说相声的，也会永远记得你们的，真的，我特别谢谢你们，也特别感谢每一位在这个茶馆的工作人员，还有后台这么多好朋友，和没能过来的张老。还有，我真的非常非常爱你们，是你们给了我自信，如果说，生命中排的上位的人，那一定是亲人爱人朋友还有你们，我的观众我的粉丝，谢谢你们。”对着台下鞠了个躬后便转过去抹眼泪，换于明风讲了几句感谢的话。
　　最后，全体演员一起来《大西厢》，到了靳微雨，她的唱段有一句“尊声相公安心睡吧您呐”，每回唱到“相公”台下都一片应“诶”的，今个的“诶”是最大声的。又把苏弈云整郁闷了，八字没一撇呢应个什么，早知道他也应了。

　　在季北年轻人的文艺圈子里头，靳微雨还算得上小有名气，这得益于她大一那年在季北大学生辩论赛时一战成名，把隔壁211的高材生怼得无话可说。别人一看这妹子季大的，就已经很钦佩了，更令人震惊的是如此好看的妹子居然是学相声的。
　　季大艺术系出名的是民乐和传统艺术，但尽管如此，音乐的鄙视链总使得那些钢琴系声乐系学生瞧不起学民乐的。但看人家古筝琵琶什么的老拿奖，这儿比赛那儿比赛的，也不好到他们面前去杠。于是按柿子挑软的捏的套路，自然是得逮着相声系的来。什么学相声没出路啊，相声下三滥啊的吧啦一堆，结果有回被靳微雨于明风俩人听到了，接下来就发生了令艺大学子热血沸腾的事情，他们俩人battle半个钢琴系声乐系的人。
　　其实并不是靳微雨于明风看不起人，主要是这些人几斤几两他们还是清楚的，真正厉害的钢琴家歌唱家都在央院里头，再不济也不可能在这么个小城市且非九大音院的学校里头。于明风从小师从央院里头的教授学钢琴，靳微雨没他那条件，声乐也学了三年，高三还跟过星海里头的老师。
　　结果自然是他么俩人出了风头，于明风还就此成了艺大校草，什么长得帅、温柔谦逊、幽默风趣，能用上的词儿他的迷妹基本都给他来一遍。很多男生也喜欢跟靳微雨玩，因为她性格开朗不做作，但基本要么是好姐妹要么是社会主义兄弟情。
　　靳微雨又是一个星期没出过门，天天在家弹琴画画，苏弈云知道她没事儿喜欢弹琴，专门买了台斯坦威放家里。一百多万的钢琴，靳微雨寻思着苏弈云果然是人傻钱多。

　　1月1日，元旦。
　　苏弈云特地休了假，想在家陪她，尽管她好像并不想让自己陪。她茶馆辞了职，学校那边有苏弈云把着，彻底闲了下来。
　　对于明风，她满是愧疚，不止一次对他说：“老于，如果你也累了，就别管我了。”
　　于明风总会摸摸她脑袋：“傻子，累个什么。挺过这一关，就苦尽甘来了。”
　　小家伙这几日倒挺乖，经前几次被苏弈云教训过后，没有再离家出走。情绪也稳定了许多，上次激动起来要拿刀砍苏弈云，把苏弈云都给吓到了。可代价就是，她变得害怕他，他离她太近，她总怕的发抖。这几晚抱着她睡，都能感受到她对自己的排斥。为此他伤心至极，千方百计想趁着怀孕这段时间积极表现，让她接纳自己。现在好了，把人搞害怕了。
　　劝她和自己一起出去玩劝了一天，被她用各种理由搪塞了一天。苏弈云突然觉得她犯病时挺可爱的，没头脑的开心，还喜欢跟人撒娇。虽然易怒的时候也不少，一直跟自己吵架对骂，但都至少愿意搭理自己。
　　而现在的她，蔫蔫的，整天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傅晗只说：“正常，她能有多快乐，也能有多难过。”
　　苏弈云不想让她难过。
　　太阳都下山了，于是俩人只好一块儿在家准备晚餐。她安静地站那儿切着土豆，苏弈云感到了难有的温馨，第一次觉得自己和她也像两口子了。
　　靳微雨面无表情地把土豆切成片，和苏弈云活在同一片空气内实在是痛苦。打她被欺骗怀孕后，她厌恶透了他，只不过失去同他对着干的勇气和精力了。苏弈云将饭煮上后洗了洗手，便走到了她背后，伸出手臂将她的腰身搂住，两只大手慈爱的抚摸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靳微雨给他吓得一激灵，自动地推开他。他不甘心，想去拉她的手，她又急忙把手缩回去。
　　这顿饭吃的显然不是那么顺利，好好的，他又把人弄哭了。每次自己做的过分了事后都会后悔，可他实在控制不了自己。一想到她不爱甚至厌恶自己，都要气的抓狂，气过之后又只剩失落和难过。
　　就像今天，他明明只想带她出去让她开心开心的。

　　听到门铃时，于明风因为早上没课刚起床。开门一看是靳微雨，她裹着厚厚的皮草大衣，手上提着个保温饭盒，呆呆地站在门口。苏弈云混是混，对她是真好，把人养胖了点。脸上肉嘟嘟的，看着虽有些痴呆，但还挺萌的。
　　还以为她是来给自己送饭的，搞半天这是给苏弈云的。他从昨晚把她恐吓到今早，逼她中午做个炒饭给他送去。因为昨天又和他闹上了，她偏不想给他送饭。加上他公司那么多人，和他扯在一起已经够丢人了。要再公之于众，她的脸真不知往那儿搁。
　　于明风说：“害！多大点儿事儿，我送。等会儿你在车里等我，咱们出去吃。”
　　苏弈云从未如此期待过午饭，等半天了她还没来。他在脑中组织好了语言，待会儿跟她好好说。让她别再跟自己坳了，试着接受自己。他们已经有孩子了，以后他也会对她很好。
　　当然，这一切在他等来了于明风把饭盒朝自己桌子上用力一放转身离开后破灭。尽管她没来，他也把饭吃得干干净净。能吃上她做的东西，也很开心。
　　回家后，靳微雨闹钟反复想着于明风今天激励她的话。她很感激，自己并非孤身一人，还有一个老于，一直伴她身旁。
　　“你放心好了，不管发生什么，你风爷一直在你身后，再累也不会离开，况且，我也不觉得累。”

　　最近苏弈云和靳微雨的关系逐步走向缓和，她还是讨厌他，可总归没再表露的特别明显了。有次他闲得无聊给她发微信，发现她把自己删了。气得他直接从公司赶回家把正在睡懒觉的她拽起来，待她加回自己后心满意足的回公司。
　　靠在沙发椅上，点开了“老婆”的消息对话框，给她连续发了好几条消息:
　　“老婆你还在睡吗？”
　　“你想我了没”
　　“在干嘛，怎么不理我”
　　“再不理我我就回家了”
　　他把手机盖着放桌上，开始工作起来。手敲着键盘，心却不在电脑上。时不时地点开屏幕看看她回消息了没，结局总是失落的将视线移回电脑文档上。终于，手机“噔”地响了一下，她回信息了。
　　老婆：你烦不烦？我要睡觉，别再吵我。
　　老老实实回了句：那你好好睡吧。然后又发了两句：午饭按营养师弄的好好吃，晚上回来给你煲鱼汤喝。还配了个做作的表情包。

　　李添最近和靳微雨也和好了，俩人恢复了以往的联系，但靳微雨没和他聊太多，因为手机被苏弈云监视着。
　　靳微雨和于明风好不易有机会相聚，俩人在一起看百大up主的颁奖典礼。看到啊嘛棕利用这个机会向女朋友求婚时，给靳微雨看哭了。
　　于明风给她递了几张纸巾，内心却在想：她永远也不会知道，有一个男人，差点在夺冠之时，向你单膝下跪。

　　不久后便到了除夕，今年不同往日，是个疫情之年，加上大着肚子，靳微雨也不好意思回老家，找各种理由欺骗父母。
　　阖家欢乐的日子，她却得守着苏弈云。疫情前于明风恳求苏弈云答应自己带靳微雨回北京过年，苏弈云拒绝的不留一丝悬念。放虎归山，他不有病么？
　　贴完春联后，苏弈云和面、剁馅儿，靳微雨在家挂着他为了让这个家有点过年气氛而买来的一堆装饰，清一色的大红。
　　接着，俩人一块坐那儿包着饺子。今天苏弈云心情格外愉悦，以往过年要么在傅晗家要么一个人冷冷清清的过。今年不一样了，他能和靳微雨一起过，还有肚子里的两个宝宝，怀的是双胞胎，可没把苏弈云乐坏。
　　好像自从有了她，也有了家。
　　“喂。”靳微雨盯着苏弈云，他像没听见一样，继续拿皮包着饺子。无奈之下，她只能唤他一声“哥哥”，这才抬头看着自己，她便和他商量了起来。
　　“咱把老于叫来一起，行吗？”
　　“为什么？我们一家人过年，喊他干嘛？”
　　“他被你害得有家不能回，一个人过年多惨。”
　　“我为了和你过年，亲力亲为忙这么久，你还要喊一个不相关的人过来。”
　　“他要不来的话，我也不想过了，你一个人玩吧。”
　　“你敢！！！”
　　最终于明风还是来了，他和靳微雨俩话痨遇到一起就叨叨叨个不停。苏弈云懊恼得不行，剁排骨时故意剁得特别大声。他俩聊那么欢，自己像个多余的一样。
　　年夜饭，三个人，一大桌子菜，电视上播放着春晚。苏弈云最后一个坐下，把厨房里的醋全倒在了自己碗里。靳微雨和于明风对视了一眼，问：“这么多醋，不会齁死吗？”
　　苏弈云不说话，拿勺子舀了瓢醋就要往嘴里喂。靳微雨原本不想理他，可一想，大过年的，弄到最后人人不愉快何必呢？就当让大家都好过些了。
　　手里的勺子被靳微雨夺了过去，碗也被她抽走。她转身去了厨房，把碗里的醋倒走一大半，剁了些葱末进去，又加了点辣椒油，回来后从锅里盛了面汤和饺子给他。
　　苏弈云脸上终有了久违的笑容，对她说：“你果然还是在乎我的。”靳微雨懒得打击他，只管吃饭和看电视。于明风却把他伤害的不留一丝余地：“得了吧你，她只是不想好好的除夕夜还要因为你作死所有人陪你去医院，你以为谁会在乎你……”
　　靳微雨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吃肉，吃肉，大年三十儿，都安稳些。”于明风懂了她的意思，话锋一转和她谈论起今年春晚的语言类节目。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后，大家也没兴致再看下去。于明风看着苏弈云走进靳微雨的屋子，恍了下神，心里涌上几分苦涩，到底是自己没用，让她给那禽兽糟蹋。
　　这一年，就这么过去了。

　　风和日丽。阳光明媚的一天，靳微雨身着白色针织衫，卧在客厅躺椅上看着莎士比亚的书。伸手可触的茶几上放着一杯养生茶，轻柔而舒适的毯子搭在腿上，音箱里播着莫扎特的曲子。
　　可靳微雨忘了，今天是周日，要摆脱苏弈云的纠缠基本上不可能。果不其然，他随后也装模作样拿了一本经济学的书来，歪在了她身边。苏弈云买躺椅时多了个心眼，故意找人做了个大的，能躺两个人的那种。
　　双手撑着起身，拿过手机断开蓝牙，关了音乐。把书丢到一旁，苏弈云见状也合上了书，把毯子铺开，问：“睡午觉？你男人哄你睡，睡醒给你做好吃的。”靳微雨一脸生无可恋，开始了她富含哲理的一番演说：
　　“苏弈云你喜欢我什么啊，（苏：是爱。）管他什么，我改还不行吗。（苏：改了我也爱）真的，我又懒又作又黏人爱吃醋，活脱脱一个最不要找的女朋友范本。”
　　“你以为我勤快吗？那是我在外人面前装出来的，实际上我懒得连个橘子都懒得剥。（苏弈云立马从盘子里拿了个橘子剥好后喂了一瓣到她嘴里。）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我很作，人生爱好就是作。我还特黏人，24个小时都能黏。（苏：你说的，以后得天天黏着我。）”
　　“关于作，我还得特别解释，我吃草莓要挑干净上面的芝麻，吃火龙果芝麻也要挑干净，西瓜籽更不用说了，隔两周我就要来数自己有多少根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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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这两天会补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