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撷芳》良好睡眠

17、第 17 章

　　乞丐得了好处，乐得清闲，不言不语的走了。

　　霍霏生气地问：“用你管吗？”

　　“殿下恕罪。”

　　“躲远点儿，别碍着我。”霍霏不耐烦地说完，就走到不远处的城墙下，一见有人经过就上前拉着，拱手道：“大爷赏点儿吧！”

　　“大爷行行好吧！”

　　没一会儿，他的周围就来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两队侍卫赶紧上前将人群驱散，却架不住霍霏嘴里嚷着叫“行行好”，引来许多人指指点点。

　　侍卫队长手一挥，道：“这是我们五殿下，都看什么呢！”

　　“让开让开！”

　　人群散去，周围恢复冷清，霍霏越发无聊起来。正在他数起头发之际，一辆华贵的马车在他跟前停下。从内跳下一个面如冠玉，身着红黑相间长袍的俊朗少年，伸手对霍霏道：“五弟，你为何在这里？”

　　霍霏立时凑上去，唤了一句：“二哥，我娘叫我出来要饭。”

　　霍鸿哑然失笑，对侍卫摆摆手：“下去吧，回兰池殿的话，五弟跟我走了。”说着，霍霏就跳上他的马车。

　　“二殿下。”队长连忙出声，霍鸿撩开帘子探出头来，道：“回话。”就扬长而去。

　　队长不敢耽搁，派人上前跟进后，自己就进了兰池殿。

　　殿内，元妃正气鼓鼓地盯着一枝梅花发呆，宫人都不敢上前劝解，直到侍卫进殿，她听完回话，怒意里又添几分疑惑，遂起身去到宫门前，正赶上跟踪霍鸿马车的侍卫折返。

　　叫她听了气不打一出来。

　　上林苑二楼，霍霏跟在霍鸿身后，眼巴巴的见四五个大姑娘围在他周围，一双眼里满是疑惑的笑：“二哥，真有你的！”

　　“老五啊，你还小，不知道姑娘家是什么宝贝。”霍鸿眼角上挑，望着桌子对面的霍霏。

　　进门侍奉的小丫鬟将葡萄放在桌上，正要退去，就听霍鸿叫她：“游萱，你去陪五公子嗑瓜子。”

　　霍霏一听就来了劲，坏笑着瞧她。

　　游萱平日里除了听妈妈管教，也就做些端茶递水的活儿，还未学会待客那一套。

　　霍鸿是上林苑的常客，众人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他一向出手阔绰，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纨绔的尊贵劲儿，自然被当做上宾。

　　游萱不敢得罪，遂颔首立在原地，裹足不前。

　　“爷，您都多久没来了！就不想奴家吗？”一年轻女子为游萱解围，开口打岔霍鸿。

　　霍鸿手上使劲，将她搂过坐在自己大腿上，轻佻的笑：“楚楚，来亲一下。”

　　霍霏瞧着新鲜，捂嘴笑了。

　　“夏蝉，冬雪，你们过去好好陪我五弟。”

　　两个姑娘一瞧，霍霏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儿呢，就揶揄道：“这位小公子，他能行吗？”话音一落，众人都嬉笑起来。

　　霍霏不解其意，也跟着笑。

　　“行不行的，你教教他不就成了吗？”

　　霍霏见二人靠近自己，先是有些畏惧，而后欣然接受了。两个花枝招展的大姑娘在他身旁坐下，他的眼睛却挂着悄悄退出去的游萱，显得有些出神。

　　冬雪用手帕扫了扫他的脸，总觉得这小子傻得很，遂笑：“公子，您剥葡萄给我吃吧。”

　　霍霏想想就点了头。

　　忽而，楼下传来一阵嘈杂声，一行人噔噔噔地上楼，老鸨追在后面，高声叫道：“夫人，这可不是您该来的地方！”

　　房间门猛地被推开，霍鸿连带着身边围着绕着的三个姑娘都傻了眼，元妃一眼瞧见霍霏左拥右抱，顿时怒火攻心，对他吼道：“滚回去跪着！”

　　霍霏不敢还嘴，一溜烟逃下楼，五个姑娘都愣着不知该作何反应。霍鸿虽是皇后所出，性子一向玩世不恭，却也明白，元妃不是他能招惹的。

　　他见元妃气急，不敢说过分的话，只是尴尬的笑，“元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要管我吗？”

　　元妃嗤笑一声，绕过桌子到他跟前，抬手就是一耳光：“我是你小娘你说我管不管得了你！”

　　霍鸿从未见过这阵仗，被打得脑子发懵，说不出话来，只是后知后觉的用手捂着脸。

　　此后，二皇子流连秦楼楚馆的消息在城中不胫而走，这也成为了他求娶柴玉的唯一障碍。

　　除夕晚宴开时，皇帝坐在上首，见老二老五不在，也不甚在意。元妃姗姗来迟，气恹恹地入座，皇帝招呼开宴后，就领着元妃出了殿，温声询问：“阿元怎么了？”

　　憋了一肚子气的元妃在见到他时，终于忍不住，眼泪决堤，开闸一样地流下来，一头撞进他怀里，带着哭腔道：“霏儿本就顽劣，偏生老二还助纣为虐，带着他瞎胡闹。”

　　皇帝用手轻轻替她拭去眼泪，压低声音安慰她说：“男孩儿哪有不顽劣的？老二是霏儿的兄弟，跟着他学还不好？”

　　元妃抹抹眼泪，“不好！”这下哭得更厉害了，“老二带他去秦楼楚馆。”

　　皇帝愣了愣，道：“那你要怎么处置他们？”

　　只要元妃说得出，他就做得到。

　　元妃用手轻轻往他肩上一敲，眼泪又出来了：“你就不会管管他们呀！“

　　“珩儿还小的时候，我教训他，你不是嫌我不好，不要我管霏儿吗？“皇帝想起这话，立时搬了出来。

　　元妃想到打霍鸿那一耳光，总觉得对不住皇后，遂道：“往后你要管，你不管，我就打死他们。”

　　“好好好！”皇帝见她又说气话，连忙应声将她搂进怀里，用侧脸摩挲着她的脸，轻声道：“该打就打。”话到此处，他心里也清楚，元妃多半是对霍鸿动了手。

　　晚宴提前结束，元妃去向皇后告罪，皇帝将霍鸿霍霏昭到含元殿，狠狠训斥了一通，就将他们打发去跪雪地。

　　更深夜静，宫城上空闪过一簇簇烟花。霍鸿伸手插进雪里揉搓膝盖，疼得嘶了一声，道：“这天真冷。”

　　霍霏瞥他一眼，反问：“你冷我就不冷了？”

　　霍鸿被他气得没话说，索性闭嘴，在心里暗暗后悔今日之事。

　　方才霍霏一听辛知提起游萱自尽，就想起了这段往事。二人从人群里挤出来，一边走一边说，辛知听得满腔无奈。

　　她从前是听过这位二皇子的风流韵事的，却没想到他还将霍霏带去过妓馆，真是好玩。更没想到的是，元妃的性子那般泼辣，连皇后的儿子也敢打。

　　可转念一想，有皇帝为她托底，她又有何可惧呢？

　　霍霏见辛知一味的笑，也笑，说：“拙言，你看看我。”

　　辛知转头去瞧他，只见他满脸期待的看着自己。立时明白过来，故作惊讶的揶揄道：“善财童子，没瞧出来，你还去讨过饭呢！”她实在很想知道，霍霏那时是怎么想出那样的鬼点子对抗父母的。

　　“那时年纪小，总想着要打破一个个钉子式的破规矩。”霍霏释然地笑。

　　辛知点点头，表示赞同，她也是这样的人。

　　沉默一会儿，辛知忽然开了口：“你淘气起来，一点也不像皇子。”

　　霍霏瞧她一眼，“你吃起东西来，也不像个大姑娘。”

　　二人互相揶揄一句，就继续向前走。游萱之死既然已有定论，那么就没有再提的必要了。

　　人生就是这样，只有当人真正离开后，才会有人想起她的价值。

　　天色渐黑，雾气笼罩深蓝的天幕，街边的小铺阵阵飘香。香味透过鼻腔灌进人的肚子里，引得肠胃咕咕作响。

　　辛知深深吸了口气，惆怅道：“好饿啊！”

　　“逛了这一下午，是到时候了。”霍霏接话，自然而然的牵起她的手，坐到了街边的馄饨铺子。老板招呼完他们，就麻利地将吃食下锅，时不时与他们搭话。

　　辛知记得很清楚，霍霏回京那一日，她就是在这家铺子里用的早膳，若不是等了那么久，她们是会错过的。

　　也许这就是缘分。

　　辛知暗自想着，对老板上菜的速度很是赞许。

　　霍霏在桌下握着她的手，眼睛总忍不住要去瞧，因为这一天美好得不真实。过了许久，他也不见辛知说话，心里好奇，便抬头去看她，只见辛知盯着他傻笑，见他一抬头，就连忙敛了这笑意。

　　霍霏低声叫道：“拙言。”

　　辛知‘嗯‘了一声，抬眼看他，二人目光相接，就像携手双双坠进爱河似的，恨不能永远溺在里面，永不回到世间。

　　烛火明灭之间，老板将两碗馄饨摆放上桌，香味阻隔了二人的秋波，肚子的咕噜声将他们拉回人间。

　　霍霏闻到香味里夹杂着海味，显得有些犹豫。辛知却吃得津津有味，见他不吃，便开口道：“这家的馄饨我先前吃过，一点儿也不输宫里的手艺。”说完，她吞下一口馄饨，抬头补充一句：“你一定要试试。“

　　霍霏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可总下不去嘴吃海味，遂笑：“若是不好吃呢？“他倒要试试，拙言到底会怎样向他推荐。

　　辛知顿了一顿，“那你就亲我一口。”

　　话音未落，二人又是相视一笑，像是两个没长大的娃娃。

　　霍霏的心像是被含元殿的钟声震了一下，使他平静下来。他看着碗里的馄饨，在心里道，即便只为亲你一下，我也是要吃的。

　　大家好，我还是存稿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