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偶像做灵媒》花筏

82、监视者

　　群狗嚎叫将鹿语沁带离幻境，鹿语沁猛然睁开眼，四周竟一片黑暗，无数红的发黑的恶灵对着她朝拜，她被手腕般粗的铁链困在水池中，空旷的烂尾厂房，每幅墙壁都写了一个巨大的符咒。她是西方黑女巫一系，并不懂得墙上的符咒是什么意思。

　　她只知道，在这些符咒的加持之下，她的身体变得虚弱无比。

　　鼻尖钻进铁锈的腥味，味道是从身后弥漫来的。
　　她奋力挣扎，生生拉着仿佛千斤重的锁链转身。

　　跟随着恶灵们的目光，她终于看清楚了身后的场景——格琳薇尔虔诚的跪倒在地，手腕几乎被斩断了，鲜血从她血肉模糊的手腕淌落手心，她的手里正捧着一颗平平无奇的石头。
　　石头贪婪的吮吸她的血液，这种仪式一定进行了好一段时间了——因为格琳薇尔的脸颊已经毫无血色。

　　她的身形正摇摇欲坠，嘴里重复的念叨一句话：
　　“宇宙沉眠，混沌湮灭，五行归一，神存永世。”

　　石头仿佛听到了她的声音，突然迸发出圣光，五颜六色的光芒汇成白色，照亮了整个烂尾楼。光芒冲击她灵识的瞬间，她似乎看到了神明流着泪抬手指着她的眉心。

　　水底里，一个与水面上格格不入的法阵开始运作了。

　　头顶似乎有什么狠狠的压了下来，仿佛天塌了一般，她的脑袋很沉，身体正一点一点浸入水中。
　　鹿语沁很冷很疼很恐惧，她想开口喊叫，却始终发不出声音，耳边只能听到恶灵在鬼哭狼嚎，仿佛山谷穿堂而过的妖风。

　　她感觉生命力量在流逝，她眼前闪过了跑马灯，她看到了死去的孩子，看到了江一言，看到了她试穿婚纱时站在他面前的场景。他腼腆的笑了，夸她真好看。

　　这一切那么的真实。江一言对她伸出了手，笑容灿烂地让人心动。

　　江一言朝她伸出了手，周围的宾客在欢声笑语中鼓掌，耳边传来喜鹊的叫声，她们在空中盘旋，惊起修道院的小狗犬吠连连。

　　笑声，鸟声，狗叫声在耳畔萦绕。

　　鹿语沁明明闭着眼睛，泪水却湿了满面。

　　为什么会如此不甘？

　　她紧咬的牙冠颤抖得松动，她张嘴，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救...我...”

　　还不够。

　　她拳头紧攥，猛然抬起头，血液从嘴角挂到下颌，疼痛唤醒她的神魂，她大声嘶喊：“弈无钰，厄诺，救我！”

　　话音落下，强大的力量如同飓风一般从四面八方侵蚀而来，将天花板的灰震落。

　　被困在瞳狱的弈无钰倏地抬头，他听到了鹿语沁扯着沙哑的嗓子喊叫，声音凄厉如同身受酷刑。
　　“糟了。”弈无钰知道不能在这里继续耗下去了。

　　他盘腿而坐，放开五感，仔细探寻这个世界的破绽。他感觉每一个方位，每一个角落都有眼睛在看着他，这似曾相识的感觉，带着他的第六感回溯了某个画面。

　　漆黑的环境里，光线从裂缝里抖落，木质清香伴随着巧克力甜味的香薰仿佛扑面而来，是属于女孩的气味。正当弈无钰疑惑，为什么自己正以什么身份，回溯这个地方时，突然，他感觉到身侧有一道冰冷的力量出现，那个力量让他打了个寒战。弈无钰全身汗毛直竖，心跳不住加快，视角的主人带着弈无钰僵硬的转过头。

　　只见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怨灵一般，直勾勾地盯着他。

　　“啊——”
　　随着惊叫，视角上仰随后往下一跌，他惊叫一声，往后一转，弈无钰竟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

　　这个人竟然就是他自己！

　　此时此刻的自己正盯着裂缝，而裂缝里忽然出现了一张鬼脸！

　　草！

　　恐惧让弈无钰忍不住一拳挥过去，谁料，下意识的行为竟然有了意想不到的结果。弈无钰一圈，将瞳狱的本体打了出来！

　　弈无钰睁开眼，他已经从回溯中离开。眼前的灵体纯白无暇，它的双眼不似回溯中吓人，空白而泛着光的眼眶，看着像小说里描述的神明目空一切。

　　弈无钰双指捏符，指着瞳狱本体：“你究竟监视了我多久。”

　　瞳老双脚浮空，花白的胡子拖地而行，“多久？”他把着胡子手顿在空中，不禁失笑，“从你出生那一刻。可以说，我看着你长大。”

　　弈无钰发现，他脸上每一条皱纹都是缓和的，诉说的时候，像极了慈祥的老人。

　　或许，他不会伤害自己。

　　弈无钰捏符的手微微松开，符纸从指间飘落，在半空中被火焰吞噬，一缕飞灰落在他的脚边。弈无钰抬头双目坚定无比：“既然如此，你更不应该拦我。”

　　“不。”瞳老轻轻叹息，“孩子我看着你长大，知道你性子倔，明知那里危险，我不能放你过去，更何况现在，还不是你知道真相的时候。”

　　“你若真为我好，就更应该放我过去。”弈无钰抬起那日渐苍白的手，“若自己的命运无法自己掌控，那我又何必到这世上一遭。”

　　“终究还是年轻。”瞳老不愿再说，转身欲离去。

　　“既然如此，休怪我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