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
-
许尚霆快步走回庆华宫，一路上遇到的宫人、侍卫皆感受到了他所带来的低气压，故而都只低着头。
“跪下！”待坐上殿中美人榻后他倏地向席慕天发难。
他这样说，席慕天便也真的照着吩咐一撩袍角跪了下去。宫人们敏锐的感受到了皇太君的怒气，也跟着纷纷下跪。伺候在身侧的许坤是皇太君身边的老人儿了，一看这架势便心道不妙，立时挥退了在殿的宫人，并迅速跟着一众宫人们也一道退了出去。
许尚霆又对着席慕天仔细端详了一番，他眼下虽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可眼中却冷淡而疏离，如此许尚霆便知他心中并不畏惧。
“昨夜之事可与你有关？”许久，许尚霆问。
“不知皇太君问的可是风渺于庙会遇袭一事？”席慕天缓缓开口，“风渺确事涉其中，如此，便也算与我有关吧。”
此话说得貌似没错，实际却在答非所问。但席慕天也算是许尚霆看着长大的，他的脾气秉性他还是有数的，此事若真与他有关只怕倒是会反其道而行之的认认真真备上一套说辞来糊弄他了。思及此处许尚霆转头叹了口气，“你这张嘴就是气人。”而后又问，“如此说来，只是巧合？”
“确是巧合。”
“前些日子摄政王已递了折子，说不日便会班师回朝，怎的又遣了你先行回京？”许尚霆懒得和他磨嘴皮子，索性便直截了当的问了。
“回皇太君，王爷得了线报，说有魔教中人试图蛊惑陛下，且这行人已然进京。”席慕天答。
他这话说的平静，可在落在许尚霆耳中却无异于一声惊雷。
“魔教中人？指的可是圣月教？”
许尚霆大惊。
如今有这嫌疑的只有圣月教，且他又想起前些天皇夫许陵君也同他说起安心对那圣月教的圣女态度不同寻常，不仅与她同桌吃饭，还亲自布菜与她。
“消息确切吗？”须臾他又担忧的问道。
“尚不可知。”席慕天说，“那传递消息之人只说是魔教中人，却未指明是谁。或许是灵岫宫在转移我们视线也未可知。正因如此，王爷才遣了风渺先行回京调查此事。”
事关重大许尚霆也没心思再敲打席慕天了，便将他叫起，又指着下首的太师椅让他坐下。
“依你昨夜之见……”待席慕天坐定他才复问。
席慕天沉思了片刻，觉得自己仅与圣月教等人打过几个照面，现在就盖棺定论还为时尚早，便如实道：“不好说。此次回京风渺怕途中横生枝节，刻意隐去身份。昨夜他们只当我是一般路人，却也肯竭尽所能要救我的，特别是那圣女，双手本已受伤，眼见中蛊者向我袭来，更是不惜冲在马车前以血画符为我抵挡，看着确也不像奸滑之辈。只是……”也诚如卫枫所言，人心隔肚皮，日久方可见人心。
他话未说完，许尚霆却已懂得他的意思。
“只这消息不会空穴来风吧！可留下传递消息之人？”他问。
席慕天摇了摇头，“听侍卫说，送信之人乃是一位姓孟的妇人。因兹事体大，那侍卫本也想将她交由王爷定夺，可那妇人似习过些玄门术法，只一转身便不见了……”
这件事处处透露着诡异，纵使见识颇广的许尚霆也有些惶然无措，他思索了片刻沉吟道：“既不知真假倒不如借着三司会审查上一查！”
席慕天先前也是这样想的，正巧与皇太君不谋而合。此事便也就算定下了。
太阳渐渐露出山头，浮玉山中一个拄拐的中年人正带着手下的一批人缓缓前行，忽而听得头顶几声雕啸，中年人不由抬起头来。
“长老，那是宫主的黑雕！”手下有人提醒道。
中年人眯了眯眼，见那黑雕翅膀上用特制的药粉画了一个类似甲骨文的“灵”字。
“不错，确是宫主来了！”中年人用沙哑的怪声说道。
此人便是将四大掌门打得丢盔弃甲的齐林长老。
他带着下属们又行了一会，果然就见不远处一位红裳黑裙的年轻男子正拿着一块鲜肉在喂雕。
“属下拜见宫主！”齐林见了那人忙不迭下跪行礼。
灵岫宫主华霑转过身，居高临下看着众人，须臾他面目表情的问：“事情办的如何？”
“回宫主，董悠悠与吴有林已死，圣月教也被杀得狼狈不堪，属下又按宫主之意在城中四处用了兽形蛊，圣月教只怕一时半会再难洗脱嫌疑。”齐林道。
华霑听罢似笑非笑，“如今京城大乱只怕卫枫难辞其咎，那赫连琴也已自身难保，眼下那小女皇只怕是孤掌难鸣了。”他想了想，又问，“那兽形蛊效果如何？”
齐林便将吴六娘等中蛊者的情况同他一一说了。
华霑听完颇有些遗憾，“呵呵，亏得黑月当初还当个宝似的巴巴献与本尊。结果呢？不外如是！”话毕他似又想起了什么，“黑月当日不是信誓旦旦要活捉赫连琴吗？怎的让她平安无事进了裕安城，还见了小女皇？”
齐林本就有些看不起黑月的软骨头，一听这话更是嗤之以鼻，“想那黑月若真有些本事却也不至于被巫马老儿绑了扔进海里了。”
齐林本意是讽刺黑月没什么真本事，听在华霑耳里却又成了另一个意思，他立时沉下脸来，“你的意思是本尊不擅用人之道，只知收留无能之辈？”
“属下不敢……”
话音未落就听空中簌簌两声，六枚金针打入齐林体内，他只来得及闷哼一声便直直倒在地上冷汗淋漓。
“本尊不喜欢嘴巴不讨喜的人，若再如此本尊便割了你的舌头。”
齐林在地上痛苦呻/吟着，他只当做看不到，剩余跟在齐林身边的下属也知这位宫主的暴戾脾气，一时都不敢上前为齐林求情。
宫里宫外都不太平，安心这头也没闲着。
待皇太君一走她便带着一位侍女乔装易容偷偷跑出了勤政殿，一路直奔天牢而去。
秦晚月乍一眼看到混进天牢的安心根本没认出来，差点以为是谁派了杀手潜入天牢要取她性命，直到安心撕下人/皮面具她才将那颗快跳出嗓子眼的心塞了回去。
“你怎么来了……”
不得不承认，这位女皇陛下真是玩的越来越6了……
“老娘不来怎么救你的狗/命！”秦晚月入了天牢安心是又急又怕，不得已只好出此下策，这会见到她便没好气，“你看你办的这叫什么事儿！回头我再找你算账！”说着又扔给对方一件侍女的衣服，道：“赶紧穿上跟我走人！”
“？？？？”秦晚月睁大眼睛看着手中的衣服，感觉大脑有点不够用，“这是干吗？越狱吗？！”
安心用一副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回看过来，“不然呢！真准备等着三司会审不成？”又指了指在牢门外把风的侍女说：“这是先皇留给我的暗卫，平日里只扮成侍女跟在我边上。此人最擅长易容，我这张人/皮面具就是她做的。待我们走后她会易容成你的样子继续待在天牢的，所以你赶紧着跟我走，咱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那还等啥呀，说干就干啊！
于是秦晚月非常麻溜的和侍女一道换了衣服，而后便低着头跟在安心身后出了天牢。
穿过几条长廊，安心带着她转身进了一间书房，又在博古架上敲了三下。博古架倏地移开了，它的背后竟是一条幽长的地道。
安心拉着下巴都快惊掉的秦晚月进了地道，博古架连着石门碰的一下关闭了，地道里的火把似自动感应一般亮了起来，只不过火光却呈现出一种孔雀绿，照应着黑漆漆的地道显得格外诡异。
“这条地道是我无意间发现的，经我探查可以直通宫外，我们沿着一直走便是。”须臾，安心解释道。
“啧，这火光怎么是绿色的？看着怪渗人的！”秦晚月哆哆嗦嗦的问。
安心瞥了一眼墙上的火光，道：“别那么没出息好不好！咱们可是共产主义接班人，想想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好不好！”
她本来没想太多，结果安心这么一说她倒反而胡思乱想起来，“你是不是知道它是什么？！”
安心不置可否，“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
秦晚月秒懂，大惊道：“长生烛？！我擦嘞！那玩意儿不是只用在墓里的吗！”
安心却摆了摆手道：“别紧张！长生烛是只用于帝王陵寝，但这些不是，只不过是灵鲨的鱼油而已。”说罢又有些嫌弃的说，“你说你，麻雀大点儿的胆子能干啥！”
秦晚月无语，只想说，不是她胆小，是您老胆子忒大了好吗！
安心一路走一路碎碎念，说来说去还是在怪她没尽心，把这次的事情搞砸了。
圣女小姐姐表示不服，忙争辩道：“我的陛下哎！您这可就冤枉人了！这事我怎么不尽心尽力了？”她将缠满绷带的两只手伸到对方面前，“你个小没良心的！我这手是怎么受伤的？还有我们家影陇小哥哥，你都没看到他吐了多少血，可把我吓死了！”
说到这里她又想起了自己被莫怀宇等人给坑了的经历，不由也埋怨道：“我都没怪你给找的什么猪队友呢！你还敢来怪我！我这一神带四腿能带的动吗！”
安心看了看绷带上已凝成褐色的血迹，又想到现在外头乱糟糟的局势，一时不免也灰心丧气起来。
“现在我俩怪来怪去也没用了。只眼下的烂摊子可怎么收拾呀！”安心愁眉苦脸道。
“什么怎么收拾！”秦晚月气道，“本来就是灵岫宫惹出的祸事，这锅自然得叫他们自己背着！”
女皇陛下听了顿觉醍醐灌顶，蓦地眼前一亮。
“你先找人到牢里去和风娘子，、莫怀宇还有你那小侍女通个气，让他们三司会审咬死了灵岫宫。不管是袭击裕安城，还是杀害吴有林和董悠悠，还有兽形蛊的事情，桩桩件件哪个不是罪大恶极！然后就在早朝上当即公布供词，立马宣布出兵讨伐！”秦晚月续道，“京师重地闹事还有王法吗！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就不信还有哪个大臣敢反对！”
女皇陛下面露赞赏之色，手上不由对她竖起大拇指，“妙极！妙极啊！”
秦晚月却尤嫌不够，“不仅要朝廷上下知道你讨伐灵岫宫的决心，而且还得张贴告示让老百姓也知道灵岫宫的罪行。卫枫作为太尉，京城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她罚奉一年就完事了吗？你到时候得逼着卫枫出兵，就此消磨她的兵力！如果摄政王也班师回朝便将她的兵也一块拉出去！既能让她和卫枫相互制衡，又能让她们的兵力得到损耗，岂不一举两得？”
但对于这点安心倒不是很同意。这一举动很明显是要消耗两股兵力，卫枫可能尚推卸不了，但席岚却是可以以兵力需要休整为由而推辞的。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把二人逼得太紧，若真走投无路了难保二人不会联手反扑，到时可就麻烦了。
想着，她摆了摆手，“这桩事我再细细打算一番，你出宫后且先行去趟祈州替我办件事。”
秦晚月下意识后退一步，“我还以为我是出宫避风头的！”
安心横她一眼，“你倒想得美！”然后才正色道：“花朝节那日我收到了顾戚戚的密信，说祈州的洪患并非天灾，而是有人炸毁堤坝造成的。”
秦晚月这才想起初到裕安城时顾戚戚所留下的信中所提及的赈灾之处正是祈州。
其实之前安心也对此有所怀疑，毕竟江南地区春汛一般都在三四月，祈州知府宋澄荣递上奏折的时候不过正月，她当时便猜测有人在堤坝上做了手脚，故而特地派了顾戚戚去查探。如今猜测刚得到证实灵岫宫便发起了突袭，两件事是否过于巧合？
秦晚月也想到了这一点，“会是灵岫宫吗？”
安心摇了摇头，“两者或许会有关联，但也可能另有其人。这件事暂时只有你我二人知晓，所以动作一定要快！我已给你安排好了随行暗卫，还命人将你的海东青也一并带走了。”说罢她为第一次单独外出的秦晚月感到担忧，“此去祈州务必见机行事，千万不要勉强！待我先安顿好一切便派人给你支援！”
秦晚月知事态严重，便郑重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