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青山》木泽三

13、喜欢

　　“今日吃什么？”我坐在竹藤编织的椅子上，左右摇晃着脑袋，手撑着椅子，脚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地。

　　待在山里五六天了，平静的日子让人放松下来，也把以前的性子勾出来一点。四处张望着，企图找到能发挥的地方。

　　“整日吃兔子吃鱼的也忒没劲了。”我佯装失落，把头低了下来，语调也拖的长，做足了委屈的模样。

　　眼睛却东转转西转转，仗着没人看见肆意打量着两人的反应。

　　常杨毅最先搭理我。他放下砍竹子的刀，那是他前两天去镇上不知道怎么弄来的，这两天逮着时间磨才锋利了许多。

　　“那你想吃什么？”

　　“我昨日在山上隐隐见到了头鹿，我们去猎它吧！”见有人上钩我的小心思就瞒不住了，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行。”贺望舒突然开口说。

　　我有些意外，原以为他不会理会我这种小机灵，结果他却主动跳出来了。

　　“你陪我去猎鹿？”我加重了语调问他。头也不摇了，脚也不晃了，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他。

　　“对。”他挑了挑眉，言之凿凿的。倒显得我有些放不开似的。

　　“那行。咱们现在就去。”我把头扬起来，企图来增强点气势，不过却无用。

　　那人径直起身随手拍了拍衣袍，不紧不慢的直接转身走了，丝毫不管我。

　　我心情复杂的扯了扯嘴角，面无表情的跟上。

　　“你们记得早些回来！”常杨毅在后面喊着，声音震的鸟都惊飞起来，带来一阵树叶婆娑的余韵。

　　我揉了揉耳朵，觉得他嗓门再大些就得把人招过来了，无奈的把手抬起来向后摆了摆，示意我知道了。

　　“你昨天在哪遇的鹿？”贺望舒在山涧旁止住步子，环顾着周围的环境。

　　这里我们都来过许多遍，但没有离开过太远，树木郁郁青青的，把视线挡的严实的让人根本看不清远处。

　　“前头那个山坡上，一晃眼就不见了。不知道今日还能不能寻的到。”

　　贺望舒点头示意他知道了，抬脚走向那处低矮的山坡。

　　日子越来越接近立夏雨水也就越发少了。山坡上的杂草被鹿蹄踩踏的痕迹还留着，贺望舒盯着看了好一会，才抬起头来。

　　“往东走。”
　　“你怎么瞧出来它昨天是向东方跑的？”我惊讶的看着他。

　　“自然是用眼睛瞧出来的。”他挑眉戏谑的说。

　　这人。以前明明正经的很，现在怎么反而会说这样的玩笑话了。我心里琢磨着，难道是被常杨毅带坏了不成？

　　“走了。”贺望舒敲了敲我的脑袋，三步两步的消失在了林间。

　　“唉，你等等我！”我反应过来忙追了上去。这山地形复杂树林又密，要是走散了，还不知道要找多久。

　　前面的人好像听到了我的话，脚步慢了下来，负手走着，白色的衣袍在深绿色的林子里尤其显眼，我不自觉的盯着看了好久，连地上突起的树藤都没有注意。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摔在地上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白色的衣袍下摆粘上了尘土的碎屑，使得原本月白袍的不真实感都消失了，变得鲜活起来，降落在尘世上。

　　“走个路都能摔倒，居然还敢一个人在江湖行走。”他把我搀扶起来，无奈的叹气。“明明还是个孩子。”

　　“我已经十六了。”我不满他拿我当孩子，若是生在普通人家，我现在该在谈婚论嫁，哪里是什么孩子。

　　“十六的姑娘可没有几个走路会跌倒的。”

　　“我那是不小心。”我把头转开，闹别扭似的不看他。

　　眼角的余光从某个阴影上一扫而过。

　　那是！？

　　“鹿！！！”我拼命扯着贺望舒的袖子，眼神向那边示意。

　　边扯着边扶着旁边的树干从他手下挣脱出来。

　　你不用管我！快去捉它！

　　我不知是哪个动作过分滑稽了些，贺望舒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清朗的笑声在林间回荡着，像山泉冲刷着过石壁，我听着愣住了。连鹿有没有被吓跑也没有顾上。

　　他从未如此恣意的笑过。这个想法在我的脑海里回荡着。

　　少年人的眉眼弯着，薄唇向上勾隐隐露出了些白净的齿。头发随意披散着混着月白色的袍子，好看的像一副画。

　　倾世的美人图。

　　我好像被引诱住了，悄悄地向他挪过去一点。

　　“贺望舒。”

　　“嗯？”笑声被打断了，男子偏过头来，眼底还呈着细碎的光。

　　我凑了上去。嘴唇触碰到干净柔软的皮肤，下一秒就离开了。

　　像午夜最深最甜的梦境。只敢有一瞬的妄想，再贪心怕美梦消散掉。

　　飘荡的发丝静静的飘落下来，风掠过叶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谁也没有说话。

　　梦醒时分总是难捱的。我紧攥着手指，不知该怎么为自己解释。

　　可怎么解释呢，有什么要解释的呢。明明最初是因为他才决定下山的。

　　原来原先闪着光的细碎心意早就不知不觉暗淡了下来，埋进了最深的土里。

　　只是稍微被雨水冲淋冒出头来，就一发不可收拾。

　　“我……”

　　“刚刚还说你不像个十六岁的姑娘，还真是不像。哪有十六岁的姑娘敢这样对男子的，你不明白，这是伴侣间才能做的事情。”

　　话头被抢了过去。刚刚到沉默像从未存在过一样，被贺望舒稀松平常的语调揭了过去。他像大人一样包容小孩子的无理举动，可这种包容，我并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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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是个肥章的，但这两天心情比较复杂，怕写不出这种感觉就中断了。过两天再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