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心雪玉》希尔梅利亚

25、第三章 启程

　　“玉姐姐，我还有问题。”
　　“天色不早了，小铃儿不要想那么多，早些休息才是。”
　　“不行！”韩铃儿断然拒绝，“不问我睡不着，我要是睡不着，姐姐就能若无其事的睡觉吗？”
　　“这……行吧，你问。”
　　玉婥没有办法，只得妥协。韩铃儿耐不住寂寞，又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刚烈性子，摊上这么一位祖宗，玉婥只能事事依她，好在，她也享受其中。
　　韩铃儿扬了扬嘴角，虽说和这位玉姐姐相识不过旬月，却是一见如故，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不管是发脾气，还是撒娇，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她没有觉得不合适，玉婥也是泰然受之。有时候，一觉醒来，意识尚且朦胧，她甚至搞不清身边这位是亲姐姐，还是玉姐姐，因为，在这两位姐姐身边的时候，她感到十分安心，十分愉悦。
　　“是正事儿。”
　　韩铃儿双手捧着玉婥的脸庞，让她对着自己。
　　“好好，正事儿，我现在看着你的眼睛，说吧。”
　　“嗯。”韩铃儿眨了眨眼，似在思考，过了一会儿，她凝重的说道：“我睡着，哦不，修炼的时候，进入了一个白茫茫的世界，无声无息，只有意识，本来我应该害怕的，可是感觉有人保护我，所以我不害怕，那个人，是玉姐姐吧。”
　　“这是问题吗？”玉婥问。
　　韩铃儿瞪着她，说：“别打岔呀，要是别人，我会害怕的。”
　　“好啦好啦，别怕，是我。”玉婥连忙安抚脾气来得迅猛的少女，“你修炼进入了无我之境，我很快就发现了，不能打搅你，又担心你在水中受凉，所以只能配合你修炼，看来效果是不错的。”
　　“嗯，这样我就放心了。”韩铃儿点着头说，“我知道，修为进展太快未必是好事，可也不是坏事，接下来的日子，请玉姐姐指导我修习武技吧，直到我把体内的灵力消化了，再接着修行。”
　　“请我指导修行，小铃儿是不是该拜我为师啊。”玉婥忽然说道。
　　“玉姐姐想我拜师也行啊，我还以为姐姐不愿收徒呢，要不现在就拜师？”韩铃儿仰起头，巧笑盈盈，双手抱拳，娇声道：“师父在上——”
　　“等等，我就随口一说，你怎么还当真了？”玉婥看着依偎在自己怀中的韩铃儿，神色复杂的说道：“还有，哪有坐在人身上拜师的……”
　　“铃儿怕冷，玉姐姐身上暖和。你说要不要拜师嘛，我虽然觉得都行，但我要是和玉姐姐有了师徒身份，好像也不坏。”
　　听她这么说，玉婥暗恼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她们之间那需要这虚情假意的名分。
　　“罢了，反正小铃儿觉得无所谓，就免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要我叫小铃儿‘徒儿’可是叫不出来的。”
　　韩铃儿嘻嘻一笑。
　　“玉姐姐这是怎么了，我叫玉姐姐‘师父’可没有任何问题哟。”
　　“现在这样就很好。小铃儿既打算明日开始修习武技，就得早点起床，还不快快入睡？”
　　“这就睡。”说着，韩铃儿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枕着玉婥的胳膊，缓缓闭上眼睛。
　　“玉姐姐。”
　　“小铃儿。”
　　“铃儿喜欢你。”
　　“我也喜欢小铃儿呢……”
　　潭水清幽，月色皎洁，篝火温暖了入眠的人儿。
　　从第二日起，韩铃儿每天都和玉婥练习枪法，有时一练就是几个时辰，不知不觉中，日月更迭，再次仰望星空时，又到了月圆之夜。
　　韩铃儿进步神速，玉婥亦是十分高兴。看着她一天天成长，那挥洒汗水的娇美身姿全部印在了脑海里，印在了心里。
　　韩铃儿自小失去母亲，父亲的关怀也是聊胜于无，从姐姐身上，她能够得到一些慰藉，可是，她这十多年的生命中，快乐并不常伴。姐姐身为族中嫡长女，家族事务和修炼已使她分身乏术，即使有心，也抽不出多余的时间陪自己。多数时候都是她醒来姐姐的床铺已经凉了，她睡着时姐姐还未回房，即使回房也有事情要处理，未必有闲暇和她说话。她只有在半夜醒来的时候，才能就着月光，好好看看姐姐的脸，上面往往挂着疲惫。
　　玉婥是一个意外，是一个惊喜。这个本不可能存在于现世的古代皇帝，却意外的对她们上心，教姐姐枪法，专程到独孤府找她们，只为带自己进入秘境，爱护自己，帮助自己成长。也许，玉婥有她不知道的目的，她也不知道怎么回报玉婥，可这有什么呢，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玉婥都不曾强迫自己，这样的女子，她遇不到第二个，既然上天让她遇到了，就好好珍惜。
　　朝夕相处的这些日子，不仅是韩铃儿自己，玉婥也察觉到她的内心在悄然发生变化。韩铃儿很坚强，对待恶人毫不妥协，对待姐姐则是隐藏自己的悲伤，不让姐姐为自己过多操心。因此，她的内心藏了很多事，现在的韩铃儿却是不一样了，她正慢慢释放那些悲伤，取而代之的是和玉婥、姐姐的美好记忆。
　　这样的转变，是玉婥乐于见到的，她相信，同在这方天地的韩书瑶也能够感觉到。
　　这天，韩铃儿晨练完，出了一身汗，游到泉水深处洗浴，她虽然可以使用法术除去污垢，但多年养成的习惯不是说变就能改变的，而少女的身子本就纯洁无垢，也不算污了这清灵泉，更别说这泉水对人体有益，修炼之后，涤荡身心，全身通彻，仿佛得到了升华。
　　玉婥为她设下了屏障，既防人，也防野兽。
　　今天的早膳较为简单，是加入几株长在山崖之上、有滋养效用的灵药熬制而成的米粥，韩铃儿正长身体，又日日修行，消耗极大，尽管是在大山中，不能说吃得多么精致，却不能怠慢了她，一日三餐，必须按时按点合理烹制。
　　在粥将要熬好的时候，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韩铃儿已经洗好了。
　　“好香啊，看来，即使没有我看着，玉姐姐还是可以做得不错嘛。”
　　人未至，声先到。
　　“说什么呢，我可什么都没做，只是看着不让火灭罢了。”
　　“是是，早知道玉姐姐不领情，就不夸你了！”韩铃儿鼓着香腮从树后走出。
　　玉婥轻笑，把她拉到身边，先用帕子擦干脸和脖子上的水，然后捋直了还在滴水的秀发，纤纤玉手轻轻拂过，刹那间，水分便被蒸干，稍加梳理，三千乌发即变得柔顺自然，玉婥再用一根红绸带给她扎了个英气利落的马尾（她只会这个，索性韩铃儿也不嫌弃）。
　　“好了，接下来就看小铃儿的表现咯。”玉婥一拂袖子，正襟危坐道。
　　见她又是这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等着人伺候的没出息样子，韩铃儿吐了吐粉嫩的小舌，不禁在心中吐槽：瞧你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我做什么重要的事情呢，其实就是盛碗粥！
　　想想也就罢了，她还是先盛了一碗，用匙子拌了几下，吹了吹，这才送到玉婥面前，提醒道：“小心烫。”
　　玉婥微笑着道谢，开始享用今天第一餐。
　　韩铃儿虽是名副其实的世家小姐，但这个世家是武道家族，野外生存是每个习武之人必须学会的，诚然，她的厨艺并不精湛，无法和苏清凝相提并论，然而只要咸淡合适，就够了。
　　而且，同她的武艺修为一样，她的厨艺亦是以日见长。
　　两人都不是客，用餐的时候，她们是不说话的，尽管没有交流，但她们之间已经形成某种微妙的默契，仅仅看一眼，韩铃儿就知道玉婥是否还要吃，吃多少。
　　她们用的是瓷碗，一锅粥，四碗有余，不够五碗。韩铃儿多吃一些，只消一刻钟，她们就已吃完这顿简单而温馨的早膳。
　　到底是野外，品茶需要心情，多数时候她们只是喝泉水凑合。韩铃儿的储物手镯装了几坛子天原酿（秋晚香所赠），玉婥说和书瑶和清凝等人汇合之后再开封，届时痛饮一番。
　　顺便一说，玉婥真的很穷，除了一把剑，一支银凤钗，以及一块水韵送她的玉，她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东西。当然，如果她开口，水韵定会送她一些傍身之物，但两人心照不宣，谁也不提，日子照样过。不过也确实是没有必要，那些身外之物带在她身上反而多余。
　　今天，是启程之日。
　　韩铃儿如今已是华师境，成功学会了御剑，清灵泉虽好，却不能一直依赖外物精进修为。修道，离不开真正的战斗，涉世未深的韩铃儿，正需要一场战斗证明自己。
　　玉婥注视着韩铃儿清除两人在这里生活了小半年的痕迹，心中感叹，她的记忆又恢复了许多，她也知道了，和韩铃儿那种莫名的亲切源于何处，还有韩书瑶，她们之间的感情并非没有缘由，她们，早已注定……
　　“小铃儿，好了吗？”
　　闻言，韩铃儿哼了一声，愤然道：“要是玉姐姐肯放下身份帮我，早就好了！”
　　“没办法，我是皇帝呀，这种小事我不会做的。”
　　“那就等着！”
　　“小铃儿别生气，我这就过来。”看见她因为气愤涨红的脸蛋，玉婥终究不忍心，选择了妥协。
　　“快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