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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初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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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一个高挑的女秘书敲了敲接待室的门。
岳恒回头看了一眼,眉头松了些,问:“散会了?”
女秘书点点头:“是的。”
“知道了。”岳恒说完,转身对栗缘说:“栗小姐,这边请。”
栗缘颔首,站起身来跟着他一起往最里的办公室走去。
路过会议室时,零零散散走出几个人,有男有女。
他们和岳恒打完招呼后,目光好奇地落在栗缘身上。
那只是一种很普通的目光,就像在逛商场时自然的打量与自己错身而过的普通人。
但或许是栗缘自己的心思作祟,总觉得那些目光中,带了丝怜悯的意味。
她将手指蜷进掌心中,握紧了拳头。
心里很平静,但好像又有什么在一点一点崩析、瓦解。
她想,也许是一种叫廉耻心的东西。
几步的距离,岳恒的脚步停了下来,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一道沉稳又疏离的声音响起:“进来。”
岳恒得到允许后打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栗缘走进去。
这是顾钟翊的办公室,仍旧是弧形的玻璃落地窗,能俯瞰整个城市的建筑和街景。
内里空间很大,地面铺了层灰色的短绒毛地毯,踩起来软绵绵的。
靠右边玻璃窗的位置摆了一层直达顶墙的黑色木质书柜,里面整齐摆放着一些文件报表和资料书籍。
另一边是一组会客用的灰蓝色的真皮沙发。
办公桌在正中间的位置,上面除了一台电脑和几份文件就再没有别的杂物,极简而冰冷的。
当然,比这一切更冷冰冰的,是坐在长桌后敲着电脑的那个男人。
栗缘和他见过几次,总觉得他虽然给人一种距离感,但还算温和、亲近。
直到今天,她才发现自己活了二十年,确实单纯的可笑,仅凭几面之缘就以为能看透一个人。
其实他的城府远比她能想到的深许多。
“顾总,栗缘小姐来了。”岳恒说道。
顾钟翊自顾自敲着电脑,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键盘上就像是翻飞的蝴蝶,栗缘不自觉联想到那日在顾家老宅,他旁若无人地端坐在钢琴前,用这样一双美丽的手,弹出华丽的乐章。
“知道了。”男人的目光过了两秒后从电脑屏幕上抬起,轻飘飘定在栗缘身上。
他今天戴了金丝边的眼镜,是栗缘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有种肃杀的禁.欲感。
岳恒悄悄退了出去,门锁咔哒合上。
“顾先生。”栗缘内心挣扎者,不等顾钟翊出声先主动开了口。
“嗯,过来坐。”顾钟翊用下巴点了点对面皮椅的位置,随意的语气:“家里的事都处理好了?”
栗缘慢腾腾挪过去,应道:“处理好了,谢谢。”
她落座的那把椅子正对着顾钟翊,这种被动的处境让栗缘有种被审判的感觉,局促且恐惧。
“那就好。”顾钟翊微微一笑,将目光重新聚到电脑上。
但栗缘并没有因此感到轻松,她嘴唇几番嗫嚅,终于把话酝酿出来:“顾先生,我想清楚了。”
顾钟翊抽空瞄了她一眼,似笑非笑:“想清楚什么了?”
他明明就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非要逼着她丢下尊严,把自己全部剖开,毫无保留的摊开在他面前吗?
栗缘扯了扯嘴角,笑得很是牵强:“您能想到的,我就能做到。”
顾钟翊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手腕轻抬,从一旁的一堆文件中拿了份合同递给她:“看看吧。”
栗缘已经猜到了那是什么,所以打开合同看到里面的内容后她一点也不感到惊讶。
说是合同其实也不算准确,这是一份关于她和面前这个如豹子般男人未来关系的协议,明码标价着她的价值。
协议大概有四五页纸,对她不利的要求倒没有什么,只是……
她粗略看了一遍,抬起头来,发现顾钟翊正认真看着自己,哪怕视线互相碰上他也没有任何闪躲,平静自若地勾着一抹笑意。
栗缘率先收回目光,葱白指尖在纸页上点了点:“这条,还有这条,我都不需要。”
顾钟翊瞥了一眼,那两条分别写着她每个月应得的零花钱并且给予她同等的物质奖赏。
薄唇向下一压,这是他不悦的征兆,但最终却只道:“可以。”
栗缘悄悄看着他,试探着指指那些条目的第一行,那里写的是她在作为顾钟翊的女伴期间应尽的一些责任和义务,比如陪他参加各种酒会宴礼,更隐私的倒没有提,但栗缘默认了它们的存在。
“我们之间需要维持这种关系的期限是多久?”
栗缘见他瞳色渐深,声音低下去,仍旧提问:“一年,还是两年?”
“你在跟我谈条件吗?”顾钟翊缓缓拨着食指上的戒指,漠然哼笑:“这不是你该问的,等到我腻了,自然放你走。”
栗缘睫毛颤了一下,似是在思考,很快便下定决心般地说:“好的,需要我签字吗?”
她说着,往后随意翻了几页,眼睛却没看,嘴上说着:“签哪里?”
这是一种明显的、极力掩饰内心慌张不安的表现。
顾钟翊噙着笑,也不戳破,手指在桌面上前敲着,提醒她:“倒数第二页,”顿了顿,又玩笑似地说:“不着急,你确定不再考虑考虑?”
“不用。”栗缘从牙关挤出这句话后,飞快翻到倒数第二页,像是不给自己留一丝余地。
她接过顾钟翊递来的一支黑沉的钢笔,手指触碰到一起时一种奇妙的电流蔓布全身。
栗缘面不改色地收回手,在空白处签上了自己名字,然后将合同推了回去。
顾钟翊仍旧盯着电脑屏幕,仿佛那份文件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东西。
栗缘站了起来,礼貌客套地询问:“顾先生,我可以走了吧?”
“嗯,”顾钟翊微颔首:“岳恒会联系你。”
栗缘点点头,刚准备转身离开,忽又想起什么:“顾先生……还有件事情想麻烦您。”
——这里是分界线
从Royal出来后,外面正是艳阳高照,天空蓝的纯粹,连一朵白云都看不见。
栗缘心里像是堵着一口郁气,又有点如释重负。
倒不是她想把自己想象成一个舍己为家的圣人,只是迫于现状她不得不做出这个决定,虽然有些羞耻,但至少她没有感到后悔。
毕竟在现实面前,什么都不值得一提。
何况她不是抱有守旧思想的女生,顾钟翊没有伴侣,他们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齐谚那事以后虽说没给她留下什么阴影,但多多少少让她对爱情没那么多的期望了。
她也没打算她和顾钟翊之间翻篇后再去祸害别人,只想趁年轻多挣钱,天大的事走一步算一步。
这么想着,她总算开导了自己,继而松了口气,在门口的公交站搭上了车。
她刚才跟顾钟翊提的,是给栗维转学的事。
顾钟翊答应了她。
过两天就能看到栗维了,臭小子换个环境应该就能摆脱那些风言风语,好好备战高考了。
他学习那么好,肯定是能上清北的好苗子。
明媚的阳光从窗外洒下来,四月的风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她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
……
一推开门就闻到一股芬芳。
顾千羽不在寝室,她下午有个钢琴演出,提前告诉了栗缘。
“回来啦,家里没什么事吧?”陶真在吃零食,嘴巴里塞的鼓鼓的,口齿不清地问。
栗缘把行李和随身背的小包都放到桌子上,对于家里的情况她无意多说,便只回道:“没事。”
陶真点点头没再说话,栗缘便开始收拾东西,换了睡衣爬上床准备睡会。
栗缘的对床是阿玲,刚才收拾东西没在意,这时候才发现阿玲的桌子上放着一大捧玫瑰花,香味就是从她的位置传来的。
阿玲也不在。
栗缘一边拉床帘,一边随口问陶真:“阿玲谈恋爱了?”
虽然她和她们俩关系都不错,但相比较而言,陶真还是和阿玲走得更近一点。
陶真说:“是的。”
栗缘没过多打听八卦,她不是喜欢搬弄是非的人,此刻又困得很,便戴上耳机睡觉了。
迷迷糊糊中,听见寝室开了又关上,嘎达嘎哒一串高跟鞋声响,紧接着是阿玲的声音:“你今天看了一天的电视啊。”
陶真连忙“嘘”了两声:“栗缘回来了,在睡觉,你小点声。”
两人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栗缘发誓自己没有想要偷听的意思,只是刚清醒思维还没完全恢复,懒得动弹。
阿玲和陶真压低的交谈声就这样一字一句飘进她的耳朵里。
陶真:“你下午又和他出去了?真不知道怎么劝你,他都三十好几了,还能哄得你天天魂不守舍。”
阿玲一阵娇笑,那种处于热恋期的甜蜜从声音中满满的溢出来:“哎呀,他对我真的很好啦,你不懂,等你交男朋友就知道了。”
“好好好,”零食塞进嘴里,陶真隐晦道:“下午你和他又那啥去了?”
一阵沉默。
陶真气得塞了两片饼干,声音软又急:“这事我管不着,反正你自己注意点,出了意外可是你吃亏。”
阿玲讨好地笑了起来:“我知道,我吃了药的。”
“什么鬼?”陶真一下子提高音量,想到栗缘还睡着,不得不压着声音恨铁不成钢地说:“他不做措施吗,为什么还要你吃药?你是不是傻?”
“没有,我吃的短效,对身体没什么伤害,你放心好了。”
陶真见她一副沉浸在爱情中的模样,知道自己现在就算讲再多她都听不进去,干脆不再说了。
栗缘躺在床上听完这番惊世骇俗的谈话,思考着现在起床不太合适,于是听了会歌才装作刚睡醒的样子下了床。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之前眼睛肿了还没好结果发现教资面试报名又开始了,追过上本的小仙女应该知道我第一次没过,所以这次就好好准备了一段时间,因为眼睛肿已经请了个假,怕再请觉得我在找借口所以就没提这事。
前几天考完了,先不说结果,反正这段时间慢慢找思路慢慢更吧,不敢保证能日更,但应该会比较规律了,这里跟耐心等了很久的宝贝们说声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