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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失恋联盟（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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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千易，我不会再喜欢你了。”
游千易还没来得及体会这句话的意思，就被冲上台子的人扣住手腕，在那人的用力之下，游千易手里的电话直接摔在了地上。
恰巧也是在这时，宫闻玥挂掉了电话，并没有听到这边的动静。
外面的叶星已经交代完事情，走进房间里，表情柔和地对宫闻玥说：“我们可以开始了。”
宫闻玥点点头。在叶星带着自己出门那一瞬，她忽然问叶星道：
“你说，我以后还能见到那孩子吗？”
“呵，见她做什么。”
叶星似乎是怕当年的事情被宫闻玥知道，故作轻松地一笑，接着便转移话题道：
“我给你安排的那个机器人呢？我今天去接你，怎么没有见到她？”
宫闻玥的情绪顿时变得低落，本就没有什么血色的脸上更白了一分，但她仍是淡然地说：“今天是游千易的毕业典礼。”
本来说到这里就够了，在路上，宫闻玥突然补充道：
“她是一个，很优秀，很好的人。”
叶星被她突如其来的话搞得懵住，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嗯嗯啊啊地附和说是啊，那可是什么普通的机器人，是个很优秀的孩子。
叶星压根就没有听懂宫闻玥的意思，没有探究到这背后的若隐若现的复杂情绪，宫闻玥知道这点，同时也不希望她去听明白。
宫闻玥只是扭过头去，看车窗外掠过的景象，一双手不安地交叠在一起，手指彼此间慢慢缠紧。
旁边的叶星以为她是紧张，安抚地拍了一下她的手。
一点作用也没有起。
两人到了约定的地方，那是一间为宫闻玥准备好了的手术室，因为要瞒着外界，这已经是她们靠私人关系能找到的最好的地方。
地板上有着不明的已经凝固住的干涸血迹宫闻玥刚一躺上床，那张床就急于向她传来冰冷的温度。
宫闻玥看着天花板，想起今天早上出门前，游千易出去后又折返回来，靠着门问她道：
“你真的不去参加我的毕业典礼吗？”
“你今天不是不上班嘛，就去一次，去看看我好不好。”
宫闻玥不去看她，背对着她收拾并不用收拾的东西，声音很远很冷：
“我就不去了，我没有去那里应有的身份和资格。”
现在想来，宫闻玥仍不后悔没去见她当时的样子。
要是看见了游千易亮着期待的光的双眼，她一定会犹豫，会后悔。
宫闻玥抓紧了胸口，那里，是心脏所在的地方，也是芯片所在的地方。
反正东西就要被取出来了，这一次，宫闻玥姑且放纵了芯片对自己的控制，任由炽热的感情填满自己的心间。
“游千易。”
在闭上眼睛前的那一刻，宫闻玥默念道：
“我祝你前程似锦。”
可惜的是，游千易并没有前程似锦。
抓着的她的人粗声粗气地问她道：“你是不是游千易？”
他接下来说了简短的几句话，游千易听懂了，他们是为着前几天那件事来抓自己。
因为她为了救那家的妻子，揍了那家正在进行家暴的男主人。
于是那位先生告到了机器人管理局，控诉游千易伤害罪。
对于机器人来说，这点相当严重。
话说，从人生的高处坠落下来，是怎样的感觉和滋味？
被人带着挤过人群时，游千易眼里匆匆看到的，是舞台上红色横幅的残影，以及表情各异的同伴们。
不知为什么，在这一瞬间里，游千易竟然想笑一下。
还好，宫闻玥今天没有来。
不然这可就太丢人了。
旁边的一个警察看游千易竟然有些不以为意，就好心地提醒她道：
“闹出这事情以后，你不仅要被关上一个月，还要被降低等级。”
游千易以为这至多只会降上一两级，却没想到，他们把自己降到了D－。上一个被这样评定的机器人，是杀人者。
他们不给她申辩的机会，把她丢进牢房里就不再过问她，游千易过了一个月的与世隔绝的日子，想起的从前的记忆变得更多。
在记忆里，她看到这个机器人一开始身在一个名叫暗格区的地方，那里可怕到游千易只要一想起这里的事，就害怕到缩起来。
以前的游千易没有放弃自己，而且现在的游千易从她的记忆里看到，如果换做是她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她也会这么做。
一个月后，游千易被人给丢了出去。
真的是被丢了出去，因为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游千易身上的很多部件都出了问题，她的活动有些迟缓。那里的人看不惯她这样子且没有什么耐心，架着她就扔了出去。
游千易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被扔到了一堆垃圾旁边。
曾经的优秀的毕业生，如今却什么也不是，沦落到与各色垃圾为伍的地步。
游千易有些想念那一车的邀请函了，当初她和宫闻玥一起翻看邀请函，彼时她还对这些东西有些挑挑拣拣的，觉得一定要给自己找一个好的雇主。
然而现在，那些邀请函里任意一个人类家庭都能给她比此刻好上百倍千倍的生活。
“啊，宫闻玥一定已经把它们扔了吧。”
游千易翻了个身平躺着，然后就动弹不得，她躺在那里看着天色由明变暗，再看夕阳中橘红的云彩，最后，天黑下来，且越来越暗。
下雨了。
不知是何时的事，等游千易意识到的时候，雨水已经落在她的脸上眼里，或者砸到旁边的垃圾袋上，溅到她的身上。
没有什么遮挡工具的游千易只好抬起手臂，稍微地遮一下脸。
等到明天再想想办法吧。
她这样想着，毕竟此刻她根本动不了，也只能先这么做打算。
后来不知何时，游千易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这很有意思，因为这里很脏，白天时都没有人会过来，这会儿，谁会来这里？
游千易还没看见那个人的样子，就先听见了她的细碎的，有些胆怯的声音：
“我只是想在垃圾堆里翻出来一个别人不要的洋娃娃，拿它来给我做生日礼物……”
“小西，小西真的不是在偷东西！”
游千易被这番话吸引到，侧过头，刚好看到她的鞋子正好碰到了离自己不远处的一个垃圾袋上。
与此同时，那双鞋的主人也看向这里，还走过来，俯下身看着游千易。
这是一个年轻的，眼神明亮的女孩子，后脑勺上晃悠着可爱的高马尾。
“啾——”
这个自称自己是小西的女孩子，好奇地戳了一下游千易的脸，然后就吓得快要跳起来：
“你生病了，你怎么不去医院！”
游千易咳嗽了两声后笑道：“我是机器人，去医院没有用的。”
“我说你啊。”
游千易尽力地抬起一点身子，看她：
“你不是要洋娃娃吗？你看我怎样？”
这实在是有点自恋了，而且还有点无耻。之前的游千易还可以被称作漂亮得像洋娃娃，而现在的她，哪里像了。
事实证明，小西倒是一个很不挑剔的女孩子，高高兴兴地答应了。
这时换游千易头疼起来，说是捡回去，可她现在不能动，小西难不成要把她抬回去么？
结果，下一刻游千易就发现自己突然能动了。
看来，她是注定要被小西给捡回去。
小西的家就在这附近，小了点破了点可至少能住，游千易在路上便听小西说，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因为家里人都已经不在这世上。
游千易看着这个刚满十八岁的孩子，有些担心：
“那你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吗？”
可惜等到了家里，小西大吼一声“不好，我还在煮着汤”，慌慌张张地冲进了家门。
游千易摇摇头，进去后见到了她那锅“汤”，嫌弃到浑身上下都写着嫌弃二字。
小西撇嘴道：“那你难道会做吗？”
“我啊，我倒是会的，可是我的身体现在不太行。”
游千易再一次地提醒她：“我是机器人。”
听了她的话，小西念叨起来：“机器人，机器人……”
接着她就像起来了什么似的，把桌子一推，坐起来咚咚咚地又跑出去，来去如风。
“喂，你还是没关火！”
“你先帮我关吧，我去找人救你！”
游千易：“……”救她，她这是真的快要死了？
还有，这孩子看上去有些傻傻的，她会找谁来救游千易？该不会是兽医吧？
还好，小西很快就回来了，看样子是去邻居家了一趟，还拐了一个姑娘回来：
“依依，你对这种事有经验，你来看看。”
在小西眼里，依依是这世上她认识的最有见识的人。
而依依全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进门后看到游千易先是一愣。
“你家里怎么多了一个人？小西，不能随便放人进来。”
“等等！”
依依意识到了什么，快步走到游千易的身边：“你是机器人？”
“嗯。”
结果下一刻，依依一边把游千易往外推，一边冲小西喊道：
“你在做什么啊？怎么偷了个机器人回来？快还回去！”
小西显然很怕她，嗫嚅着道：“可是，这是我捡到的。”
“要是每个穷人都像你这么好运就好了。”
依依松开游千易，转而乞求般对她道：
“小西不太懂事，拜托你自己回你的主人家吧。”
游千易看了眼不敢抬头的小西，耸耸肩道：“可我就是被她捡回来的，而且是自愿的。”
这时，依依终于看出了问题：
“你的身体怎么坏成了这个样子？”
游千易收敛起开玩笑的神色，答道：
“是啊，已经糟糕透了，你能救我吗？”
……
“我家里有东西，我可以试试。”
一小时后，结束了程序的依依满头问号，还说了出来：“不应该啊，我看你这部件都是顶级的，怎么搞成了这样？”
游千易没有太听她的话，因为此时，家里挂着的小电视打开了。
是一档访谈节目，小西一边停在这里，一边说“要不是因为宫教授，我才不要看这个”。
游千易刚想让她换台，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出现在了画面里。
是宫闻玥，她照旧地做着她以往的事，被人以崇敬的目光访谈着，在她的身边，白色的字幕打出一长串耀眼的头衔。
游千易握着杯子，眼睛看着那电视里的宫闻玥，挪不开了。
她是在出神，小西则是在发痴，出于喜欢宫闻玥而痴痴地看着那上面的人。
“宫教授，对于最近频繁有机器人违反规则的事，你怎么看？”
“管理局会严肃处理这些事情。”宫闻玥戴着她那副无框眼镜，温文尔雅。
主持人则笑了起来：
“哈哈，可是我听说他们最近在罚单上印上你的签名，以表示奉你所写的那本书为圭臬。”
“他们居然拿你的签名印在上面，怕是会有你的狂热粉丝为了得到你的签名故意犯错吧哈哈哈哈哈。”
宫闻玥并未和主持人一起笑，镜片后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目光。
眼看着这两个人都看着电视，一个手指不住地摸着杯子，一个痴痴傻傻，依依看不下去了，道：
“有什么好看的。”
“你不懂，”小西寻求认同地看着游千易，“宫教授特别好，我们都喜欢她，对吧？”
此时，游千易如梦初醒。
她站起来，帮着依依收拾东西，漫不经心地说：
“没有那么喜欢。”
她把箱子抬起来，抱住，给了小西一个浅淡的微笑：
“不过是一位故人罢了。”
她这一句话，让在场的另外两人直接僵住。
一分钟后，家里炸开了锅：
“游千易，你说什么？你说清楚。”
“啊啊啊，游千易你给我回来！”
游千易进了厨房，拉上门，把这两人的声音隔绝在外面。她找来围裙系上，开火，低头专心地伺弄起锅子和食材。
等那两人嚎叫够了，也就到了开饭的时间。
这顿饭太美味，依依吃到忘了说话，埋头扒饭，小西则残存着一点理智，咬着勺子，眼巴巴地看她：
“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啊？游千易，你认识宫教授？”
“吃饭。”
游千易又给她添了一大碗米饭。
晚上。深夜。
小西滚来滚去地睡不着，最后开了灯，抱着膝盖坐着，看着对面的游千易傻乐。
游千易被灯晃得眼睛疼：
“你不睡觉吗？”
“我就是……有点开心。”
小西美滋滋地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我有机器人了，啊啊啊这是有钱人才会有的啊，我有机器人了，机器人！”
游千易苦笑着提醒她道：“你最好别太张扬，你还不是我的主人，被别人看到了会惹麻烦。”
“那有什么，大不了给我开张罚单呗。”
小西抱着被子滚了滚，趴着，正对着游千易：
“你没听电视上说吗，最近的罚单上有宫教授的签名，我还挺想要的。”
游千易很想告诉她，宫闻玥的签名算什么，她见过宫教授的手稿，还见过她写在纸上的很多字。
“今日需买的菜：冬瓜一个，青菜一斤。”
“游千易，我今天晚归，勿念。”
……
清瘦的同时又很有力的字，每一笔一划都沾染着生活中的烟火气。
“她啊，写的字都好看。”
游千易还是开了口，声音很轻。
至于对面，不知从何时起，小西已经歪着头，睡着。
“这是我进去后到现在，第一次提起宫闻玥的事情。”
“我想和别人说说的。”
游千易望着小西睡着的样子，轻声道：
“晚安，小西。”
后来过了没有一个礼拜，家里还是收到了罚单和警告信，大意是有人看到这家人非法拥有机器人。
小西坐在游千易对面，耷拉着脑袋，再三说自己绝对没有张扬。
“算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认主人这种事，去登记就好了，比结婚方便，还便宜一块钱。”
游千易一面这么说着，一面就拿了罚单到厨房里去烧。
她单手捏着罚单的一角，看火苗一点点吞着纸张。
只是不知为何，当看到火苗舔到宫闻玥三个字时，游千易的手颤抖了一下。
等她意识过来的时候，自己的手已经不管不顾地去捞这张纸，把它从火焰里抢救出来。
“游千易！”
赶过来的小西叫道：“你烧罚单做什么，我还想要签名呢。”
说罢，小西低着头，不知又在嘀咕什么。
游千易捂住自己被烫红的手指，问她：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宫教授明天要出席一场活动啦，会有很多人去看。”
小西偷偷瞄着她：
“我看你说认识宫教授就是在吹牛，你绝对不敢去见她。”
对面，游千易则干脆利落地回道：
“那好，我们明天去看她，然后就去领证。”
小西没有想到游千易答应得这么痛快，更没想到第二天一早，游千易比她起来得要早很多，很积极地把她带到海港城那边。
“人很多，我们早点来，抢个好位子。”
然而比她们积极的人更多，小西胳膊下夹着两根应援棒，笨拙地跟在游千易身后撞来撞去，过了好久才找到点能站着的地方。
小西抱着东西，说这下可惨了，根本就看不到教授嘛。
“主人。”
突然，游千易低声地唤她：“如果你想，我倒是可以让宫教授看到你。”
“诶？你是说真的？”
游千易笑了笑，没再说话。
两小时后宫教授终于出场，游千易她们能看到的也的确只有别人的人头。
主办方显然也早已想到这点，放了屏幕来播放实时弹幕，让宫教授看着并回复几句。
说实话，那些话毫无营养，根本就没有回复的价值。
小西还在伸长了脖子想看宫教授的时候，游千易已经按起了手机。
过了一会儿，屏幕上就出现了这样一条黄色的弹幕：
“宫教授，今天是周二，你想不想吃陈婆婆家的小饼干？”
这句话淹没在五颜六色的弹幕大军中，可是这次，宫教授的目光第一次锁定在了这上面，旁人发现她的异样，错愕地看她，不知发生了何事。
游千易继续发道：“你要是想吃的话就朝我这里看，我带了红色的应援棒。”
发完这些，游千易碰碰小西：
“快，把你的应援棒举起来，越高越好。”
游千易没有猜错。
宫闻玥果然看向了人群这里，带着些不安定感和奇怪的期待感。
主持人也注意到了这件事，插科打诨中把屏幕上的画面转为观众席。
很快地，大家都看到了这个举着红色应援棒的小西。
所有人都在笑，除过宫闻玥。
宫闻玥的目光由热转冷，温度一点点冷却下来，在旁人的笑声中，她仿佛做错了什么事一样，局促地摸着手里的台本，并不回答主持人借机抛来的梗。
“哟，这个人又发了一条弹幕。”主持人叫道。
宫闻玥盯着屏幕。
底下的游千易猫着腰，不让摄像机捕捉到自己，笑得肆无忌惮。
“宫教授，我的主人很喜欢你。今天是我们领证的日子，谢谢你帮我送她这么一份美好的见面礼。”
你是众人簇拥下，最光辉不过神祗。
但是于我眼中，你是别般旁人不曾见过模样。
游千易笑够后，眼里的寂寞比台上的那人还要深上几分。
结束后，她一把拉过小西：
“走，我们该去领证了。”
小西还是恋恋不舍，但还是跟着游千易走了，直到——
直到在门口，游千易被人拦了下来。
是叶星，她站在门口，冷冷地打量着游千易，好像已经等她很久了。
但最终叶星什么也没有说，侧过身，让她们过去。
按理来说游千易不应该再去多生是非，但游千易偏偏在经过叶星的时候，故意向她小声问道：
“宫教授在哪个休息室？”
游千易的这个问题一问出来，叶星就报复似的叫住了小西。
其实一见到叶星游千易就知道她要干嘛，叶星和管理局有点关系，她负责追查一下犯过错的机器人的去处。
她刚才，大概是想告诉小西，告诉她游千易是个有劣迹的机器人，不要收留游千易。
“这么小气干嘛，我不就是问了宫教授在哪里。”
游千易打断她接下来的话，一脸无辜：
“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对宫教授做出过分的事，安心。”
“游千易。”
叶星黑着脸，举起了一直拿在手里的手机，那上面显示着通话界面。
免提状态。
“你刚才的那些轻浮话，闻玥可是全部都听到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