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妃传》墨挽晴

44、庞梅争执

　　“方琳进宫那么多年没有孩子，皇上又那么宠她……别是——”欧阳雪说到这里，脑海里立刻勾起了痛处。
　　“别是什么？娘娘你是不是担心她与仪贵妃那样……”见欧阳雪双手抚额点点头时，卫溪惊讶地捂住嘴道：“不会的，皇上不会这么做的！”
　　“但愿我这个侄女别与仪贵妃之前这般，被皇上暗中下了避孕药。”说着她抬起头，满脸不解地问卫溪：“溪儿我不明白皇上为何对她们这般狠心？难道她们为他诞下子嗣不好吗？”
　　“皇上这样做都是因为爱你。”卫溪收起惊讶的神情，她现在才明白欧阳雪现在的心意为何这般躲着避着皇上的爱意，“他只想要你的嫡子。”卫溪说完心中立刻懂了欧阳雪进退两难的苦衷了。
　　“如果是你，你喜欢这样的皇上吗？那么你还会再爱他吗？”
　　卫溪沉默地看着欧阳雪几秒，然后缓缓摇头：“若方琳是我的亲妹妹，皇上只因为她像我而爱上只有那么一点点的替身，我会觉得他对我和方琳都太残忍了，这样的爱我无法接受。”
　　“牺牲了方琳的一生幸福是我心中的痛。若皇上真的爱我，就该放下之前的我，而不是满后宫里寻找我之前一丝的影子来代替我，来爱我。如此自欺欺人最后伤人伤己，毁了别的女人幸福，自己也得不到拥有的幸福……”
　　“娘娘。”卫溪握住欧阳雪的手，深深地望着她道：“从前我问你现在归来还会与皇上重聚过去的爱意，而你却摇头，我以为你不爱皇上是因为你顾及的是现在的身份，宁愿与皇上渐行渐远。如今听到你说关乎方琳的幸福，和皇上自以为是的真爱，我才明白娘娘你的真实想法。娘娘你要的爱是放下之前一切，重新以新的身份再续前缘，只可惜皇上的爱太自私太偏执与娘娘你的爱意背道而驰，所以你放下之前的姻缘，重新做你自己。”
　　欧阳雪感动地伸手摸了摸卫溪的头，好似姐姐安抚妹妹的脑袋道：“溪儿还是你最懂我。”一句话一个眼神，卫溪从欧阳雪眼中看到了新的希望，新的坚定。
　　既然她觉得之前做皇后有诸多不易和身不由己，不如现在带着祝福看她再次重生。
　　竦涟站在门外，手中的托盘一紧，眉头一皱，心神一慌就听到里面模模糊糊的谈话声渐渐地寂静了。
　　这会儿是时候进去了吧？
　　“宁妃娘娘，奴婢按照您的吩咐把檀香盒子带来了。”竦涟鼓起勇气打破了里面的寂静。
　　好一会儿便听到里面的人说：“进来吧！”
　　“什么东西？”当竦涟暗暗惊讶于欧阳雪这个二等宫女与卫溪同坐一起时，欧阳雪看到竦涟刚刚把檀香盒子放在桌面上，忘了竦涟不知她才是文贤纯皇后的前身。
　　卫溪冲竦涟扬了扬下巴，竦涟知道后点头，悄悄地退身到门廊后面并关上了门。
　　“你打开先看看。”卫溪神秘地用眼点了点檀香盒子。
　　“好端端的搞那么神秘——哎呀！”欧阳雪打开檀香盒发现里面静静地躺着鸡血石做的刻章，“这……这好像——”她突然认出来道：“我记得这块鸡血石虽然不太名贵，确是欧阳家祖传下来的。欧阳府原先家境贫寒，曾祖考到秀才，到太祖却夺得状元才得一个翰林院检讨的官儿，算是欧阳家比较体面的官儿，到了我现在的爹依然考了状元只升了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
　　“这枚鸡血正是欧阳御女作为贺礼送给了我。”
　　欧阳雪心有所想地合上檀香盒，似乎觉得这个礼物来的不合时宜。
　　“姐姐你现在是欧阳府的二小姐，不知这个欧阳御女到底与你关系怎么样。我知道她是嫡女，而你却是……欧阳府的庶女，而欧阳御女她……”
　　“溪儿我知道你想什么说什么，你想若我现在这个嫡姐与我关系好，你必然肯助力我和她一番，如果你这般想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管我和她了。”
　　“她在府里待你不好吗？”卫溪担心地看她说到欧阳御女时，突然语气冷冷的没有任何情感。
　　“官家的嫡女和庶女本就无法融在一起，更何况我和她。她进宫无非就是为了给欧阳府挣个好前程。而我也知道你的性子素来不喜欢宫里的那些复杂的关系，就算她攀上你也满足不了她梦想成凤的急切，我把她安排到了玫妃那里。”
　　“玫妃，欧阳御女跟着玫妃能好吗？玫妃现在有身孕，皇上虽然能偶尔记得看望玫妃，也未必注意到她呀！”
　　“那就要看她的造化吧！”
　　竦涟这时候进来道：“宁妃娘娘，皇上来了。”她满脸的喜悦在看到欧阳雪坐在卫溪旁边时，她渐渐地收了笑容。
　　“我还是走吧！”欧阳雪一听到皇帝就迫不及待地站起来要走。
　　“你不看皇上吗？”卫溪脚步有些慢，想赶过去时，腿软下去，竦涟及时上前搀扶住了。
　　欧阳雪走到门廊处站住，回头对竦涟道：“你好好照顾宁妃，我去后厨准备晚饭。”一扭头，头都不回地走了。
　　“娘娘……”卫溪意识到竦涟在这儿，连忙改口道：“欧阳雪！”
　　“娘娘……”竦涟睁大眼睛听糊涂了，卫溪一会儿喊她娘娘，一会喊她的名儿，道：“皇上就要过来了。”
　　“咳……”卫溪放弃留住欧阳雪，道：“咱们出去迎皇上吧！”
　　“是。”
　　欧阳雪出来时，明黄的身影已经走了进来，欧阳雪吓了一跳，连忙退到殿内不起眼的黑色角落里，安安静静地跪下来。
　　皇帝进来时，目光只朝门廊处望，没有注意到另一边角落里跪着的一个宫女。
　　“臣妾请皇上万福金安。”卫溪走出来忙不迭地福身。
　　皇帝赶忙扶住她道：“爱妃你身子没好利索，就别行这个礼了。”
　　“谢皇上。”卫溪起身。
　　皇帝依然搀扶着她，边走边问卫溪：“爱妃你近日身子突然不好，朕听闻赶忙过来瞧瞧你。今日一见，果然你的气色不太好。”然后头一偏，伸手挥了挥道：“许巍过来。”
　　“是。”许巍上前时手里捧着精致的盒子，躬着身子。
　　皇帝打开盒子对卫溪讲道：“山东进贡最好的阿胶，朕命人不仅熬化一番，里面多加了一些枣和枸杞，对你的身子恢复最好不过了。”
　　卫溪听罢，内心隐隐猜到其皇帝的用意。但听到皇帝继续讲：“不只阿胶，朕还给你预备了咱们宫内最好的血燕，还有人参这些。”说着对许巍一点头，许巍又连忙招了宫女们把盒子都打开了。
　　卫溪只得顶着压力笑说：“方才许公公过来传旨时不是替皇上送来一些补品吗？”
　　“哦，那些有一半是仪贵妃送的，另一半补品是静丽仪送来的。她们宫里都有朕之前送的补品，且都有留着就都送给你了。”皇帝道。
　　卫溪心里肯定一万个尴尬和不愿地福身感激道：“妾多谢仪贵妃和静丽仪的这番心意。”
　　皇帝握着她的手，温和道：“朕盼着你身子好利索之后再为朕添个皇子和帝姬。”
　　“啊，这……”卫溪低头暗暗深感尴尬不已。她都快命入膏肓了，何来再为他生儿半女！
　　欧阳雪跪在角落里听了皇帝这番话，心里一万个抛给他白眼，心里暗暗骂着：“什么男人，这智商是不是故意变成弱智了！”她心里知道仪贵妃和静丽仪之所以留着阿胶补品，那是因为她们拿这个礼物寒碜卫溪、给卫溪施压。如果卫溪这时候对皇帝说了身体上的实话，那她的宠爱就会在皇帝嫌弃中消失殆尽，这个伎俩果真狠毒，不只羞辱了卫溪还断送了卫溪的前程。
　　“雪儿姑娘你怎么还跪着？”
　　尖细的嗓音穿入耳中，欧阳雪抬头，却吓了一跳地后缩脖子。
　　许巍清秀又深谙城府的脸庞贴近了欧阳雪懵然的面孔，她怔怔地看他极尽温柔地说：“皇上和宁妃都进去了，竦涟在里面伺候，你不进去伺候吗？”
　　大概许巍对她的聚焦太过暧昧，欧阳雪低头离开他的视线，道：“许公公，奴婢这就去后厨干活。”说完她立刻站起来，不等许巍接话，她匆忙走出殿去，刚下完台阶，抬头迎面看到庞采女也走过来了。
　　“欧阳雪你也在！”庞采女多日不见，面容比较憔悴，许是面壁思过时许久不见皇帝召幸她了，上个月刚解禁，却依旧不见皇帝想起她，总是召幸邻屋的安才女，现在安晋与她平级，又有皇帝宠爱，庞蓉绯也不敢与安琳盛气凌人地发泄她的不满。
　　“太好了！”庞蓉绯见到欧阳雪便热情熟络地拉上她的手腕。
　　欧阳雪因着身份有别，连忙福身：“奴婢请庞采女安儿，请庞——”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最识礼数的。好欧阳雪快起来，帮我向皇上和宁妃通传一声吧！”庞蓉绯像抓住救命稻草似地求着欧阳雪。
　　“庞采女这……不太好吧？”欧阳雪为难地道，皇帝今日看的是宁妃，庞蓉绯若要进去恐怕更惹皇帝嫌弃。
　　“怎么，你也不肯帮我吗？”庞蓉绯脸色立马变了。
　　这叫什么话！
　　欧阳雪不解，只得解释道：“今日是宁妃娘娘荣升之喜，皇上过来当然要看宁妃娘娘。而庞采女你这会儿通传进去恐怕……”
　　“恐怕什么？”庞蓉绯明知故问，说话渐渐咄咄逼人，引的欧阳雪没法继续说了。
　　“当然是怕庞采女不仅扰了皇上的兴致，让宁妃娘娘也嫌弃你，又跟上次似的不小心说错了话，引皇上厌烦。”
　　欧阳雪扭头，梅愫正好清点不远处各宫送来的礼物，此时庞蓉绯和她的对话梅愫也听到了，就过来说了一嘴。
　　“梅愫！”欧阳雪提醒地对梅愫悄悄摇头，可梅愫似乎视而不见地看着庞蓉绯生气地看着的。
　　“你……你是谁？”庞蓉绯气得浑身颤抖，颤抖的手指指着梅愫。
　　“奴婢梅愫。”梅愫福身，却草草了事，根本不把庞蓉绯放在眼里。
　　“梅愫不得无礼！”欧阳雪深知庞蓉绯是心高气傲的主儿，从小在府里被视为掌上明珠看待，哪里受得了一个婢女投来鄙视的神情，看样子庞蓉绯不只爱争风吃醋还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
　　“欧阳雪你我只不过二三等宫女，咱两同为伺候宁妃，就该站在同一条线上。怎的看你样子似乎想向着不怎么得宠的庞采女！”梅愫果然不肯吃素，更不把欧阳雪警告放在心上。
　　欧阳雪只得语噎，扭头看着庞蓉绯忽然怒火中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