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妃传》墨挽晴

15、闭门羹

　　欧阳雪拍了拍手上的尘土，难为道：“梅愫姐姐我初来乍到……去凤栖宫万一得罪了仪贵妃不好吧？”
　　梅愫心里当然知道欧阳雪是新人，这会儿让她去凤栖宫确实为难她，可是这里大家都听竦涟的，没人敢反驳她的话。
　　“叫你去你就去！竦姑姑安排你去，难不成你不敢去？”
　　“竦姑姑……”欧阳雪脸上的难色发展到无可收拾的地步，竦涟的话她不敢不听。“好吧……”欧阳雪硬着头皮接过人参，还未想好怎么去凤栖宫，梅愫转身就走。
　　“梅愫姐姐，梅愫姐姐。”梅愫脚步挺快的，她追过去。
　　“怎么你又不想去了？”梅愫回头不耐烦道，“你连这个差事都干不好的话，我这就回了竦涟姑姑，好叫姑姑给你别的苦差，比如浣衣局那里……”
　　“我只是想问姐姐，凤栖宫在哪里？我只知道这里奉承宫后从未踏出别的宫。”
　　“你……”梅愫想不到自己错意了欧阳雪的话，有一阵子的愣神后，道：“出了这个宫，右手朝前走，一直走到一个月牙门内再左拐就是凤栖宫了。”
　　梅愫说一句，欧阳雪心里便记下了。
　　“我这就去。”说着丢下笤帚出了如意轩，奉承宫内的人比较少，宫主玫修仪已经去长贤宫去拜见赵皇后去了。
　　这一路走的比较长，凤栖宫却与长贤宫和皇帝住的玉泉宫很近。
　　到了凤栖宫，欧阳雪的脚都酸疼了。
　　“来者何人？”门口守卫问道。
　　欧阳雪连忙搂紧腋下的人参道：“奴婢奉奉承宫如意轩卫贵嫔之命来拜见仪贵妃，并着奴婢给贵妃娘娘带来人参给四皇子补身子。”
　　守卫打量欧阳雪问：“你新来的？”
　　欧阳雪点头：“是的。”
　　守卫嘀咕道：“这姑娘说话，我才头一次见到说话那么利索的。”然后对欧阳雪道：“你等着，我进去通传一声。”
　　“嗯，麻烦大人了。”
　　守卫进去了，欧阳雪瞧了瞧秋高气爽的蓝天，一丝凉风入了她脖颈，她打了激灵，站在门口缩着身子。
　　好一会儿守卫才出来，身边却多了个太监，那太监穿衣打扮就知道是凤栖宫管事的。
　　守卫道：“宋公公就是她，她说她奉卫贵嫔的话来的。”
　　宋公公打量欧阳雪几眼，满眼不怀好意地不信任瞅着，好半晌才道：“你跟咱家进来吧。”一指兰花叫欧阳雪进来。
　　“是，奴婢见过宋公公。”欧阳雪踏了门槛与宋公公行礼。
　　宋公公冷眼瞅着没搭理，只带她引路。
　　凤栖宫很大，院子十分大，院子中央摆着一圈稀有的菊花。
　　走几段路，宋公公突然问：“你是新来的？”
　　“回公公的话，是。”欧阳雪低头只看地砖，地砖很别致，上面雕刻着芍药花纹，煞是好看。
　　“在奉承宫内做什么的？”宋公公又问。
　　“回公公，奴婢是做打扫的粗活。”
　　宋公公再也不说话了，脚步也快了一点，欧阳雪始料不及，连忙小跑跟着。
　　到了殿前，宋公公道：“你且跪着等着就是，仪贵妃叫你，你再进去。”
　　“是，公公。”欧阳雪依言跪了下来，双手举着人参等着里面人通传。
　　殿内，仪贵妃的贴身侍女碧云才从殿外一边瞅着打量跪着的欧阳雪，一边听宋公公的描述，才转身进殿。
　　大厅内空无一人，碧云拐进耳房的小客厅，穿堂来到了寝室内。
　　钱玉瑶一身娟纱金丝绣花长裙，头上梳着垂云髻，髻上插着如意扁方并金色珠花，面容略施粉黛，却愁云密布地看着榻上的小人。
　　那榻上的人昏睡不醒，气息时而有鼾声，呼吸很是不畅。
　　“娘娘，奉承宫卫贵嫔派人送来人参拜见。”碧云躬身道。
　　“哦？”钱玉瑶看了看榻上四皇子并把被角铺平，疲态道：“本宫与她许久未见了……”她抬头看着榻上挂着的金花盏纹帐帘，回忆道：“自从二皇子和文贤纯皇后甍逝后，本宫就从未再见过她，不，新皇后登基时本宫远远看到过她，她似乎过得并不好，她还是恨本宫……”
　　“娘娘，先后和二皇子崩逝与您无关，都是静……”
　　钱玉瑶突然摆手阻止碧云的话，道：“都是陈年旧事不必再提。”随后疲态的目光突然用力一缩变得犀利，道：“本宫争了那么些年，本以为扳倒文贤纯皇后，皇上会多记着的本宫，谁想最后后位却是赵氏娴德妃当了皇后，本宫不甘心！”
　　“贵妃娘娘息怒，您虽然没被皇上选为皇后，但在后宫中皇上依然最宠娘娘您……还有四皇子将来必须是皇太子。”
　　钱玉瑶连忙把目光放回到四皇子身上，欣慰道：“没错，本宫还有他。”
　　“那么外面的宫女，娘娘打算如何处置？”
　　“就让她在外面跪着吧！本宫已经与卫贵嫔交恶，她也是恨透了本宫，本宫就这么跟她一条道走到黑吧。”钱玉瑶重新关注四皇子身上，再不理外面人和事。
　　“是。”碧云也退下去了。
　　欧阳雪在殿外跪了好久，膝盖酸疼，阳光也慢慢照到她的身上，她举着人参抬眸看得阳光十分刺眼，这一跪让她了解到钱玉瑶不仅在为难她也存心与卫溪过不去，看来这两个人肯定在后宫折腾出一点波澜。
　　眼看早上的光景都过去了，长贤宫内早就散去了，卫溪这会儿也要回奉承宫了吧。
　　“你别跪着了，回去吧！”碧云在里面呆了好久才出来道。
　　欧阳雪举着胳臂都酸了：“可是卫贵嫔着奴婢送来的人参请贵妃娘娘收下吧。”
　　“宋公公送她出去！”碧云懒懒着走下台阶才收了人参并冷笑着走回去。
　　宋公公引着欧阳雪出去。
　　“姑娘忍了这许久还算懂规矩。”走一会儿路，宋公公忍不住道。
　　“公公过奖了，这是奴婢应当做的。”欧阳雪谦虚道。
　　“可是姑娘你待在卫贵嫔身边真是可惜了。”宋公公道。
　　欧阳雪心头一阵，用眼角余光偷偷看宋公公，宋公公也瞧着她，除了欣赏没有别的表情。
　　欧阳雪心内暗暗撇嘴，好一会儿不言语。
　　宋公公似乎看懂了什么也不再用话动摇她的心思了，抬眸正好宫门就在眼前。
　　“奴婢告辞。”欧阳雪依旧很礼貌地与宋公公福身告别。
　　宋公公也不客气送她出了门，转身也走了。
　　回奉承宫的路越来越熟悉了，一股很久以前欧阳雪也曾走过这个宫道去凤栖宫，不只凤栖宫，一瞬间她想起长贤宫和玉泉宫她也曾经走过……
　　回到奉承宫，玫修仪在殿内正好看到欧阳雪从宫外回来。
　　“绿玉。”玫修仪扬了扬下巴指着前方。
　　绿玉接收示意，走出来喊道：“雪儿。”
　　欧阳雪连忙止步，看到绿玉福身道：“见过绿玉姐姐。”
　　绿玉看了看门外，又回到欧阳雪身上打量问：“你上外面干什么去了？”
　　“回绿玉姐姐，奴婢奉卫贵嫔之命去凤栖宫给仪贵妃送人参给四皇子进补。”
　　“贵嫔娘娘果然好心，与仪贵妃许久未见，到现在还是惦记着。”
　　“是，贵嫔娘娘向来心善，今儿一大早听闻四皇子病危，就紧巴巴派奴婢送上等人参到仪贵妃那里。”
　　绿玉感叹一声，突然想起什么道：“去这儿许久，可见仪贵妃留雪儿姑娘那么长时间喝茶呀。”
　　欧阳雪一脸窘迫道：“哪里，奴婢不知哪里得罪了仪贵妃，也不知仪贵妃到底知不知道我家主儿的心思，却不知怎的让奴婢在凤栖宫内的院子里跪上好久，举着人参都快被太阳晒化了。”说着欧阳雪抬起袖口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继续说：“好半天只来了仪贵妃身边的侍女碧云接了人参，倒打发奴婢回宫了，半天也不见她们说一句客套话。”
　　“哦，原来这样呀！卫贵嫔这般好心，仪贵妃她为何这般苛待？”绿玉不免替卫溪打抱不平。
　　“是呀，奴婢初来乍到，头一遭被人奚落！奴婢这次回来一路上都替贵嫔娘娘不值。”
　　绿玉劝道：“雪儿你刚刚进宫，不知宫内的复杂，仪贵妃身居高位，她自然想对谁好就对谁好。咱们身份低微自然不敢计较，只能替自家主子想着。”
　　“绿玉姐姐谢谢你的劝，奴婢知晓了，我这就回去禀报卫贵嫔。”
　　“嗯，去吧。”绿玉眼看欧阳雪进入了如意轩，她也回去复命她的主子去了。
　　梅愫趴在墙角内看到欧阳雪与绿玉说了一会儿话回来，她也赶忙转身去找竦涟通报去了。
　　欧阳雪走到如意轩时，卫衣正好在院子里正要入殿。欧阳雪煞有心事地转下眼珠，走过去趁卫溪还未来及入内，她已经蹲伏在地砖上，快速发现如意轩的地砖却是金盏花纹……
　　“奴婢请卫贵嫔万安。”欧阳雪声音冷静如岿然不动的山，她虽在卫溪这里不受人人待见，但她还是极力做好自己的本分去证明，让如意轩的人接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