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妃传》墨挽晴

10、较劲

　　“沈媛姑娘是所有姑娘当中身份最高的，接下来就是庞蓉绯姑娘，她虽然也是庶女出身，但她有个表姐是宫里的赵婕妤，赵婕妤在宫里比较受宠，听闻赵婕妤眉眼与文贤纯皇后有几分相似，皇上对她很宠爱，这不，文贤纯皇后今日守孝丧期刚刚过去，皇上不仅封静贵人，连赵婕妤被赐封号为令。”
　　欧阳雪不解道：“令是美好之意，封号固然很好，那为何没有像静贵人升位份呢？”
　　姑姑道：“许是皇上还在顾念文贤纯皇后，今日晋升的嫔妃只有两个，一个赵皇贵妃晋升皇后，皇后乃是太后侄女，升后位是应当的；另一个是静常在晋升贵人，最后才是赵婕妤赏封号令。”
　　“皇上在先后丧期不曾入后宫，冷待了后宫十年，今年才垂暮后宫，前几天刚刚选了几十个秀女充实后宫。”
　　皇宫的信息量挺大的，欧阳雪觉得花钱给刘姑姑也值了。
　　“下一个就是吴雨，她嫡妹是宫中吴贵人，然后是李莞的同族堂姐李常在，最后是你和安琳，还有罗恩，姑姑没记差的话欧阳姑娘的嫡姐是宫中的欧阳御女，是不？”
　　“姑姑好记性，欧阳御女正是我的嫡姐。”
　　刘姑姑一声惋惜道：“可惜了，欧阳御女与众多后宫不常得宠的女子一样不受皇上待见，恩宠自然少得可怜。”
　　欧阳雪低头尴尬不语，很快抬眸笑说：“我听庞蓉绯姐姐说我嫡姐最近与令婕妤走的很近。”
　　“哦，看来欧阳姑娘的消息挺灵通的嘛。欧阳御女在宫里实在太普通了，所以我都不大会知道她的情况。”
　　“不知姑姑怎么一眼看出我们的身份呢？”欧阳雪问道。
　　刘姑姑扑哧捂嘴笑说：“你们这些秀女都是有档案记在册里的，我在看你们的档案都要记牢牢的，否则怎么给你们按宫里身份分配到各宫娘娘身边伺候。”
　　“是奴婢见识短浅了。刘姑姑不知我以后是否分配到欧阳御女身边呢？”
　　刘姑姑上下打量欧阳雪，微微摇头道：“以姑娘的才情聪慧分配到御女那里恐怕很难，方才掌宫里记册的总管太监还与我说要把你分配到好去处呢！”
　　“哦……”原先计划是跟在嫡姐身边帮助嫡姐晋升，现在看来不可能了。
　　“若你真想去欧阳御女身边伺候恐怕真虚才你了。”刘姑姑说中了欧阳雪心事。
　　欧阳雪吓一跳，忽见刘姑姑手上握着都是她给的金银财宝——是呀，给人家这么多好处，为什么不能为自己想想……
　　“欧阳姑娘不是姑姑说你心肠好，以你这份心性待在后宫里恐怕会为自己招惹祸端，后宫容不得心善，一旦起了心善，那么办起事来也难免心软，心一软就被别人抓了把柄，那祸端也就无缘无故找上你了。”姑姑说到这又按住话尾，回头朝窗外瞧了瞧。
　　西厢房似乎很热闹，欧阳雪揣摩刘姑姑的话，觉得她最后说的意有所指，难道她也悄悄注意到欧阳雪用银子帮衬过安琳。
　　“姑姑的话，奴婢谨记于心，之后的事全凭听姑姑安排。”欧阳雪觉得待在这里时间也不短了，该回去了。
　　“你能这样想极好，我不是诚心帮你，而是你给我们的印象实在太聪慧，搁在最低位置有点不适合你，不如先把你提提，也不白费你给我这些白花花的银子，让姑姑觉得做事也对得起你给的这些银子，以后的事情姑姑也管不了了，到那时你就自己看的办吧！”
　　“是，姑姑。”欧阳雪福身道谢。
　　夜晚，秋风有一丝丝凉意，西厢房的宫女们都已经睡了，欧阳雪也安心入眠，不一会儿就有人轻轻推了她一下。
　　欧阳雪刚要入眠就被推醒，睁着惺忪睡眼，看到对方睁眼看她，欧阳雪打了哈气：“你怎么还不睡？”
　　罗意伸出手指头并用眼神指了指她的后方。
　　欧阳雪回头，后面宫女早已入眠，却发现远处有个人影在动，许是刚从外面回来要上炕睡觉的。
　　“阿芸你可算来了，我替你找好位置了。”阿离一直不肯入眠，只为了等她的同乡伙伴回来。
　　柳芸捂着膝盖慢悠悠上炕，打量炕上时皱了眉头，没好气道：“这里漏风，你怎么选在这儿！”她不禁埋怨阿离。
　　阿离虽委屈，却提起精神安慰柳芸：“咱们白天得罪了她们，现在大家都知道她们俩不好惹，所以咱们只能屈就在这里躺着了。”
　　柳芸看了眼中间躺着的欧阳雪和罗意，没好气道：“今天便宜她们了！”
　　“柳芸，不要，嘘！”吓得阿离忙掩她的嘴道，“别让她们听到，否则吃罪的还是咱们。”
　　“哼，这次先放过她们两，以后分配各宫之后看看谁比谁狠！”柳芸不服气。
　　“阿芸，别说了，先睡吧。”阿离拉着柳芸躺下了。
　　欧阳雪回过头来。
　　罗意悻悻道：“这才刚罚跪回来，还不知悔改！”
　　欧阳雪想着这个柳芸可真心气高，她再回头看，柳芸她们也早已安分地睡了。
　　“咱也睡吧！”大晚上的欧阳雪不想计较这个小事，费神又费心不值得，明天一大早的宫训要紧。
　　可罗意不这么想，她还要为与柳芸白天触犯她的事耿耿于怀：“今儿个算便宜她了，哼！”之后也心不甘情不愿地睡下了。
　　欧阳雪闭目思眠，听了罗意嘀咕的话，心内不免摇摇头——跟这样没出身的人何必生气——她还想什么突然觉得为罗意这样想既不讨好自己也费无用的心思，最后索性把两人当做不存在地抛开，好好入眠应付明天的事。
　　宫训已经过了半个月了，欧阳雪慢慢适应了打扫倒茶磨墨的训练，尤其端茶是最折磨人的，凉茶好办，热茶必须一直端着，不能离手。好多人都受不住地离手了，只有欧阳雪和另一个宫女能忍受几分钟。
　　这天将近晌午，刘姑姑给了宫女们休息的时间，说是休息，其实大家私下里还是悄悄练着规矩。
　　吴雨、庞蓉绯和沈媛她们都坐在石凳子上，看着庞蓉绯用毛笔在石桌的宣纸上画画，安琳在不远处站了一会儿也凑热闹地过去看庞蓉绯画画。
　　“庞蓉绯姐姐你画的莲花好传神呀！”安琳赞叹道。
　　庞蓉绯抬眸看了一眼安琳，得意洋洋道：“那当然啦，家里特意找了名师教我画画就是为了进宫能得皇上青睐。”
　　“我瞧着庞姐姐的莲花有几分像极了文贤纯皇后的画迹。”吴雨赞道。
　　“真的吗？”庞蓉绯见三个人都点头，道：“我听说皇上十分喜欢文贤纯皇后的书画，你们可知我表姐令婕妤为何得皇上喜爱吗？”
　　所有人都摇头。
　　“令婕妤刚入选进宫为才人时，在御花园只朗诵了宋词李清照的《如梦令》，恰巧皇上也来御花园散步，听到表姐朗诵，就说了一句表姐朗诵的声音有几分像文贤纯皇后。”
　　“是不是当天就宠幸了？”安琳傻傻地问道。
　　庞蓉绯几个人都瞧她，安琳立马羞答地低下头，庞蓉绯突然笑道：“安琳妹妹平时看你挺安静的，不爱说话，现在说出话来吧——”庞蓉绯转头对吴雨和沈媛笑道：“果真一鸣惊人！”说罢几个人都咯咯地笑了。
　　落得安琳站在原地脸上绯红，十分不好意思了。
　　欧阳雪此时捧着书坐在了槐树下，然而她眼睛却不看着书，而是盯着西厢房门口跪着的两个人。
　　柳芸和罗意正顶着太阳罚跪在地，这半个月来这两个人总是找各种理由为难对方，不是掐架就是当着刘姑姑面各指对方不是。
　　刘姑姑只好以宫规让她们罚跪到晚上睡觉前，不许她们吃饭，柳芸和罗意举着木棍互相看不顺眼。
　　“咦，你也知道文贤纯皇后喜欢看李清照先生的诗词么？”
　　欧阳雪吓了一跳，手中的书哆嗦一下，扭头看到李莞不知何时也站在了槐树下。
　　“莫不是你也和庞蓉绯一样为了皇上喜好模仿文贤纯皇后日常点滴？”李莞说话向来直来直去，孤芳自傲。
　　“我只是在打发时光，并真不知道文贤纯皇后喜好李清照诗词。”欧阳雪道。
　　李莞笑笑不接话，说了别的话题：“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文贤纯皇后最喜欢莲花，宫里人都效仿画莲花。”
　　欧阳雪循着李莞目光看过去，庞蓉绯举着画给周围人欣赏，一朵莲花倒被她画得栩栩如生了。然后再回看李莞不知莫测的目光，不懂她的目光是欣赏还是鄙夷，总之她的性格不光高冷而且很怪。
　　“哦……莲花呀，不错。我只喜欢茉莉花。”欧阳雪看着李莞的目光终于回到自己身上。
　　“可惜呀，咱们以后总会为了皇上喜好牺牲自己所爱就像你喜欢茉莉，皇上肯定去找喜欢青莲的女人。”
　　李莞的话模棱两可，欧阳雪听得不明白，问：“不知你喜欢什么花？”
　　“青莲。”李莞似笑非笑，令欧阳雪半信半疑。
　　好，你喜欢什么就是什么喽。
　　面对李莞，欧阳雪不禁词穷语塞，跟她聊天非常累人，最后重新低头看诗词打发时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