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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二十三章 ...

  •   凤音酒醒了之后,抱了女儿红出去晒太阳,在离王府内走了一遭,就发现府中的女眷却是少了不少。仅余的几个,却也在见了她之后,笑得一个比一个亲切,拥上前来,就是要与她送些吃的玩的,穿的戴的。

      凌冥走在她的身侧不住地摇着头,间或叹出一口气,无限地唏嘘。

      凤音顺了顺女儿红的毛,发现它竟又是胖了些许,一巴掌就拍在了它的脑袋上,然后去与凌冥打趣,“看不出,你竟是这么羡慕。不是说景阳的府上也有许多女眷,要不你与他打个商量,去他府上住上两日?”

      凌冥听了,嘴里的茶水就呛出了她好一阵咳嗽,“我才不要。就因为跟他多说了几句话,我胳膊上被挠出的血印子现在还疼呢。”说完话锋一转,又将四处看了一遭,眼中就是有了些幸灾乐祸,声音里也多了些好整以暇,“想不到头牌也有今日。”

      凤音从桌上摸过一块翡翠花生糕,若无其事地塞进嘴里嚼了嚼,只当没有听见凌冥这句不怀好意的话,须臾,又是有些疑惑,“你觉不觉得,我们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晏北了。”

      凌冥似是有些不以为意,“谁知道呢,可能头牌又与他安排了什么事。”

      “以后也不会见到了。”

      顺着声音,是阮东朝着她们的方向走了过来,身后还跟了一个人,正是昨日里与花林醉坐于亭中的那名女子。

      凤音不觉就侧过身子去看了眼凌冥,凌冥呵呵干笑了两声,然后呵呵又是干笑了两声,如坐针毡,声音里不带一点底气地就来与凤音解释,“文鑫是苍离国的四公主,十岁那年生了场怪病,病好之后,生母锦妃就没了,之后就一直养在头牌的母妃处,是他异母的姐姐。”

      凤音听了,想起昨日里的反应,却记不清自己究竟有没有什么丢人的样子,脸上不由就扯出了笑,轻言细语地去与凌冥说话,“要不,我还是去与景阳打个商量,让你在他府上住上两日吧。”

      凌冥闻言,就呜呼着来抱凤音的胳膊,是副衔冤负屈的极悲痛的样子,“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好嘛……可怜我一片良苦用心,你不能恩将仇报啊……我哪都不去,你不能让我离开你……呜……”

      凤音被她闹得实在没有办法,从桌上摸过一块糕,就也是塞进了她的嘴里。

      待阮东又近了些,凤音便去问他,“不会见到了,是什么意思?”

      阮东对着凤音做了个礼,又对着公主文鑫做了个礼,也没有应下凤音的话,就自行退去了。

      女儿红也是被凌冥闹得醒了,抬起一双睡眼惺忪的狐狸眼,看见已在身前坐下的文鑫,“腾”的一声,周身雪白的绒毛就是变作了赤红。

      文鑫着着它,似也是被它的两条尾巴吓了一跳。

      凤音一巴掌就拍在了女儿红的脑袋上,想起昨日里初见她时的模样,就又是有些不好意思,现在看着她,觉得她何止生得好,简直步态身姿什么都好,于是也如凌冥一般,呵呵干笑了两声,指了指女儿红,“孩子还小,别跟它计较。”

      文鑫今日里又是来找花林醉,恰逢他不在府中,便是想与凤音来打声招呼。听闻她问起晏北,脸上便也是染了几分心伤之色,默了一默,才斟酌着开口,“小北的娘是我苍离人,早年去了邱桑,在那里嫁了人,生了小北。后来邱桑国破,小北之后就遇到了小离,被他带了回来,与我们也算是一起长大。我们也是最近才知道,他娘是父王在邱桑的细作,他也是父王在小离身边的眼睛。”

      凌冥将抱着凤音的手臂松了,听得有些咋舌,又有些义愤,牙齿磨了磨,就像是啃房梁的耗子,须臾之后,却是歪着头说了一句,“不能吧。”

      文鑫整个人看着很柔和,身上也若有似无地有着一股好闻的味道,声音也轻软,她看着凤音的目光中多了分闪烁,“你知道莫问阁吗?”

      二十多年前,苍离国与邱桑国交兵,折损得甚为严重,却没有分得邱桑的半分国土。自此,便是有了这莫问阁,收集信息,搅乱朝局,伺机而动。

      三皇子读懂了苍离国主的心思,便于暗处扶植了古祀城,为他的叛乱军花费了不少的钱帛银两,只待时机稳了,有滢乱了,苍离便可坐收些渔翁之利。而古祀城起兵最名正言顺的由头,却是被九皇子乐正离,带去了虚弥之境。

      “他本来瞒得好,是小北将消息带去与了父王,父王震怒,所以他归国当日就被下了大狱,生生去了半条命。最近听闻古祀城兵败也是与他有些关系,若非父王这两年身体不好,朝中局势需依仗他一二,怕是此刻也又是在牢里了。”

      若非有他人,古祀城应也是走不至今日,却不曾想,其中关节,竟埋着这诸多隐情。

      彼时,他方被下了大狱,还曾换过她一声冷笑。

      文鑫将凤音细细看了,神色中有着了然,声音里却是有着几分伤痛,“我知晓你的身份,原也不曾想着将这些说与你听。苏妃于我有养育之恩,小离过得也是不好,他既是将你带了来,我便也不在意你是谁。他自幼就不与旁人亲近,你既是不同,也只万望你能对他好些。我便也跟着知足了。”

      凤音素来觉得自己生得坎坷,无父母兄弟,又颠沛流离,且身上还带着折人心神的毒。

      却又时常觉得自己有着诸多福气,她阿爹一生征战,累累伤痕,自是有他身为将士的气节与骨血,可最后,诸多遗恨,却是只想她能平安喜乐。

      如今,又是多了一个花林醉,想尽了法子的,要护她周全。

      曾也疼得活不下去,却是有人,在看不见的地方,为她拼尽了全力。

      若说惊心动魄,也不过如此了吧。

      凤音想,是什么样的运气,让她等来了这么一个人,让她想要拼命地活下去。

      自这日之后,文鑫便是常来与她们说话,她人和善,十足的教养,说起话来,总像是有着舒缓人心的力量,且又煲了一手好汤,加上鲤儿的鱼,再佐以凌冥听来的段子,安适惬意,一天也就过去了。

      花林醉常不在府中,朝堂上他与大皇子乐正德的党派之争已随着老国主的病重而日趋白热,景阳与她们讲说,老国主问起继位人选时,群臣众口一致地推举了大皇子,于是他的病便又跟着重了三分。

      历代君王最怕皇权被架空,他只是病入膏肓,又不是死了,朝堂就已是公然拥立了大皇子,花林醉若是能再得些大皇子结党营私的证据,大皇子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

      景阳说,“这都是九哥早就安排好的。”

      凌冥也是一脸恍然,“我也懂,这叫釜底抽薪。”

      只鲤儿心疼地去看景阳,声音很小,语气却关切,“父王病重,景阳少爷一定很难过吧。”

      景阳嘴角边的笑涡逐渐就有些看不见,“我只认九哥一个。”

      他这话说完,凌冥便去掐他的胳膊,边掐还边嚷嚷,“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于是景阳便一径地往凤音的身后去躲,嘴里还不忘反驳,“我出生时母妃难产,他都不曾来看过一眼,去找他的宫人活活被打死在了他的殿门外。我被人扔进水塘里险些淹死,他知道后也是不理。诸此种种,何曾当过我是他的儿子。他如今病重,跪在他病床前哭的儿子众多,也不缺我这么一个。”

      凤音帮景阳挡了凌冥的手,“扔进水塘?照顾你的宫人呢?”

      “父王的儿子不少,却多是宫人婢子所出,宫里的人最懂主贵奴荣的道理,父王都不在意我这个儿子,他们又怎会将我放进眼里。还是九哥将我从塘里捞了出来,此后又替我打点了一切,皇室亲缘寡淡,我只认九哥一个。”

      景阳说完,便又来看凤音,“他们都说我九哥为质,是我母妃为了争宠。我虽不见他们亲厚,但九哥不在苍离的这些年,若是哪月里没了他的消息,我母妃整月都睡不安稳。”

      凌冥听得其实也有些伤感,却还是伸手来掐景阳的胳膊,“哪有亲娘把自己儿子往火坑里推的,人家造谣,你也跟着散播。”

      景阳躲闪不及,终于被凌冥掐了一下,于是在一旁疼得跳脚。

      大概是伤感得有些狠了,凌冥拉了凤音便是要出府散心,最后却是着了男装去花楼里看美人,将这日里初登台的姑娘都赎了出来。

      晚些时候,景阳看着送来自己府中的大笔欠据,终于快要哭出来。

      但这事唯一生了些好的,就是凤音与凌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不敢出门,唯恐迎面撞上府门外诸多守望的姑娘,她们知恩又无以为报,只能够以身相许。

      凤音感慨,这样的事情,还是虚弥之境里好些,那里的姑娘,如何如何芳心寂寞,却又如何如何行径洒脱。

      凤音说完,凌冥就不由去看身侧总是怯生生的鲤儿,摸过她的手,拍了拍,一阵哀婉痛惜,“说的也是啊,我说鲤儿啊,你也不能总在一棵树上吊死,也应该在周遭的树上多吊几次,谁家的倒霉孩子,会这么死心眼儿啊。”

      于是接连几天,凌冥不知从哪里寻来了许多画像,追着鲤儿满府满院地跑,终于将鲤儿追得几天都不见人影,是怕了她了。

      凤音抱着女儿红,吃了一筷子鲤儿做的鱼,又喝了一勺子文鑫送来的汤,被日头照得有些睁不开眼,这样的日子,就挺好。

      若是能时常见到花林醉,那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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