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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十七章 ...

  •   苍离国,离王府。

      花林醉将整理好的消息都看了一遍,然后往有阳光打下来的地方挪了挪身子,调整出了一个更舒服一些的姿势,漫不经心,而又有些阴晴未定,“还是没有消息?”

      阮东将散落了一桌子的字条都收拾妥当,然后在一旁立住了身子,“从虚弥之境里得消息本就不是十分容易,现在就更像是被人故意隔断了一样。”

      花林醉的指尖在椅背上点了点,一双手莹白如玉,而又骨节分明,手腕处系着一根金白的线,隐在衣袖处,若隐若现,“司南那里呢?”

      “方传来的消息,三皇子写的信,去往了大皇子府里。”

      他这是,不准备继续装下去了。

      花林醉的指尖一顿,嘴角一勾,就有纯然微醺的醉意漫上了眼角眉梢,心情似是突然变得很好,“去把凌冥找过来。”

      阮东低头应了声“是”,然后抬手做了个拜礼,“那晏北呢?”

      花林醉从桌上摸过一杯茶,抿了一口,“无妨。”

      不多时,凌冥便慢悠悠,慢悠悠地进了屋子,一脸无辜地将花林醉望着,“我最近也没做什么?”

      花林醉眼角眉梢的笑意还在,“去虚弥之境接凤音回来,去是不去?”

      凌冥那双乌灵漂亮的眼睛陡然就多了神采,嘴上却是在不满地嘀咕,“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她都已经够可怜的了,你还将她一个人扔在那里,也不许我去看,问你也不说,现在突然又要将人接出来,你愿意接,怎么知道人就愿意跟你走?都是因为你,我怎么去见她啊,我觉得她现在看见我,都未必想要理我。”

      花林醉挑了挑单边眉角,“那就是不去了。”

      “去!怎么不去!”凌冥说完就又是开始嘀咕,“你们老国主也是莫名其妙,听闻你将凤音送去虚弥山,就将你下了大狱,你现在又要将她接回来,他不会砍了你的脑袋吧?”

      花林醉将杯盏放回到桌子上,嘴角素常噙着一丝笑,歪歪倚着,只正正将凌冥望着,他这张脸就算生得再好,凌冥也不觉缩了缩脖子,身子向后就退了一退,呵呵干笑一声,“什么时候去。”

      “这个月动身,刚好赶得上虚弥之境的归墟节。”

      凌冥的脖子尚还缩着,呵呵又是干笑了两声,“那要没别的事,我就先出去了。”

      凌冥跑出来的有些急,正正撞在了立在门外的阮东身上,这才站住身子,又回头看了一眼,见她这个角度刚刚好,刚好看不见花林醉,便小声地去与阮东说话,“头牌当质子时的事情,你真不知道?”

      见阮东摇了摇头,凌冥往嘴里含了口气,腮帮子就鼓了鼓,“这莫名其妙是祖传的吧?”

      阮东见她的样子,笑了笑,“你是想知道究竟是不是公子给凤音姑娘下的毒吧。”

      凌冥将含在嘴里的气吐了出来,“我虽一直都觉得头牌挺阴险的,但他害起人来,都还挺光明正大的,就算真与人结了仇,也不会跟一个刚出生的娃娃过不去,这手段也太下作了。”

      “你没有去问过晏北?”

      凌冥扁了扁嘴,“问过了,他也不知道。他说他十三岁之后才跟的头牌,刚好错过了。”

      阮东的身子不由就向前走了半步,“那你问过他为什么跟了公子来苍离吗?”

      凌冥侧了头去看阮东,“不是因为他娘亲是苍离人?你认识他的时间比我久吧,怎么还来问我?”

      阮东又笑了笑,“我也以为我认识他的时间挺久的了。这么说起来,我们几个的命,都是公子救下的。”

      “他难得有几分好心,就都被你们遇到了。”

      凌冥说完就挠了挠头,不管了,等接了凤音回来,就去一趟月昭。头牌也说了,以莫问阁之能,这许久都不能探查到她是谁,那她也就只可能是来自于大夏国或者月昭国了。月昭这名字比较好听,就先去月昭吧。想至此处,不觉又嘀咕一句,“我说话,怎么能就没有一点口音呢?”

      虚弥山,虚弥之境。

      三日后,便是归墟节,说是每逢一甲子,才有这么一日,不仅虚弥境内不会生出变化,也是境外之人唯一得入的日子。但真能找来此处的人,其实极少。

      但挨家挨户的铺子依然打理得很干净,还多是些不常见的精巧玩意儿。

      当然,最热闹的还属这里唯一的一间当铺,只见货架上一排排的养颜丸、雪肤丸、生肌丸、不老丸……摆得琳琅满目,跟个药铺子似的,其实也还都是寻常药材搓出来的。可能是因为此处的人生得奇怪,好似药材都能生出些不一样的奇效似的,所以每次的归墟节,说是都卖的极好。

      而在这虚弥之境,唯一与境外还有些联系的,也就是这间当铺了,就像是凤音曾在望江看到的那本灵异鬼怪的话本子,她就曾在这里看到过一样的。当然,偶尔从里面,也能看到一些境外的新近事物。

      着了男装,自称方踏人的凤音,在茶楼里听着曲子喝着茶,见方踏歌抖开自己的钱袋子,一脸痛心疾首地将她望着,“你不能总用我的名头招摇撞骗吧,我也不是十分富裕。”

      凤音摸了颗瓜子嚼了嚼,也很是无辜,“这虚弥之境都是你的,当然只有你的名头好用一些,我也用不了别的。”说完就举了举整个狐狸脸都埋进了红烧肉碗里的女儿红,它现在有些肥硕,一只手就快要举不动了,“而且它吃的比我多得多,你都不来找它的麻烦。再说,在这里,你为什么还要花银子?”

      就如那个走马章台,千金买笑的人不是他一般,方踏歌做出了一个稳重正经些的样子,“那我也要讲些道理不是。”

      凤音将女儿红放下,吐出一片瓜子皮,“将我困在这里,也没见你哪里是个讲道理的人了。”
      方踏歌将那碟子瓜子朝着凤音推了推,又推了推,“吃吧,吃完了再点,还要不要再来一壶茶水?”

      女儿红作为一只惠泽天地的灵兽,早就已经可以根据红烧肉来判断凤音当日的心情,就如今日里,她几乎打包了虚弥之境内所有的红烧肉,就说明她的心情是极好的。

      花了两年时间,古祀城终于寻出了些虚弥之境的蛛丝马迹,早于一个月前,亲来了这虚弥山,也不敢擅闯,不知今日怎么一时不查,竟误入了这画境。

      原本归墟的这三日,画境宫是不会过于阻拦境外之人的,如此对待古祀城,想也是因为她的缘故。也不知她怎么就这般重要了。

      但她还是很雀跃,对古祀城的旧事生着很多好奇,抱着吃饱了就又要睡觉的女儿红,出了茶楼,就是要往画境宫的方向去。

      未走上几步,瞧见一个姑娘,喜笑颜开地就要去握面前男子的手腕子,“公子今日红鸾星动,是要邂逅佳人。”

      那公子长得极好,有几分月昭国人的长相,只是肤质偏白,就是生在女子脸上都稍显细腻,而最为殊异的,是他的一双眼睛,左边墨黑,右边墨蓝,瞳孔之色竟是迥异,在这虚弥之境里都是不多见的。只见他侧了身子,将这姑娘伸过来的手轻巧躲过,然后转身就是要走。

      这姑娘便伸了手去拦,仰着脑袋,竟还做出一副兴师问罪的姿态,语调上扬,“你难道就没看出,我是在搭讪吗?”

      凤音原是想走,却是没忍住,噗嗤就笑出了声,引得那姑娘不满地回过头,乌灵漂亮的眼睛里瞬时就蓄满了光,连跑带跳就直扑了过来,将凤音抱了个满怀,险些将女儿红挤得飞出身去,“凤音!凤音!凤音!总算让我找着你了!”

      凤音将凌冥从怀里挖出来,她身上尚且还穿了一身男装,在那个月昭公子的眼中,凌冥这个模样,有些大胆。

      “你怎么来了?”

      凌冥不情愿地从凤音的身上下来,小声嘀咕一句,有些委屈,“我以为你不会理我了。”然后未及风衣应声,便又是欢天喜地的一张脸,“我过来找三珠树。”

      虚弥境内,赤水河中,生三珠树。传言其形似柏,树叶皆是珍珠,于月光下皎白通透,美不胜收。传言其种子深埋六十年,一夕之间就能长成参天大树,再瞬间枯尽,亦是十分壮观。传言若于它枯尽之前得其枝叶,可保千年不腐。所以坊间有不少酸腐文章,赞它隐忍高洁,赞它朝闻夕死,富贵之态,隐士之姿。

      凤音以为凌冥只是听闻它好看便想来找,可凌冥却是摇了摇头,说得理直气壮,“为了卖钱。”

      那还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她们在街道上站这一会儿,方踏歌也从茶楼里出了来,一眼就瞧见了凤音身侧的凌冥,展颜一笑,“这姑娘,长得颇水灵。”

      凤音听了便拍了拍怀里的女儿红,果见它睁开朦胧的睡眼,冲着方踏歌的方向亮了亮獠牙, “腾”的一声,就变作了赤红。

      “你今日不是约了绿笛赏月,她脾气可不大好,还不走?”

      方踏歌收了目光,便来看凤音,“最近人多事杂,不要乱跑,不太安全。”

      凤音道了一声谢,方踏歌便紧跟着不见了。

      凌冥朝着他消失的方向吐了吐舌,“生得这般好看,也太猥琐了些。”

      凤音不觉轻笑出声。

      这两年间,她试过很多法子想要离开这里,其中也包括摸进了方踏歌的院子。他当时靠坐在院中的树旁晒太阳,一身的酒气,见了凤音,就要揽上来。被凤音一脚踩在了脚面儿上,且还若无其事地碾了碾,于是惨叫一声,疼得龇牙咧嘴,还不忘嘀咕一句,“好凶的丫头!”

      凤音离开的时候,走岔了道,进了一片云海,云海没有边际,走上几步,就连来时的路都寻不见了。不多时又落了雨,淅淅沥沥如一层薄雾,伴着风,萧瑟间就起了一层凉意。之后的记忆便有些模糊,只记得云海之中有一方墓,墓碑上没有名字,方踏歌将她带了出去,紧接着她便昏了,之后却是怎么也不曾再见过那片云海。

      “说以前也是个情痴,喜欢的姑娘没了,就成了情圣了。好好与人说话的时候,还是没那么猥琐的。”

      境主所在之地,就是虚弥之境。所以,不得病,不受伤,境主可以长长久久的活着。唯一死的方式,就是下一任境主的出现,就像上一任境主,方踏歌喜欢的那个姑娘一样。

      境中岁月长久,方踏歌瞧着只虚长了她几岁,也是不知,经了多少年岁。

      凤音突然一个恍神,他不会,以为自己就是下一任的境主吧?

      凤音暗吁出一口气,其实还是不太习惯,每日里醒来,就觉得自己像是活在话本子中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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