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皋涂恨生》澜漪小筑

12、第十二章

　　坟场的情况果真如猎户所说的一样，遍地尸骸，大多数已经是骷髅，另一部分是还没有完全腐烂的尸体，上边爬满了白糯糯的蛆虫，散发着让人难以忍受的恶臭。
　　棺材板四分五裂，乱七八糟的散落在地上，有的已经成了碎片，墓坑旁边有不少像钩子划过的痕迹。
　　君落尘上山途中遇到了沈庭筠和叶荻瑟两人，想起昨天他对自己的戏弄，心中恼火，不想跟他打招呼，装作没看见径直往山上走了。
　　叶荻瑟眼尖，偏偏看到了君落尘还打趣道：“这么巧是你啊！香菜。”
　　在阙言宗多年，君落尘还没被人当众起过绰号，而且还这么难听，是可忍孰不可忍。君落尘握住残照的手紧了几分力道，拧过头瞪了叶荻瑟一眼走了。
　　沈庭筠就看不惯叶荻瑟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微微怒道：“你别忘了我们上山是来办正事的！”
　　“对对对。”叶荻瑟收起了自己嬉皮笑脸的样子，难得的正经起来。
　　自早上猎户们说过坟场的情况之后，镇上的人就吓得没敢上山，此时坟场一片寂静，只有树叶飘落的声音。
　　君落尘先到，他仔细查看了这些尸体，还没完全腐烂的皮肉上有划痕，部分骨头上也有同样的痕迹。之后他又在墓坑仔细查看了一番，墓坑边缘的土上和棺材板上均有不同程度的划痕，划痕看起来比较均匀细致，应该是很锋利的东西造成的。
　　这些尸体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被刨出来？划痕是怎么来的？用什么东西划的？君落尘盯着地上的残尸陷入了沉思。
　　“终于到了，这路可真够远的。”叶荻瑟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着话。一下就看到了一身白衣的君落尘：“你也在这啊？你肯定也是听到那些猎户的话才来的吧？”
　　君落尘没有应声，还在专心思考那些问题。
　　沈庭筠一脸懵逼：“你认识他？”
　　叶荻瑟挠了挠眉心，尴尬地笑笑：“哈哈，一面之缘，一面之缘。”
　　沈庭筠无语：“一面之缘你给人家起绰号？”
　　叶荻瑟和沈庭筠上前查看，还没走到跟前，差点吐了出来。在一旁干呕了好一会儿才捂着鼻子过来近距离查看情况。
　　叶荻瑟抬头对沈庭筠说：“这好像跟前几天那具尸体的情况一样啊！”
　　君落尘突然有了反应：“你说前几天也出现过这样一具尸体？”
　　叶荻瑟点点头。
　　沈庭筠分析道：“看来之前那具尸体不是野兽刨坟吃尸体这么简单。”
　　三人以坟场为中心，向外扩大范围查了好久，终于，君落尘在一片泥沼上发现了一下脚印。这些脚印很大，像是一种鸟的脚印，但是普通的鸟不会留下这么大的脚印。
　　叶荻瑟和沈庭筠这边则是什么有价值的发现也没有，因此又回到了坟场。
　　君落尘也回来了，叶荻瑟问：“喂，香菜，你那边有没有什么新发现啊？”
　　君落尘气极，咬牙切齿地说：“我有名字。”
　　叶荻瑟反倒委屈上了：“我问你你又不说。”
　　君落尘消了消心口的火气：“我叫君落尘，请你以后不要再叫我香菜了。”
　　三人没什么新的发现就回客栈了。
　　叶荻瑟竟意外地发现这个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君落尘竟然就住在自己隔壁，不敢相信地惊叹道：“你你你，竟然就住我隔壁,我怎么没见过你啊？”君落尘微微瞪了他一眼就关上了房门。
　　沈庭筠在一旁悠悠地说了句：“一个睡到中午才起床的人怎么可能见过隔壁住的是谁。”然后顺手也关上了房门。
　　“……”叶荻瑟还没反应过来。冲着沈庭筠房门大喊了一句：“我明天卯时就床你信不信！”
　　没人搭理他，只好回房了。
　　第二天，果然，沈庭筠不叫叶荻瑟就不会起床。磨叽了半天才收拾好下楼吃饭。
　　“我听说那刚死了没几天的李老汉也被从坟里刨出来了。”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肠肠肚肚流了一地呢。”
　　“你说谁那么缺德啊！专挖人坟，也不怕遭报应。”
　　“会不会是盗墓的？”
　　“你说这根本就不可能，那李老汉家穷的叮当响，谁盗他墓。”
　　“是啊，咱这镇上也没有个有钱人啊！又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你们说会不会是……妖怪啊？”
　　“我听说妖怪专吃人肉，咱们那后山上不会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有多不干净？”叶荻瑟突然凑到那几个人跟前，幽幽的问道。
　　“啊……啊啊……”
　　叶荻瑟毫不客气地坐在人家桌上，就着桌上的花生米说：“我又不是妖怪，怕什么？”
　　“人吓人，吓死人，你不知道啊！”其中一个人捂着胸口说，那样子看了还真让人觉得是受了什么大惊吓。
　　叶荻瑟挥挥手：“你们都坐啊！站着干嘛！聊聊天而已嘛！”
　　那几个人闻言都坐了下来，叶荻瑟又要了几壶上好的酒，跟这些人天南海北地高谈阔论起来。
　　流波山方圆百里，占地很大，极大地阻隔了镇子和外界的联系，只与附近几个村庄互有往来，镇上人不算太多，但因为发展比较悠久，这里看上去多多少少都比较繁华。
　　世间繁华不过过眼云烟，美人百年不过黄土一抔，百年繁华终会归于宁静。
　　流波山经最近几天的事情之后，已经没人敢上山了，更不用说是晚上，人人都害怕变成妖怪口中的美餐，每天天不黑，店铺就关门打烊了，来往的人也都尽早回家，不敢多在外面晃荡。
　　“这天怎么黑的这么快。”山脚下一位老妇人正急匆匆地往家里赶，正是之前叶荻瑟与沈庭筠在山上碰到的那位。
　　她家里贫穷，本来是想去山上挖点野菜，这样能少花点钱，想到这几天的传言，老妇人也没敢上山，就在山脚下转了转挖了几朵野菜，就连忙往回赶了，毕竟她可是见识过山上坟场的惨状。
　　只是人老了，腿脚不利索，即便是奋力在走，也总是快不了多少。
　　镇子的街道上冷冷清清，连一丝灯火都看不见，各家各户早早地灭了灯睡觉了。幽静的路上只有老妇人一个人在走。
　　“呼！”
　　老妇人只觉得背后发凉，鬼使神差地往后看了一眼，提着篮子的手心里全是汗，脚底下也尽可能地加快了步子。
　　“呼！”
　　两边客栈酒肆门口的旗子被风吹得呼呼作响，疯狂地舞动着，似要挣脱旗杆的束缚，从屋檐上爬下来吸干人的血肉。
　　老妇人心里越来越害怕，路上安静的让人心惊。老妇人终于跑回了家，关上门，用被子蒙住头，不住地发抖。
　　外面的风越来越大，老妇人家中院子里晾着几件衣服，还没来得及收，此时风一吹，衣服来回摇摆翻卷，倒映在窗户上活像一只只肆虐的鬼魅，老妇人心悸不已，闭上眼睛蒙上被子不敢出声，一个人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