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随江枳》吃辣不可

16、鹧鸪天（四）

　　江澄和魏无羡来到蓝氏被分配的住所前，江澄有点不好意思，魏无羡看了看江澄，自己跑上去敲门。

　　“喂！蓝湛！”

　　他拍了几下门，又往后退了几步。

　　门吱呦一声被打开，蓝忘机站在门后，看着老人。

　　“蓝湛，我和江澄来看看你们。”

　　魏无羡看蓝忘机开门了，心里不知为何有点高兴，整个人一下子冲进到他身边，拍了拍蓝忘机的肩膀。

　　“你……没事吧！”

　　蓝忘机看了一眼，侧过身子，让他们进来。

　　魏无羡并不在乎进不进去，一直拉着蓝湛问东问西的。江澄不一样，踏进房门时，眼睛就开始找着什么。直到看到一个身影坐在靠里的桌子旁，他才舒了一口气。

　　江澄靠近那人，站在她身后叫她。

　　“云枳姑娘！”

　　那人站起来转过身，用手帕捂着半边脸，轻轻回答他。

　　“江澄……”

　　云枳的脸被那一巴掌扇过，又红又肿。她眼圈红红的，眼角若隐若现有泪痕划过，似乎刚刚哭过。江澄见状，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蓝忘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忍不住走了过去。

　　他把云枳带回来，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坐在桌前，用手狠狠的锤了下桌子。蓝忘机看着云枳的脸，不敢用手去碰。他们这次出来的匆忙，并未带什么药物，想来温氏也不会提供给他们。

　　蓝忘机半蹲在她面前，握住她攥成拳头的手，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一个女孩子被当众断了佩剑，扇巴掌，想来也是难以接受。虽然他并不明白，云枳并不是为此难受，但他也大概明白此刻云枳的心情。

　　“云枳，莫气。”

　　蓝忘机想了好久，只说出这一句。

　　云枳是气，她像是被吊在众人面前，自尊心受辱的同时，也彻底明白，向温氏复仇，现在的自己并不能做到。那是一种挫败感和耻辱轮流交替的复杂情感。

　　任何决定都不是仅仅靠一头热就能实现的，很多时候，决定因素有很多，天时，地利，人和，运气………

　　她清楚的认识到自己不够格，所以气也是气自己，恼也是恼自己。

　　云枳不自觉的握紧拳头，用指甲狠狠的抠着手心。她要忍，忍到世家发动对温氏的讨伐，她要借着东风行走。再此之前，不能表露出任何情绪，不能让任何知道。包括，包括眼前蓝忘机也不能。

　　她不能说，那些晦暗难明的心思，一旦出口，必定不会被蓝氏容纳。她不想放弃蓝氏，也不会放弃。

　　蓝忘机拉着她，看她红着眼眶，一言不发。心里也气急了。他看了看她，突然站起来，想要向外走。云枳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想法，立马站起来拉住他的手臂。

　　“不要去。”

　　云枳听见自己冷静又轻柔的声音。

　　她的眼泪一下子流出来，一颗滴在蓝忘机的手上，滚烫的触感让他一瞬间想要收回。

　　云枳怎会不知蓝忘机的想法，他想要为自己出气。可眼下哪里是那种时候？她拉住他，就是想要提醒他，如今蓝氏风雨飘零，真的真的要忍。可另一方面，她却踏踏实实被感动了。眼前之人，愿站起来。像是和昔年无数次的发生过的情景重叠，蓝忘机从来没变过。

　　“不要去。我没关系的。”

　　云枳又再次说，像是强调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

　　蓝忘机看着她，自己已是气到胸膛开始起伏。他何尝不知道云枳说的意思，可他，可他如何看着她受苦。她就像自己的小妹妹一样，是他的家人，他的朋友，他要守护的人。

　　云枳拉着他，眼神里带着不赞同。

　　就在这时敲门声起。云枳放开蓝忘机，匆匆擦过脸上泪痕，坐在椅子上。

　　蓝忘机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情，走去门前开门。

　　江澄站在她面前，伸出了手。摊开，里面是一瓶上好的伤药。

　　“我从云梦带来的，喏。”

　　云枳看着他，看他伸过来的手，和灼灼目光，有些愣住。

　　蓝忘机看着江澄给他们送药，正要上前去接，却被旁边灵光一现的魏无羡扯过去。

　　“蓝湛，我突然想起一个事情……”

　　魏无羡拉住蓝忘机，把人使劲往外推，嘴上还一直强调这个事情的严重性。蓝忘机不得已往外走去，他们一边走，魏无羡一边回头朝江澄挤眉弄眼的。

　　江澄倒是看见了，只不过一头雾水。

　　魏无羡，这是面部神经错乱了？

　　魏无羡推出蓝忘机，这个房间只剩云枳和江澄，顿时冷清不少。

　　云枳并没有看到魏无羡这一通骚操作，她只是看着江澄，有些诧异。

　　讲实话，她同江澄并没有很熟悉，当然和魏无羡更不熟。云枳并没有想到江澄会给自己送药，她想起了江厌离，想着应该是江厌离交代他们要照顾自己吧。

　　想到这唯一的可能性，云枳拿过这个药，认认真真的朝面前的少年道谢。

　　“谢谢你。”

　　她的声音了还有一丝水意，轻轻柔柔，像是夏天划过水面的微风，掀起湖面一些细小波纹。

　　江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突然有些痒痒的。他握着拳头放在水边咳了两下。

　　“云枳姑娘若无事，还是尽快敷上去。这药是极好的，定不会留下什么伤疤。”

　　云枳听到他的话，立马旋开了盖子。

　　“好。”

　　她刚想起身去找镜子，却被少年拿走了药盒。

　　江澄像中邪了一样，不受控制的拿走女孩手中的药盒，然后把她扶坐在椅子上，半蹲在她面前，与她平视。他用自己手蘸取药盒里的药，轻轻的，像戳碰什么易碎物品一样，轻轻的，拿手指去碰她的脸。

　　云枳懵了，她被眼前人的动作惊到了。她完完全全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事情，被拿走药盒，被按在椅子上，被对面人小心上药……

　　她吃惊的甚至瞪圆了眼睛。

　　这是什么情况？

　　云枳想要问出口，却瞥到眼前的少年专注又心疼的眼睛。

　　那双眼睛一改往日意气风发，看着她时，又认真又温柔。眼底深处带着细碎的心疼，云枳是认得出这样的眼神的。这是被关怀时常常会看到的眼睛。她像是一下被冬日的熊宝宝抱住，整个人透露着暖意。许是年少时得到的太少，如今看到这种情绪，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拒绝。

　　她想要抓住这些易逝的感情。

　　云枳没有开口，老老实实坐在凳子上，让眼前少年为她上药。

　　江澄那手指抹着药轻轻去擦她的脸。往日那洁白如玉的脸，如今已经红肿，隐约可以看见巴掌印记。他屏住呼吸，生怕自己的呼吸会打痛眼前人，就这样轻轻，慢慢，细致又小心的为她擦药。

　　时间好像被静止，流动缓慢。门外是魏无羡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似乎有隐约蝉鸣。室内两人，安静又和谐，女孩抓着自己的衣襟，平静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少年半蹲在她身前，为她擦药，目光是从未有过专注又小心。

　　“好……好了。”

　　在涂完一层又一层之后，江澄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蹭的一下站起来。他脸上爆红，那抹红意，似乎蔓延到耳尖。江澄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他不敢去看云枳，也不知道手脚放哪里。想起魏无羡走之前对自己的挤眉弄眼，江澄只恨手边没有一个大锤，他要锤死自己算了。

　　云枳又被吓一跳，她还在椅子上坐着。于是便抬头看着江澄，恰好那红红的耳朵闯入她的视线。

　　“你……”

　　她还没开口，便被眼前人塞了药盒在手中。

　　“你……我……我就是怕你自己涂不好。我…我走了啊！”

　　那少年磕磕绊绊的解释了一通，也不听云枳的回答，转身就走出了房门。

　　“哎……”

　　云枳也站起来，想要叫住他，江澄已经出去了。

　　“喂！！！江澄，江晚吟！你打我干嘛！”

　　魏无羡的叫喊声蓦地传进来。那声音又气又委屈，不难想象出少年捂着头委屈叫喊的画面。

　　“我真生气了，江澄！”

　　“喂！我说我生气了，你听见了没有。江晚吟，我生气了！”

　　“蓝湛，我…我先走了……江澄这小子怕是欠揍了。下次再聊，下次再聊哈……”

　　“江澄！你有本事就给我站住！”

　　………

　　魏无羡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完全没有，蓝忘机才推门进来。

　　云枳放下手中的药盒，朝蓝忘机走了过去。

　　“可有事发生？”

　　她问蓝忘机。蓝忘机冲她摇了摇头，魏无羡神神秘秘拉自己外出，却什么关紧之事都没有说，只是一之扯东扯西，关心自己情况而已。

　　“那就好，兄长，我们如今就忍便是。想想蓝氏众人，这口气不咽也得咽，温氏残暴，必不会长久。”

　　云枳上前去安慰蓝忘机。她知道少年心中正直清明，这世间污秽黑暗不能让他沾染。她不想让他去碰，也不想让他听到。

　　蓝忘机定定看着她，云枳很少叫自己兄长。如今叫了，竟是为了让自己不要为了她的事情出头。大局为重，他不是不知。

　　“我没事的。”

　　云枳拉住他，笑着说。

　　“我不亏，一把剑，一巴掌换他温氏百条人命，划算的。”

　　她边笑还边点头，似乎在肯定自己的说法。

　　蓝忘机知道，她是要自己安心。哪怕再不甘心，此刻他也只能闷闷的嗯了一声。

　　“你腿伤怎么样了？”

　　云枳拉他坐下，伸手去碰他的小腿。寒潭洞前被打，虽然一部分伤害被符咒抵消，转嫁到自己身上，但蓝忘机还是为此受了伤。这一路奔波到不夜天，怕是腿伤又加重了。

　　“无碍。你呢？”

　　这点伤对于蓝忘机来说还可以承受，想起云枳的内伤，他才觉得头疼。

　　蓝忘机并不在云枳之前干什么了，连她杀人也是听别人说起。在寒潭洞时，情况又复杂，根本没注意到晕倒的她，也不知她何时受的伤。

　　云枳摸了摸符咒反噬，气血受损的胸口。

　　“比起你的腿伤，这可是小问题。”

　　她轻轻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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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舅舅的情感线真难安排，我们可爱又耿直的舅舅啊！嘻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