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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心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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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严?他怎么会在这呢?
杨严是秦王赵炎手下的大将,前世,她在秦王`府见过一两次杨严。
一下子遇到两位,还是前世三五年后才遇到的故人,魏静舒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心神不宁。
杨严?沈容?
一个是武将,一个是太医。
前世没有听说他们两个有交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漳州?还出现在魏家?
魏静舒心忧难眠,她不想再跟前世的种种有任何的瓜葛。
忽然魏静舒坐身来,她想起来了,杨严和沈容都和一个人有关系,那个人就是秦王赵琰。
杨严是赵琰手下的大将不说,沈容表面上是一个万事不管玩世不恭的太医,其实背地里已经投靠了赵琰。
他们都出现在漳州,是为了找什么呢?
魏静舒抓着锦被的手一紧,忽然睁大眼。
难道是为了阿昭?
可是为什么要找阿昭呢?
阿昭阿昭阿昭……
思来想去,魏静舒都找不出理由,她甚至荒唐的想,也许阿昭就是赵琰小时候。
这个念头一闪过,魏静舒就拍着自己脑袋摇了摇头,连连说不可能。
赵琰是在西北洲府长大的,他是下一任帝王代王最小的儿子。
父亲是代王,母亲是郡主,舅舅是护国大将军,外祖父是老王爷。这样显贵的出生,赵琰怎么可能是阿昭呢?
而且……
阿昭的眼睛是琥珀色,赵琰不是!
对!不是!
那赵琰的眼睛是什么颜色呢?魏静舒头疼的想着,一时之间竟想不起来了,想着想着就这样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似乎回到了她死的那一天。
她躺在阿慈姐姐的怀里,模糊中看到一道身影怒气冲冲地向她扑过来,歇斯底里地喊着沈容沈容……
向来从容沉稳的阿慈姐姐坐在一旁失神落泪,大殿外的侍卫宫人战战兢兢的站着。
她听出声音的主人,是她的丈夫赵琰。
恍惚中,好像又回到了王府的时候。
那一天,她打算和赵琰改善关系,提着参汤,第二次踏进了赵琰的书房。
赵琰如同往常一样,冷漠极地看着她,甚至多了些讽刺。
他自顾自地处理政务,任由魏静舒站在书房中间。
赵琰偶尔抬起头看一看魏静舒,见魏静舒面无表情的模样,批改公文的毛笔差点被折断。
等赵琰处理好公务,魏静舒行礼告退,她想她和赵琰的关系,这辈子怕是都不能改善了。
“等等!”
魏静舒站定。
赵琰看着要放在案边的盅,问魏静舒这是什么。
“参汤。”
“你熬的?”
“是!”
魏静舒还想说汤怕是已经凉了,要是赵琰想喝可以拿下去热一下,赵琰已经端起汤,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下去了。
喝得干干净净的。
“你觉得程希如何?”
魏静舒没想到赵琰会突然提到程希,她记得锦云有提过赵琰打算为他的表妹雅云郡主选一个夫婿。
她和雅云的关系还算好,知道雅云对程希有些爱慕之情。
魏静舒斟酌道:“程画师,画技高超,宽厚有礼。”语气顿了顿,补充道,“应该会是个好夫婿。”
“好夫婿?”赵琰眯着眼咬着牙道。
魏静舒只当赵琰不满意程希的出生,不允许雅云和程希在一起,打算为程希说几句好话。
还没有张口,赵琰像是知道魏静舒要说什么似的,一怒之下把书案上的公文都扫落在地。
魏静舒闭嘴,她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赵琰走到魏静舒面前,一把抓起魏静舒的手腕。
魏静舒皱着眉抬头看不知道又发什么疯的赵琰,一看她就吓了一跳,只见赵琰脸色通红额头冒着细汗。
“王爷,你……”怎么了?
“这汤是你熬的?”
魏静舒点了点头,的确是她熬的,赵琰这附副模样,难不成是参汤里被下毒药了?有人要谋害赵琰或者她?
魏静舒脸色不好地道:“妾身这就去叫太医!”
赵琰喘着气,听得魏静舒难受,她想走,赵琰用力握着她的手腕,魏静舒吃痛的叫了一声。
“魏静舒,你到底想怎么样?”
赵琰捏着魏静舒的下巴,眼睛红得恐怖,看得魏静舒心惊胆寒,她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后来发生的事简直就是魏静舒眼中的地狱。
罗裙撕裂的声音,发簪落地的声音,她挣扎哭喊的声音……所有的声音都被赵琰不管不顾的态度压了下去。
一夜不停的残暴折磨,一生挥之不去的噩梦。
魏静舒从未这么恨过一个人,恨到她想亲手杀了他。
*
阿昭如往常一般趴在魏静舒的床前,他握着魏静舒越来越冰冷的手,眉头越来来紧。
魏静舒这几日夜里是越睡越安稳,没想到今夜比他第一次瞧见的还要严重。
脸色越来越惨白,呼吸也越来越慢,好像渐渐没了气息。
阿昭紧抿嘴,掰开魏静舒紧捏着他的手。
把守夜的丫鬟弄醒后,自己就藏了起来。
丫鬟迷迷糊糊拿着蜡烛,去瞧魏静舒,挑开床帘,见魏静舒脸色惨白,吓了一跳,立刻清醒。
于是,院里的丫鬟都醒了。
锦云派人去请季大夫,幸好季大夫今夜是留在魏府的,人来得也快。
已是四更天,锦云不知道要不要去请示魏家老夫人,打算先去找桂嬷嬷。
魏家老夫人披着裘衣已经在紫苏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丫鬟跪了一院子,锦云向老夫人禀明了情况,魏家老夫人眼睛一扫,丫鬟门害怕得低得更低了。
季大夫摇了摇头,羞愧的对老夫人说他查不出魏静舒的病,只能开一副安神的药。
魏家夫人坐在魏静舒的床边,瞧着白天还好好的乖孙女晚上就病得这么厉害,心里又急又气,让人去请沈容。
紫苏道已经派人去请了,魏家老夫人这才点了点头。
沈容大半夜的被人从温香软玉中叫了起来,到了魏府脸色不太好,替魏静舒把完脉,同魏家老夫人说魏静舒身体没有什么大恙,只是心病还需心药医,还说魏静舒被困在梦中,求生意识不是很强,若是不及时唤醒,恐怕就永远沉睡了。
魏家老夫人听完后,瞬间苍老了好多岁,她让屋里的人都出去。
“呦呦,听得到老祖宗的声音吗?”
“呦呦,从你上次生病醒过来,老祖宗就知道你有心事了,老祖宗想帮你,可是终究是你的小秘密,你不说,老祖宗尊重你。”
“呦呦……”
魏家老夫人握着魏静舒冰凉的手,絮絮叨叨说了好些魏静舒小时候的调皮趣事,自言自语的一会哭一会笑。
“呦呦,该醒了!梦里有什么好的?”
“醒醒,老祖宗在等你呢,你母亲在等你,你姐姐在等你,你父亲也在汴京城挂念着你,还有阿昭,我们都在等着你。”
“你忍心就这么抛下我们走了吗?”
“你要是走了,也把我这个老骨头也带走吧!”
魏静舒觉得浑身都是发冷冰凉的,她缩在角落里,害怕中仿佛听到了老祖宗的声音。
老祖宗说他们都在等她。
对,如今一切还没有开始,她不能就这么走了!
魏静舒慢慢睁开沉重的眼皮,入目的就是老祖宗满脸疲惫捏着帕子落泪的样子。
她哑着音“老祖宗……”
这一夜,魏家上下又是不得安宁的一夜。
沈容再为魏静舒摸了脉,魏静舒喝了安神药,沉沉地睡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快接近正午。
魏家老夫人喂了魏静舒汤药,说她要多晒晒太阳,说着拿了一件厚厚的兔毛裘衣给魏静舒披上,拉着魏静舒到院子中央。
南方,十一月中旬,阳光没有那么热烈。
魏家老夫人摸摸魏静舒又瘦了一分的脸颊,慈爱地问道:“呦呦,感受到了吗?”
魏静舒摇了摇头,她不知道老祖宗要她感受什么。
魏家老夫人循循善诱道:“那闭上眼睛,再感受感受。”
魏静舒听话的闭上眼,认真地感受。
“感受到了吗??”
魏静舒睁开眼,试探的回答“温暖?”
魏家老夫人点了点头,再伸出手掌心,微微一笑再问道:“静舒,看到了吗?”
魏静舒也伸出手掌心,她好像看到了阳光在她的掌心跳跃,她回答道:“光?”
魏家老夫人笑着摸了摸魏静舒的头,让她看向天空。
阳光有些刺眼,魏静舒眯着眼。
魏家老夫人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记住,你是活在阳光下的,没有魑魅魍魉敢纠缠你!”
“老祖宗……”
魏静舒知道老祖宗想说什么了,她的眼睛有些酸涩。
魏家老夫人刮了刮魏静舒的鼻子,再招手,让站在远处的阿昭过来。
阿昭站在魏静舒身旁。
魏家老夫人指着他们的影子道:“看到了吗?这是你们的影子。”
魏家老夫人蹲下身,与二人平视,认真地道:“静舒,阿昭,有阳光的地方,就会有温暖,也会有阴影,不能只盯着身后的阴影,要往前瞧,记住,你们是活在阳光下的,你们的前方是光明的。”
“你们今年才七岁,往后的人生会有无数个七年,心中有光,才不会被鬼魅缠着,被黑暗吞噬。”
魏家老夫人拉过阿昭的手,再把魏静舒的手放到阿昭的手上,缓缓开口道:“记住你们的人生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