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又十年》不闻风声

8、第 8 章

　　书店里的事佟阳已经基本上手，跟江小蓓也相处的不错，俩人甚至一起合计着办了个小促销，原本只是打算把堆积的旧书给处理掉，不曾想还赚了一笔。
　　从两个星期前江小蓓就开始在佟阳面前挑准备送给男朋友的圣诞礼物，每天问的最多的一句就是，“老板娘，你们男生最希望收到什么？”
　　佟阳被她问的头大，一脸冷漠的建议，“不知道，给钱吧，应该没人不喜欢钱。”
　　江小蓓拒绝跟这个不解风情的人说话。
　　不过也多亏她的提醒，一向不怎么浪漫的佟阳也悄悄给贝明峥准备了一份，怎么说也是在一起的第一个节日。
　　最近天气总是不太好，雾蒙蒙的，年底北京公司的事情也多，齐司忙不过来，打了好几通电话让他回去一趟。
　　最近贝妈妈身体时好时坏，佟阳有点不放心，可贝明峥却说没关系。
　　圣诞节前夕，贝明峥来书店接佟阳下班，两人路过精品店的时候，佟阳进去给贝妈妈挑了个红色的围巾，说是要送给她当礼物。
　　准备结账的时候，贝明峥拿着副黑色手套走过来，“我来吧，一起。”
　　“买这个干什么？”佟阳不解。
　　出店门后贝明峥低头拆手套的包装，“把手给我。”
　　佟阳老老实实把手伸过去。
　　贝明峥的手套是买给佟阳，帮他带好后确定没什么问题，才笑着解释，“你不是说很冷吗？”
　　佟阳撇撇嘴，他是抱怨过几次每天骑电动车又冷又冻手，没想到贝明峥放到心里去了。
　　贝妈妈很喜欢佟阳送的围巾，围上去以后脸色看起来都没那么苍白了。
　　贝明峥最近都在医院陪护，明天佟阳就要回北京，他只留了看护在那里，自己跟着一起回家住。
　　看护还是佟阳之前从北京请过来的，当时贝明峥还专门道谢，贝他几句话怼了回去，我帮我男朋友有没帮你，少臭美。
　　佟阳知道他因为母亲的事情心力交瘁，睡觉前把自己准备的礼物送给他，顺带叮嘱几句。
　　贝明峥抱住他，额头还在他肩上蹭了蹭，“等你回来。”
　　人生总有太多始料未及，有时候你以为自己只是离开一会儿，可不曾想就是最后一面。
　　佟阳在北京呆了四天就紧赶慢赶的回来，仍旧没能见到贝明峥母亲最后一面。
　　即使早已经做好准备，贝明峥还是承受不住打击在母亲离世的那个夜晚失声痛哭。
　　死亡真的是个很可怕残忍的东西，离去的人带着对世间的不舍和眷恋，留下的人剩下满腔回忆与痛苦。
　　贝明峥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等啊等，等啊等终于等来了佟阳。
　　他不愿意让佟阳看见自己难过，看到他第一反应是连忙去擦脸上的眼泪。
　　佟阳拉住他的手，见他满脸疲惫憔悴，双眼通红布满血丝。
　　这么多年，他从来没见过贝明峥这样。
　　佟阳在他面前蹲下，微微仰视着他，四目相对，语气笃定，“记住，你还有我。”
　　那声音就轻飘飘的落入贝明峥的心里，坚定的帮他挡住所有迷茫与阴霾。
　　医院的走廊里有些嘈杂，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去做的事，每个人也都有自己需要前进的方向，贝明峥今后的方向，大概只是佟阳。
　　贝明峥母亲的葬礼小而简单，只来了一些至亲好友，处理葬礼事情的时候，佟阳始终站在贝明峥旁边，来的人都不认识他，有人小声议论他听到后也选择无视。
　　贝明峥母亲所有的身后事处理完以后，下了场小雪，雪花在地上铺了薄薄一层，盖住几分冬日的萧瑟。
　　快过年了，江小蓓要准备回家过寒假，佟阳给他结工资的时候又另外给了一笔过年红包，江小蓓感恩戴德，说过完年要给他带特产。
　　下雪天店里没什么人，佟阳早早关了门撑伞回家。
　　最近的贝明峥虽然还是难过但总算振作起来，他答应过母亲要好好生活，饭做到一半 听见有人敲门，以为是忘带钥匙的佟阳，推开门才发现是他父亲。
　　贝明峥也有好几年没见过自己父亲了，连消息都很少听到更别说联系，亲情这种东西互相给予互相关心那就是珍贵的，如果带着利益与背叛那就一文不值。
　　他很难去说自己父亲好或者不好，只知道他是个自私的人，一心为自己着想。
　　几年时光足够让原本就不太亲近的父子更加陌生，明明就坐在一起却没有一个可聊的话题。
　　贝明峥对父亲的生活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他过的好不好，所以不主动开口。
　　而贝明峥的父亲是带着歉疚，他对贝明峥的关心确实很少，仅剩不多的印象也是好多年前了，他很想问贝明峥过的好不好，可是又觉得自己没什么资格和立场。
　　原本应该亲密无间的两个人就这么各怀心事在客厅里坐了十几分钟，慢慢的就连父亲刚进门贝明峥给他倒的那杯茶的热气也变得微弱。
　　“你母亲的事我听说了，你也……别太难过。”贝明峥父亲犹豫酝酿半天，还是只开口宽慰他几句。
　　贝明峥点点头，算是应下来。
　　客厅墙壁上挂着的钟表秒针滴答滴答，又静默几分钟，贝明峥父亲起身辞行，“你没事儿就行，我也该回去了。”
　　贝明峥把他送到门口，在他下楼前说了一句，“保重身体。”
　　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好说了。
　　佟阳上楼梯的是跟贝明峥父亲擦肩而过，觉得那人眼熟，可只看到个侧脸又想不起来，到家把买回来的水果放在餐桌上，跑去厨房看贝明峥在刷杯子，问道，“家里来客人了？”
　　“嗯，我爸。”贝明峥把杯子擦干放好，回头看佟阳，佟阳的头发长长许多，他不上班又懒得打理，刘海软趴趴的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了好几岁。
　　佟阳没多问他父亲的事，硬挤厨房帮倒忙，削土豆皮的时候，他偷偷看了贝明峥好几眼才试探的问，“我爸今天打电话让我回北京过年，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贝明峥见过佟阳父亲很多次，还很讨他老人家欢心，在佟爸爸眼里佟阳就是个没定性的小混球而贝明峥就是个踏实稳重的好孩子。
　　夸佟阳他可能一个词找不出来但是夸贝明峥他能写一篇几百字的小作文。
　　突然佟阳问贝明峥要不要一起回去，贝明峥犹豫了，“你们家还不知道咱俩的事儿吧？”
　　前阵子事情多佟阳一直没抽出来空跟家里报备，“不知道，没来得及说。”
　　贝明峥笑笑，“那我还是不去了，你自己回去吧，大过年的别惹他们不高兴。”
　　佟阳嗯了一声，要跟贝明峥分开不是很开心。
　　两天后佟阳收拾好行李准备回家，人都到楼下又忘记点东西，贝明峥让他等着自己上去取。
　　佟阳拎着行李箱站在贝明峥家楼下的小花园的长椅旁等人，那场小雪的痕迹早就一干二净，小花园里有几个带着孩子出来玩的阿姨，阿姨见佟阳一个人又带着行李，就问他是不是刚回来。
　　佟阳说不是，是准备回家过年，自己在这里等人。几个吵吵闹闹的小孩围着佟阳跑来跑去，佟阳有点懵逼。
　　那几个阿姨以为佟阳在等女朋友问他是不是要带去见家长。
　　佟阳回头看到拿完东西远远走来贝明峥，心里突然有了归属感，提着行李跑过去之前对着几个阿姨说，“哪儿啊，等我儿子。”
　　这话贝明峥听到了，他扯了下气喘吁吁跑来的佟阳的耳朵，“又瞎说什么呢？”
　　“口头上占点便宜都不行？我都为你留下来过年了。”佟阳把行李一丢，扑到贝明峥背上，让他背着自己，双手紧紧圈着他的脖子，嘴里还不停催促，“快回家快回家，一会儿给别人看到了。”
　　贝明峥怕摔着他，晃几下才稳住，“你不走了？”
　　“不走了。”佟阳嗅了一口将自己紧紧环绕住的只属于贝明峥的气息。
　　“怎么突然又不走了？”贝明峥心里开心，但还是忍不住嘀咕两句。
　　“你管我，我懒得回去听我爸唠叨不行啊。”佟阳嘴硬，不肯承认是舍不得。
　　其实，是因为这里有你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