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竟然暗恋我》肖燕紫

4、第四章

　　季欢当然明白曹诺的意思，心底却并没有太多的苦涩。

　　当年她也曾棱角分明，如今却圆润得仿若一个皮球，差不多能在地上翻滚了。

　　但是，没人疼爱的孩子总是要长大的，何况当年信誓旦旦说要保护她的那个男人，狠狠地将她推入了痛苦的深渊。

　　“曹老，你说，裴千燃不喜欢和女明星搞暧昧？”
　　季欢想了想，还是决定和曹诺多打听一点裴千燃的事情。

　　今晚裴千燃在楼下大厅的表现太奇怪了，她总要多了解一些裴千燃的事情才会安心。

　　关于这一点，曹诺倒是很清楚：“对啊，我怀疑他有洁癖。都什么年代了，激情戏不接，暧昧戏不接，吻戏不接……戏外更不用说了，从不会私下和女明星来往。”

　　季欢蹙了蹙眉头，心里更不明白了。
　　她以为裴千燃今晚的表现，是想和自己搞搞暧昧呢。

　　“那就奇怪了。”季欢暗暗嘀咕一声。
　　既然是这样的裴千燃，让自己叫他“三哥”算个什么意思？

　　又喝了一口柠檬汁，季欢挥一挥衣袖，很是潇洒地道：“不管了，我反正离裴千燃远一点就对了，免得陆婷婷把我当做眼中钉。”

　　曹诺放下酒杯，笑得一脸得意，伸出食指在季欢面前挥了挥：“季欢同志，想想你明天的戏，你怎么可能离裴千燃远得起来。”

　　早已经将剧本背得滚瓜烂熟的季欢心口“咯噔”了一下，伸手用手背挡住了眼睛，咸鱼一样靠在椅子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那是演戏，演戏！”季欢用力坐起身来，很郁闷地强调，“那是表演，陆婷婷不会当真吧？”

　　曹诺红着眼睛瞎乐呵，整个人手舞足蹈的：“谁知道呢，她也可能认为你借着演戏的机会，偷偷勾引人裴影帝呢。”

　　季欢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抬眼看陆婷婷坐在那里，眼前却一直往大厅外面瞧，一副“望夫石”的模样，顿时脑子里只轰隆一声响过“无妄之灾”四个字。

　　*

　　虽然有这样那样的想法，但是等真正化了妆做了造型等待表演的时候，季欢眼底却只剩下郑重。

　　小时候，季欢真的很火，说是华国第一童星也不算夸张。圈子里的长辈们都宠着她，夸她有灵性……那时候的季欢却只觉得演戏也那样，挺好玩的，却一点也不难。

　　等她前几年从浑浑噩噩的泥沼里挣扎出来，再想演戏的时候，才发现小时候说的不难，实在是因为她太幸运了。

　　几乎所有的角色都是为她量身定制的，她只需要胆子大一点，表现自然一点，其实甚至不用刻意去“演戏”，就能因为年纪小，得到众多的夸奖。

　　如今却不一样了。

　　公共化妆间的位置很挤，一个化妆师要负责五六个演员的造型，所有人都忙得陀螺一般。

　　再加上季欢皇后娘娘的角色定位，本来就是又艳俗又愚蠢。季欢走出来的时候，乍一看就是那种妆容艳丽，美则美矣，却毫无灵性的女人。

　　陆婷婷今天没有戏份，却早早得来了，穿着当季的香奈儿小礼裙，笑眯眯地坐在王导身边。

　　“我来观摩一下千燃的演技。”

　　王胜华点点头，对于陆婷婷难得的虚心好学很是满意：“千燃的演技在年轻小生里面确实是很好的，婷婷你多看看，肯定是有好处的。”

　　季欢恰好走到了王导面前，听了这样的对话，也跟着附和：“是啊，是啊。”

　　陆婷婷自上而下打量着季欢的造型，看她脸上明显很粗糙的妆容，也跟着笑起来：“季欢你演皇后娘娘真合适，又沉稳又妖娆。”

　　沉稳？是说她生得老气吧。
　　妖娆，应该是说她狐媚的意思。

　　季欢才不管陆婷婷话里的意思，她是来演戏的，又不是来交际的。她不奢望和陆婷婷做朋友，也不会在陆婷婷三言两语的讽刺里和她吵架。

　　“谢谢婷婷美女夸奖。”季欢笑着，一副听不懂模样。

　　这时候，裴千燃终于从他的专属化妆间里出来了，
　　他本来就生得好看，今天是一件月白色的常服，透着一种低调的贵气。脸色和唇色刻意涂白，明显含着几分病气，却更显得俊美迷人了。

　　季欢看旁边姑娘们一个个看痴了的模样，忍不住摇摇头——祸害啊！祸害！

　　大约因为良好的精英教育，在仪态上，裴千燃甚至不用剧组邀请的礼仪教师多指点，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大家风范。

　　明明很高，裴千燃向众人走过来的时候，却是那样身形笔直，如松如竹。比已经经过半个月训练的男主角更像《霸业》里的皇家子弟。

　　“很好，很好。”平日里总板着脸的王胜华导演今天也笑呵呵的，吩咐大伙儿，“大家准备一下，十分钟以后761场就开拍了。”

　　季欢深呼吸了一口气，再不管别人，只将761场的情景在脑子里又回忆了几遍。

　　人群穿梭，大家都忙碌起来。
　　灯光，收音，道具管理……所有人都在做最后的检查。

　　裴千燃低头看着剧本，正在走位。某个瞬间，裴千燃恰好从季欢身边走过去，两个人擦身俄过，裴千燃突然停住了脚步。

　　季欢也在走位，突然听见裴千燃低沉的声音。

　　“那个，季欢……以后，请多指教。”

　　周围还是乱乱的，裴千燃刻意压低了的声音，大概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

　　季欢感觉脑子有点懵，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就天马行空地想起一个多月前参加的大学同学的婚礼。

　　新娘是她同学，大学里也拍了很多戏，也算小有名气了。正在重要的事业上升期，谁都没想到她会这么早结婚的。

　　婚礼当天，小姑娘盛装打扮，却拉着新郎的手，又哭又笑，说着“周先生，余生请多指教”的样子，真得挺煽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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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欢连忙甩甩头，自己脑子秀逗了吧，这什么跟什么啊！

　　怎么突然把裴千燃这句“以后请多指教”的客气话和同学婚礼上的那句情话混在一起了呢！这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件事情啊。

　　果然，自己脑洞太大的毛病，还是没有完全治愈啊。

　　“客气了，应该是我需要您多指点。”季欢好不容易把自己的思维从遥远的外太空拉回来，连忙客气地说道。

　　裴千燃蹙了蹙眉，似乎对于季欢的这句话有些消化不良，本想再说什么，王导已经喊大家过去了。

　　这一场戏，是季欢在《霸业》里镜头最多的一场戏了，她听信了手下太监的建议，要诬陷太子李显一个猥亵继母的罪名，让太子失掉黎王的信任，丢掉太子之位，好为她庶姐生下的十皇子让位。

　　戏都还没有拍，剧场里好几个姑娘已经为裴千燃打抱不平了。

　　“就皇后娘娘这风韵犹存的样子，也就黎王这种老男人吃……太子李显，她居然有这自信，勾引得了他！”
　　在检查道具的小姑娘A语气不屑。

　　“所以说皇后娘娘愚笨无知，明明出生这么好，长得也还行，还不是被她那个庶姐玩得团团转。”
　　在帮着调试灯光的小姑娘B回答。

　　季欢点点头，她演的这个角色就是那么傻。但是，为了弄到这么个角色，她的大学导师苏女士，为她费了多少心思，她却是知道的。

　　季欢站在布景的枯树边坐准备。

　　王导一声“action”，场记打板。

　　漫天的雪花落下，裴千燃披着白色裘衣信步而来，他偶尔低头咳嗽几声，脸色明显带着病气，却是身形挺拔，眼神清明。

　　坐在显示屏前的副导演余平双眼发光，忍不住暗暗说一句“真上镜”啊。

　　裴千燃的脸可是经过最苛刻的大荧幕考验的，棱角分明，表情生动，落在屏幕上，每一帧都如画一般。

　　季欢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她当然不是因为裴千燃过分好看的外貌而动心，她只是有点儿激动。

　　季欢重新开始演戏已经好几年了，却是处处碰壁，最多也就演几句台词的背景板。

　　好久，她不曾这样正式地和一个“演技派”直直地对上了。

　　裴千燃虽然很年轻，这“裴影帝”的称号却也不是假的，他的演技在当代小生里，绝对的很好的。

　　镜头推过来，季欢依靠在枯树上，眼睛斜斜地瞧着那边裴千燃走过来的方向。

　　画面里的女人艳丽俗媚，一双眼睛闪过得意和骄纵，却是那样简单直白……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到底的傻子。
　　坏得如此浅显，也挺有趣的。

　　王胜华愣了愣，挥起的手伸到半空中，又放了下来。

　　对于“丽后”这个角色，王胜华也没有花太多心思，只是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女配角，演员是副导演余平决定的，好像叫季欢。

　　王胜华觉得略微年轻了些，不过化化妆补补就好，差不多就行。
　　在这个更新换代无比迅速的娱乐圈，三十多岁的女演员演男主妈妈阿姨的，实在太寻常。

　　上一秒钟，王胜华觉得丽后似乎演得不够恶毒，想让那个叫季欢的演员停下来重新开始的，转念一想，丽后如果真的恶毒能耐，也不会被她那个姐姐如此利用了。

　　行吧，王胜华不甚在意，那就这样演。

　　这会儿，裴千燃已经走到了季欢面前。

　　看到朝自己笑着的丽后，太子李显明显愣了一下，一瞬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淡淡的微笑，姿势优雅地走到虞丽姬面前，恭恭敬敬地行礼：“丽后娘娘。”

　　——看吧，管你多能耐，还不是必须叫我娘。

　　虞丽姬眼底闪过一丝得意，艳俗的脸上露出自以为妩媚的笑容：“这么冷的天，太子殿下怎么出来了？莫不是刻意来给为娘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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