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先生总是在生气》燕关雎

30、第三十章

　　初四，俞适说医院有事，提前走了，秦燃被他爸一个电话催着回去走亲访友，也依依不舍地同温今告别了。

　　于是只剩下温今和戚正源两人。

　　温今缩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戚正源给他削了水果，用温水泡过之后，放在茶几上方便他吃。

　　“今天中午想吃什么？”他问。

　　温今的目光从电视上移开，“水煮肉片，酸菜牛肉……”他一样一样地数着，戚正源默默记下，应道，“我让厨房去准备。”

　　“好。”温今一边说着一边退出了电视节目，点开另一个应用玩起游戏来。醒来的这几天他已经把这电视的作用摸透了。既可以看电视，还可以玩游戏，并且专门配备了游戏手柄。他从茶几下的抽屉里拿出两个游戏手柄，问道，“先生，你要玩吗？”

　　戚正源突然意识到一个一直被忽略的问题，“你为什么一直都叫我先生？”

　　温今一愣，“不知道哎，就好像条件反射一样，冥冥之中感觉就应该叫你先生。”

　　戚正源笑，“叫先生未免也太生疏了。”他抚摸这温今手上的戒指，“我们可是未婚夫夫关系。”

　　温今一听到未婚夫夫就有些不自在，他问，“那我应该叫你什么啊？”

　　“亲密一点的都可以。”戚正源突然靠近，“像老公，宝贝……我都可以接受。”

　　温今：！！我觉得我不太可以。

　　“那我还是叫你阿源吧，也挺亲密。”温今摆弄着游戏手柄，分给了戚正源一个，“一起玩吧，双人玩才有意思。”

　　戚正源接过手柄，陪温今一起玩起来。

　　中午的菜都是按照温今的口味做的，温今看着满桌都是他喜欢的好菜，心中很是感动。眼前这个人真是体贴到了极致，以前的自己一定很幸福吧。

　　只可惜现在他失忆了，面对这样好的先生，他的内心总有一种淡淡的愧疚感。

　　吃完饭温今想起这都初四了还没有见过戚正源的家人，便问，“先生不用回家看看亲戚朋友吗？”

　　戚正源轻咳了一声。

　　温今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重复道，“阿源不用回家看看亲戚朋友吗？”

　　“没必要。”戚正源言简意赅地回道。

　　他已经好多年没有和家里的亲戚联系过了，自从十五岁独立以后，他一直都是自己讨生活，记忆中那些对于亲情的渴望，已经渐渐地淡了。

　　温今叹气，“其实我想去走亲访友，只可惜我没有人可以去访。”提到这一点，温今有些伤心，以往的年还有妈妈陪着他，虽然妈妈好像没什么朋友，家里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但他还是很开心，可是年前妈妈就走了，现在温故也走了，他成了孤家寡人了。

　　“没关系。”戚正源走过去抱住他，“你还有我，以后无论如何，每个年我都会陪着你一起过。”

　　温今小声嘀咕了句，“阿源你可真好。”

　　戚正源淡笑，唇边却有一丝苦笑。

　　现在温今是失忆了，但总有一天他会恢复记忆，不知道到那个时候，他还觉不觉得他很好。

　　下午的时候戚正源带着温今去买衣服，虽然他们的衣服都有专人定做，但是他很享受和温今一起的过程。

　　路过一家美术用品店，温今停住了。

　　他的脑海中多出一段记忆，模模糊糊的，似乎他曾经给一个人画过像，画了整整一本。

　　记忆里的青年面含怯意，双眸中情意满满，画画的人是他，那模特是谁呢？

　　“我有给你画过像吗？”温今偏头问戚正源。

　　“嗯？我不知道，你没有和我说过。”

　　“那那个人是谁啊？我刚刚看到了一个场景是我在给谁画画哎，可是那个人我想不起来了。”温今说。

　　戚正源第一反应是秦燃，但是若有这回事，以秦燃的性格，肯定会拿出来炫耀的，他不会不知道。思绪翻转间，戚正源掏出电话给陈助理打了过去。

　　接通电话后陈助理痛哭流涕，“老板你终于想起我了。”

　　戚正源冷漠地“嗯”了一声，问道，“香樟园那个房子，你后来有去收拾过吗？”

　　陈助理突然沉默，似乎有些心虚，“没有老板。”

　　“那好，你去收拾收拾，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画本稿纸这些的。”

　　陈助理飞快地应了声“哦”，但在心里难免又腹诽又奇怪。

　　自从温今少爷走后，老板已经不怎么关注香樟园的房子，怎么突然又要收拾了？还要他找画本稿纸？里面是有什么秘密吗？

　　陈助理叹了口气，一目十行地看完手中文件，老板什么时候回来啊？

　　虽然他的工资翻了两番，可是这么高强度的工作他真的吃不消啊！

　　下班后陈助理就去了香樟园，将温今曾经住过的屋子里里外外翻了个遍，总算找着了戚正源所说的东西。

　　一个素描本被塞在床与墙壁的缝隙间，里面的每一页都被人物填满了，这些人还是同一个。

　　陈助理看着笔触渐渐流畅的一本素描画，心下震惊，他从没想到会有人用画册来记录他人的一言一行。洁白的稿纸上，生气的，开心的，认真工作的，都是同一人。

　　他的老板身边的那个小情人，在不知不觉间，用了两年多的时间，画出了各个模样的戚正源。

　　每一个都不相同，能看出作画之人的用情至深。

　　得到消息的戚正源和温今买完了衣服，正在商场里吃晚饭。他们吃的是海鲜自助，温今专心致志地和餐厅送的大虾作斗争，戚正源端着盘子在等煎熟的牛排。

　　接到了电话，戚正源沉默了一会，说道，“我知道了。”

　　将一人份的牛排端到温今面前，戚正源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复杂。

　　关于素描本的事情他一直不知道，也不知温今是什么时候画出的那些。

　　他画画的时候会在想些什么呢？

　　温今吃饱喝足就泛起了困，他坚持着走到了停车场，打开副驾驶，坐进车里系上安全带。

　　戚正源同时启动了车子。

　　不大的空间里弥漫着一股海鲜的味道，也不知是不是喝了红酒的缘故，温今双颊潮红，吐出的气息也带着红酒的甜腻味。

　　“先生，我好喜欢你哦。”

　　短短的一句话，差点让戚正源失了控。

　　这次以后，戚正源明显地感觉到温今的记忆在逐渐地恢复。他想过这种情况，但不知道会来得如此快。

　　不过温今的记忆都是碎片化的恢复，而且还在梦里，虚虚实实的，暂且还串不成一段完整的记忆。

　　有一天温今从睡梦中醒来，满头冷汗，他抱着被子敲响了戚正源的门。“先生，我是不是出车祸死了？”

　　“做噩梦了？”戚正源内心升起一股不安感。

　　温今点头，抱着被子滚到他的床上，“我梦到你对我很凶，然后就一直都没有理我，我被雨淋了你也不接我回家，我在医院里躺了好久，后来出院后不久，一辆车撞过来，我就死了。”

　　“我死了之后周围一片黑暗，我在黑暗中奔跑着，可四周似乎有东西把我罩住了，我怎么跑也跑不出去，喊先生你也没有理我。”

　　“然后我看见我飘到了医院里，医院里的小护士拿着我的手机给你打电话，可一直都无人接听，打了好多遍，还是无人接听……”温今越说越委屈，“先生，你怎么不要我了？”

　　戚正源听完僵在了原地，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温今梦见的场景，是他上辈子的事。

　　温今走后他没有去找温今，温今死了快要一个月他才知道消息，后来他无意间听说，那部手机里只有他的一个号码，还是紧急联系人。

　　那时候他在做什么？他在酒吧里和别人调笑，物色着下一个听话的情人。

　　戚正源紧紧地抱住温今，他失去他太多次了，“我没有不要你。”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你做噩梦了，睡一觉就好了。”

　　“嗯。”温今从被窝里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那先生我今晚可以和你睡吗？”

　　戚正源没有刻意去纠正温今的称呼，似乎对他来说，“先生”这个称呼已经刻到了骨子里，无论何时，他都记得他是他的先生。

　　“晚安。”戚正源在温今头上落下一吻，自己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第二天两人的气色都不太好，昨晚温今做的梦给戚正源带来了不安感越来越重。吃完早餐，戚正源拿餐巾纸擦干净嘴边的牛奶，给温今剥鸡蛋。

　　温今接过被剥了壳光溜溜的鸡蛋，总觉得这样的场景有些违和感，他还没来及捕捉这丝违和感在哪，便听坐在一旁的戚正源说，“今今，我们吃完饭去民政局把证领了吧。”

　　温今手一松，光滑的鸡蛋掉到了桌子上，骨碌碌地滚了几圈正巧掉进了桌边的垃圾桶。

　　他爱先生，领证就代表两人是平等的夫妻关系了，不会有什么合约的存在。

　　可是——

　　温今不解，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合约是什么，先生不是说，他们俩是未婚夫夫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