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异世界》镇静感

7、第七章

　　林照玉在三人奇异的目光中穿好羽绒服、长裤和徒步鞋，同时和新朋友们相互进行自我介绍。

　　她请求新朋友们以后对她讲话放慢语速，吐词清晰，且一开始尽量用简单常用的词汇交流。

　　第一遍尽量自己听，实在不懂的再上网查——她不想永远用翻译软件来沟通，关键时刻非被坑死不可。

　　“这些是什么？”刚把名字交流完毕，布朗先生就对着地上挤挤挨挨的行李好奇起来，林照玉估计他们早就想问了，只是碍于礼貌才先寒暄几句。

　　“很多食物和水，还有火和……其他一些东西。”林照玉艰难的说道。

　　经他们提醒，林照玉倒是想起来自己带了个药箱，于是赶忙找出消炎药给老头喂了下去。

　　然后又从一个包袱中掏出两件大棉袄。这棉袄本身就是带来以备不时之需的，可能自己穿，可能给艾伯纳和奥蒂列特，她没想到还会多出来一个布朗先生，只好对他歉意一笑，布朗先生显然明白她的意思，连连挥手，意指自己不需要，并主动帮艾伯纳换上棉袄，嘴里还连连感谢。

　　“谢谢你林，你是我遇到的最慷慨的人，你的食物、水和火已经救了我们一命，现在你还要将自己的物品无私的分享给我们，主神保佑，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我一定要送你一个庄园，你将永远是布朗家族最珍贵的客人！”

　　这三个人倒是一个比一个好相处。林照玉在手机的翻译界面上看到“活着出去、庄园”等字眼，好像从这灰蒙蒙的世界里看到了一丝阳光，那感觉十分微妙，似乎是从躯体深处传来一阵熨帖，四肢百骸中灌入了劲头——必须要活下去，有个广阔的未知世界在等着她去探索呢！

　　林照玉的到来缓解了大家的饮水、温度、食品药品等各种危机，却也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东西太多，没法携带。

　　本身老艾伯纳就需要专门饶一个人工去搀扶他，剩下的两个人，哪怕是四只手两个背两个头都用上，也背不完所有的东西——这还只是拿起来，就算绞尽脑汁背起来了，他们又能走几步？

　　又不能一直待在同一个位置上不动，老艾伯纳知道哪里可以出岛，他们需要先翻到岛屿东岸，再在那头造出可以出海的筏子，找个特殊的天气漂流到最近的大陆上，这是唯一能脱离亡灵岛的方式，如果没到特定位置，就算拥有完好的船只也是出不去的，只会被暗流重新拍回亡灵海滩，一个不慎还会卷入地狱之舌，在海中渐渐腐烂并变成魔鬼的仆人，供人鱼食用或驱使。

　　林照玉对很多奇幻名词感到云里雾里，不过大概意思还是可以靠想象力猜出来:“什么？您的意思时，我们也会变成……那些到处跑的死尸？”

　　“那是魔鬼的仆人。”

　　“差不多，我的意思是……等等，你们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都是从外面的故事书上看的，或者歌谣里听来的吗？”

　　“不，”看艾伯纳说，“我年轻时曾来过这里。”

　　连奥蒂列特和布朗先生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显然他们也不知道这件事。

　　“当年我们不是在西海滩着陆的，而是在南边，那里有一大群食人蜥蜴和红蛇群，谁要是被蜥蜴或者蛇咬一口，不出两天就会全身腐烂，在那儿，我们二十三个好水手，死到只剩十二个。”

　　在场的人无不被这个暴烈的景象惊得一震——当然，林照玉的震惊比另外两人晚十秒。

　　“然后我们才逃到西海岸，在这里，我们触怒了海边那群人鱼族，一开始，我们发现它们胆小，力气也不大，于是并不太把他们放在心上，还占了它们的巢穴，猎了几头吃肉。别说，他们的肉吃起来真不赖。”

　　艾伯纳自以为讲了个不错的笑话，但在场没人想笑。

　　“我们本想在那里修好船只，离开这个该死的海岛，可某天我们一睁眼，发现自己被那些尸体——我是说魔鬼的仆人，包围了。”艾伯纳像是想起了极为恐怖的经历，面色发白，“不，他们并不吃人，你们以为他们会吃？他们的头都不在肩膀上了，嘴巴也张不开，他们只是——把我们抓起来，拉到海里去，那道海边有一大片水草，形状就像从海底伸出的长舌头，我们称它们为地狱之舌。地狱之舌一旦碰到任何活的东西，就会死死的将他们缠住，我的同伴们，他们都是水里的好手，可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只好在离水面一个手掌的距离活活溺死了。”

　　“我们这些运气好的人爬到了一块石头顶上，不断的把那些魔鬼仆人戳下去，才没有落水，我们看到他们把活人献给地狱之舌后，自己就像完成了使命一样，乖乖被别的舌头缠住，活脱脱就是把灵魂交给了魔鬼的模样！也不知道魔鬼给了他们什么好处？只有人鱼去召唤的时候，他们才会重新出海来抓我们。”

　　“我们剩下7个人，最终逃到森林里去，期间差点渴死饿死。幸好当时我们都很年轻、强壮，运气也好，我们跑到了接近东岸的地方，那儿有块高地，高地上有一条溪流，溪水和鱼救了我们一命。我们在那里建造了木筏，某一天，大家都忍受不了这个终日阴沉沉的鬼地方，不顾一切的出了海。可刚出去没多久，就遇到了大雾和风浪，再醒来时，我们又到了西岸。”饶是一把年纪，早已看淡了生死，此刻艾伯纳的声音里仍然带上了哽咽:“我看到我所有的兄弟都在海草里，成了魔鬼的仆人，只有我一个，只有我还躺在那该死的海岸上。”

　　“我回到东岸，仍是做木筏，做了一个又一个，有一天我已经不想活了，打算自杀，可是你们猜怎么了？”

　　“天晴了。”

　　“很亮很亮，我好像有一辈子没见过太阳了，阳光下的亡灵岛很美，海也很美，我当时想，死在这样的天气里也不错，于是便乘着木筏出海了——不到两天，我就见到了大陆，是神勇之国的比利城，而我的家乡则是博学之国的鹿角港，博学之国虽然与神勇之国接壤，但两国之间的海路却因为隔着一整块落日之国而份外遥远。我甚至想不明白为什么会那么远，我们从家乡到亡灵岛只花了5、6天，我从亡灵岛到比利城又只花了2天，总共才不过一个礼拜的时间，可我却仿佛到了世界的另一端。

　　我想也许亡灵岛本身就在移动中，所以才那么神出鬼没。后来我就生活在比利城，再也没有离开。”

　　“唔。”奥蒂列特和布朗先生都听住了，林照玉有点弄不清这个国那个国的，却突然想起一件被大家忽视了的事。“你们是被冲上岛屿的吗？除了你们三个，和之前与奥蒂列特在一起的年轻男人外，还有别的谁？我昨天在丛林里遇到了四个男人，他们衣服穿得很少，体型强壮，身上带满了五颜六色的装饰品，刻意埋伏起来抓我，并且立刻就想杀人灭口。”

　　“那是海盗！天哪，他们也在森林里，我们有危险！”奥蒂列特第一个惊叫道。

　　在森林的另一处，有人的心里发出了和奥蒂列特一模一样的尖叫，那人就是一早与她分开的阿尔文。

　　最开始的一两天，他的日子好过极了，躺在应有尽有的货仓里。可自从被那群会动的尸体逼到森林里，生活便变得万分残酷。他先是被一群蜥蜴吓得攀到树上三天不敢下来，自己靠舔舐树叶上的露水过活，后来不得已，还喝了自己的尿，终于耗走了那些该死的四脚动物，正当他打算爬下去时，又看到扛着肉块的三个海盗路过。

　　看着他们肩膀上那些白花花的肉，阿尔文的肚子咕咕叫起来。

　　真羡慕啊，他们居然打到了猎物，那肉粉红发白，看起来肉质细腻，一定很好吃。

　　三个海盗走过去一小段，居然停下来了。

　　他们围在一起，先是打开皮囊往嘴里灌了些液体——阿尔文看到喝完的人嘴角发红，意识到他们在喝血，心里不知道该恶心还是该嫉妒，紧接着，领头的那个人从怀里掏出一只人手。

　　“今天先把这吃了吧！”那个人这样说，然后把手串到一根棍子上，堆柴生火。其他人把身上的肉随手摆在地上，有些部位的翻转过来，伴随着昏沉的光线，阿尔文眯着眼睛看了许久，才意识到:这是个人。

　　他们竟然在吃人肉。

　　他吓得不敢喘气，浑身僵硬，好不容易捱到那些人席地睡着，一个巨大的挣扎出现在他内心。

　　要不要趁现在离开？

　　现在就走，万一中途有人醒来，他就会被抓，现在不走，哪怕不被发现，他再僵下去也要被饥渴和疲劳活活耗死了，亦或是陷入昏迷掉下去，倒成了送到门前的盘中餐。

　　阿尔文犹豫片刻，细细听那三道呼噜声，感觉十分均匀，他们一定睡得很沉。

　　“走！”他当机立断，先是缓缓的活动手脚，然后细致地握住树木的枝干挪下来，期间果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把脚踩上地面那一刻开始才是难点。阿尔文绝望的想，地上有一层枯叶是避不开的，它们一定会发出声音，此时只能寄希望于海盗犹豫多日疲惫睡得比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