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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谈判 ...


  •   “老爷,谢家主递来拜帖。”圆润的管家将帖子递给陶老爷,直起腰又接着问:“您看,这要不要回?谢家小厮还在外门候着呢。”
      陶老爷拈起帖子,扯起上本,慢慢悠悠的看起里面红底黑字书墨,半晌也没接话。
      “老爷?”管家有些拿不定主意,旁人倒也还好,直接回了也不碍事。但谢爷到底是不太一样的,虽然在陶府住过几年,但好歹也是大家族的家主,他若是要怠慢他,怕是还没有这么大个面子。
      “接吧,早来晚来都是要见一面的。”
      管家应了一声,就退出书房给谢家小厮回话去了。

      翌日

      “谢爷这边请。”管家引这谢金往会客厅走去。其实根本不用他带着,住了几年的谢爷怎么会不知道在哪儿呢?只是如今身份有变,东哥“叛主”,少爷离家,他再回来也就是客人了。若非要算,唯一还能给他留点优待的那就是少爷的救命恩人。
      “老爷。”谢金进门就给陶老爷抬手作个揖,只是头没低下去,反而挂着玩味的神情,笑眯眯的看着他。
      “哈哈哈,少谢爷来了?”陶老爷与谢金之父有过人情往来,叫惯了那位‘谢爷’,对着谢金这个新当家的便以‘少谢爷’相称,以示区别。
      “坐坐坐,老袁,看茶。”管家点点头就下去备茶水了。
      “今日老爷看起来心情不错啊。”
      “这不是少谢爷大驾光临了嘛?”陶老爷乐呵呵的坐回主位。
      “那可当不得这么大面子,老爷抬举了。”谢金也眯着眼抱拳作谦。
      “怎会,少谢爷可是我陶家的恩人,那臭小子要记一辈子恩的。”
      “不敢当不敢当,不过是举手之劳。”
      “哈哈哈哈少谢爷就是谦虚。”陶老爷看着丫鬟端上茶碗,一抬手:“请。”
      谢金回了个谢,就端着茶碗,凝神静气撇茶沫了。任谁都不知道他内心是一番怎样的暗流汹涌:陶老爷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对付,像只黄鳝,环境越是对他有利就越是难缠。
      陶老爷见这人也毫不着急就明白再寒暄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反正知道这人拜访所为何事,就没得必要虚与委蛇的顾忌谁先开个头。搁下茶碗,就笑着问起:“少谢爷今日拜访可是有事相商?”
      “老爷好眼力,今日谢某登门确实是有事相求。”谢金抬了抬镜框。
      “哦?什么事需得少谢爷相求?”
      “谢某想见见前不久才押回江浙的李鹤东。”谢金目光透过镜片,笑的温润如玉。
      “少谢爷难道不知道此人叛主,早已是我陶系重犯了吗?”陶老爷眼神一凉,轻抬着眼皮意味不明的睨了一眼谢金,语气飘然。
      “就是因为知道了,才会此番拜见老爷,来求您啊。”谢金也不惧,依旧面不改色表面打上太极,四两拨千斤。
      “这重犯可不允许有人探视,少谢爷不会不清楚吧?”
      “老爷别急着拒绝,”谢金拇指摩挲着手里的玉葫芦,长腿交叠一跷,悠然的躺进椅背,“扣着人不让见,无非也就让您心里舒坦些罢了。但换个方向,让人见见,也没有损失不是?”
      陶老爷不屑一笑,转起拇指的玉扳指,“少谢爷这是要硬谈?”
      谢金含笑摇头,“我知道玉牌在哪里,让我见他一面,我再跟您好好谈谈玉牌的归属问题,如何?”
      陶老爷转着扳指的右手瞬间停下,端起茶碗呷了一口,目光有些狠厉,他大概猜到了玉牌一开始就被截胡到谢金手里,而设下这个局的正是已然成为阶下囚的李鹤东。
      “哼,少谢爷胆子倒是很大,我陶某人见识短浅,还真没见过惹了我敢自己送上门的。”
      “老爷说的是什么?我可听不懂。”谢金一脸坦然的揣着明白装糊涂,谁不是狐狸啊?狡兔还三窟呢,他谢金自然是吃准了没有威胁才会来。今日他根本就没有把玉牌带在身上,也不怕被人趁机软禁,一旦他没有回去,他夫人会将玉牌秘密送出江浙。至于他的人身安全,陶家再怎么只手遮天也是不敢动的。
      “我只是来透个消息,要不要玉牌,全在于您让不让我见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谢金也懒得谦虚,作为家主的气势瞬间放开,逼得陶老爷不悦的眯眯眼。谢金取下眼镜,掏出怀中墨绿色的丝质手帕,不紧不慢的擦擦镜片再戴好,把手帕仔细折好留下一角绣好的竹叶露在外面,再收回怀中,一个眼神也懒得施舍过去。
      “威胁么?”陶老爷不甘示弱,定定的看着这人,半分不用其他动作来掩饰。
      谢金抿着唇微微一笑:“看您判断了。”然后起身拍拍长褂,正正领口,玉葫芦往手心一甩笑的肆意,躬身作揖:“天儿不早了,看老爷今日是不打算放我见他,那我就不再叨扰,先告辞了。”
      不等陶老爷回话,长褂一甩转身而去,站定在门槛前,微微偏了脑袋,笑意难掩:“陶老爷不如好好考虑考虑?谢某改日再来。”
      “老袁,送客!”怒气难掩。
      “这就不必了,路我还是认得的。”说着背对二人抬手摆了摆手腕,跨门而出。

      为了履行拖延时间的诺言,谢金压下所有的担心,强迫自己匆匆离去。何况谈判最重要的就是沉得住气,你越是无所谓,就越是有机会达到目的。尤其对于这一场底牌近乎透明的对峙来说,猜都不用猜,就看谁先妥协。
      于是又焦急的熬了两天,再次登门陶府。
      “陶老爷可有想明白些?”谢金端着茶碗直入正题,懒得客套。都是千年的狐狸,谈什么聊斋?
      “看来少谢爷不太了解我陶某人啊。”陶老爷当然不会就此松口,不刮层皮下来,真当他好说话了?
      谢金挑了下眉,不可置否。从怀中掏出郭家通身碧绿的‘德’字玉牌挂在食指上一晃一晃,挑衅的朝他看去:“这可是老爷您想了好久的好东西。”
      陶老爷面上并不急切,既然他敢带进来,自然是想明白了,没那么容易拿到手,但他也不会让他轻而易举的将玉牌带出陶家。
      “条件。”
      “我只是让您看看罢了,礼尚往来让我看看东子。至于这玉牌啊您想要,那就要付出点代价不是?”谢金舔了舔后槽牙。
      “呵,少谢爷果然不简单。我才派人去查玉牌消息的真假,你就直接送到我眼前。”陶老爷转着扳指,枭视着谢爷。
      “那当然不用陶老爷浪费心思了?您想知道,我就给您送过来。”谢金将玉牌放到手边的桌上,摸着玉葫芦,手肘撑着扶手向左一歪,闲适自得。“也不跟您绕弯,我证了消息是真,您不得让我看看他人还活着嘛?买马还要看看牙口,这赎人质那当然要看看人还有没有救?要是领回家就一命呜呼,我可就亏大发了。”
      陶老爷动动手指招呼管家附耳过来,手掌遮住,面无表情的问着:“去地牢看看他什么状态,不要惊动任何人。尤其是身上的伤怎么样了。”然后正回身子,挥手让管家出去。
      谢金一看管家出去了,心里头有点慌,看样子八成今天就能见到东哥,但玉牌还没有拖够七天就漏了风声,情况不妙啊。只是现在只能当做不知道,淡定的垂头喝茶,不闻不问,耐心等着管家进来回话。
      “少谢爷不好奇吗?”
      “好奇什么?总归死不了。”谢金放下茶碗,抬起头讽刺的看着陶老爷。人在手里就是筹码,再怎么杀鸡儆猴也不会真的要了他的命,否则亲自废了棋,那也过于愚蠢了点。
      陶老爷摇摇头:“那可不一定,我这个人吧罚的狠是狠了点,但是过去了我也不管了。他那身伤哦,啧啧啧,也不知道在地牢抗不扛得住,感染了估计就半死不活了。”陶老爷抬眸看去,额头皱起的纹路让人有些膈应,这人向来荤素不忌,手段也没什么磊落可言,全靠心情。
      “陶老爷下手没个轻重,手底下的也不会都没个轻重吧?”谢金还是无动于衷,面上好像一点都不在意这人伤得重不重,他只关心人死了没有。
      “哈哈哈,在少谢爷眼里我是那种盯着手下人做事的人?”
      “难道不是么?您若是不盯着,如何知道东子叛了主?”
      陶老爷笑笑,眼里闪过一丝阴翳:“少谢爷倒是了解的很。”
      “不过是略有耳闻。”

      气氛冷的结冰,管家这才回来传话:“人没什么事也没发炎,就是伤口愈合缓慢,不太能动弹,这会还没清醒。”
      陶老爷点点头,转过头来:“怎么办呢,少谢爷?人昏迷不醒。”
      谢金抱臂,藏在底下的手瞬间握拳,忽又松开,偷偷使劲掐着左臂内下侧,愣是用疼痛刺激着大脑的清醒,不能轻举妄动。
      “陶老爷的诚意就这样?那依我看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别急,不如等几日再来看他?”
      谢金明白李鹤东的状况可能十分不好,不然不会阻止他去见东子。这几日,势必会临阵磨枪急急用药把人给缓回来点。若是强行要今日见人,可能完全说不上话,根本没法沟通商议,风险太大,加上七日之期未到,失信于人未免太过卑鄙;但若是不见,心里又根本放心不下,伤口感染引起的昏迷和高烧有多凶险,他再清楚不过了。他怕,没有他,东哥熬不过去这个坎儿。
      皱着眉闭上眼,老神在在的仔细思量到底应该怎么做。
      “三日,就三日。还望陶老爷留点分寸。”说罢笑脸一收,顺起桌上的玉牌揣进怀中,转身就走。
      他怕再待一刻就会忍不住拧下这老贼的脑袋。
      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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