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故事》弹走小果仁

1、快乐的旅途

　　太平盛世，天下一家。

　　一条直通京城的官道上轻快地跑着一辆马车。

　　赵烟跟着升官的父亲去京城，坐在马车上无所事事，便转头，将一旁看书的钱立的手牵过来放到自己手里握着玩。

　　钱立是她的仆人，照顾她的衣食起居，满足她的一切合理要求，但将手掌放进她柔软清凉的手里，依然让他不好意思。于是他反握住赵烟的手，笑道："书都看了吗？"

　　赵烟本来就觉得无聊，闻言鼓起嘴巴，捧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蹭。"好钱立，好钱立，我不想读书。诘屈聱牙的，看不懂~"

　　在外面赶马车的赵父闻言，很不赞同。他回身掀开帘子，"烟儿，京城不比老家，人都精明得很。你到那还这么笨，找不到丈夫的。多读书明智。"

　　赵烟叹了一口气，"反正有钱立嘛。"说着她又蹭了蹭钱立细细腻腻凉凉的手，"对不对？"

　　钱立眼中含着笑意，也不说话。

　　赵父教训她道："钱立这么能干，考了官后还要忙事业。不会陪着你。"

　　赵烟撇了撇嘴，"那我也去考官。"

　　赵父见她开始使性子，也不奉陪，"钱立，你说去吧。这破女儿，茵茵走得早，被我养成这幅样子。"

　　"有这么说自己女儿的嘛。"赵烟嘟囔，但她还是怵父亲的，也没继续顶嘴，只是放开钱立的手不情不愿地将旁边的书拿来看。

　　"小姐真乖。"钱立含笑摸了摸赵烟的头发，见一支小钗歪了些，又帮她抽出来，放到了一旁的首饰盒里。

　　"乖，乖，乖有什么用。"赵烟翻着书，"读书明智，我已经懂事了，再读又能怎么样......"

　　赵父皱眉喝道："烟儿！"

　　赵烟撇下嘴角，摆出要哭的表情，"我知道了。"

　　钱立在一旁默默笑着看她，清秀端正的面容因为他的袖手旁观显得那么可恨。赵烟推了他肩膀一把，责怪道："还笑呢。以后我找了丈夫第一个把你分出去，你去宦海里挣扎去吧。"

　　她没怎么用力气，钱立不疼不痒，挑了一朵粉嫩的玉花簪戴在赵烟头上。赵烟的头发乌油油的，摸起来像摸玉石，闻起来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他很喜欢用各种各样的头饰装饰她。

　　"你再不读书，以后可找不到，更不用说把我分出去了。"钱立悠然道。

　　赵烟哼了一声，伸手把他的手从自己头上拿下来，严肃地看着他的眼睛——那双明亮温柔的眼睛满是情意，又因为被她直视而微微颤动。钱立目光偏了一些，为自己解围，"怎么了？扯到你头发了吗？"

　　"没有，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是否真的想离开我。"赵烟骤然笑起来，弯弯的眼睛让钱立的心一颤，一阵热意冲到脸上，让它微微发涨。

　　"...我出去看看大人有没有要帮忙..."说到一半，他也觉得自己表现得太过无措，于是闭起嘴巴红着耳朵掀帘子出去。

　　赵烟志得意满地看着他的背影，心情颇好地拿起书看起来。

　　一帘之隔。

　　"怎么，那丫头又耍你了？"赵父见他出来，叹了口气，"家门不幸，委屈你了。"

　　钱立在另一边坐好，微微笑道，"赵大人不必如此，小姐待我很好。"

　　赵父看他脸上留有残红，摇摇头，"你心里有数就好。到了京城还有的忙。我请人租了院子，但是家当还没置好。我去上班时你们合计着去买些来...赵烟那懒丫头，多带她出去走走。不要她拐个丈夫，买个老实听话的丫头或小子总行吧。"

　　钱立安静地听，不时点头。赵父又暗暗可惜，恨铁不成钢地隔着帘子丹田用力，"烟儿，听到了没？我上班时你和钱立出去......"

　　"啊啊啊啊啊，知道啦！"赵烟瘫着上身靠在马车壁上，直起身来捏着书大喊。心里怀着对父亲偏心的不满，她尤觉得大喊不足以表明心意，于是眼珠一转，抓了张纸写了几个字，黏了一些吃剩的糊糊就掀开了帘子。

　　"赵大人！"她笑眯眯地将手搭在背对着她赶车的赵父。

　　"怎么了？上茅房吗？"赵父不明所以，回身看她，"我看看，路上现在没人，我找个地方停..."

　　"喂喂，等等，不是啊。"赵烟瞪了一眼又笑起来的钱立，竖起手指示意他噤声，一只手从后面环住赵父的脖子，一只手不着痕迹地将墨迹未干的纸贴在了他背后的衣服上，然后紧紧抱了上去撒娇道，"只是想出来玩嘛。车上书看得我眼睛疼。"

　　赵父被女儿一撒娇也没辙，虽然知道她是想偷懒，但是车上看书确实对眼睛不好。"还有几天才到京城。待会儿为父找个驿站休息，你可以好好在这里玩一玩。"

　　赵烟闻言叹了一口气，举目四望不是荒草就是树林，有什么好玩的。她有些想念老家能和她一起玩过家家的小姐妹了。

　　"爹，到了京城我怎么办？不会待在家里吧？我会无聊死的。"

　　"我找人让你去上学堂...上不了就待在家里吧，或者四处逛街。北城有个茶馆不错，小玩意儿也多，够你钻研的了。"赵父沉吟一会儿，"说不定找到志同道合的人，还能从里面拐回家一个来。"

　　赵烟暗暗翻了个白眼，悄悄离开一些垂眼看了看。

　　很好！那张纸已经服服帖帖黏在父亲的背上了。

　　"知道啦！但我还是更愿意去上学堂，那我进去学习啦。钱立！"赵烟给钱立使了个眼色，进了马车。

　　钱立笑了笑，"大人，那我..."

　　赵父摆了摆手，"进去吧，进去吧。反正时间也不多了。"

　　钱立笑容敛了敛，还是安静进了马车。一进去，便见赵烟捂着嘴弯着眼睛憋笑，他也不禁笑起来，指了指她的胸前。

　　"怎么了？"赵烟压低声音凑过来，然后将帘子掀开一条缝偷看一边驾车一边神游的父亲。钱立因为赵烟靠近，脸上浮现薄红，也压低声音在她耳边悄声道："墨渍..沾到衣服上了。"

　　于是到了驿站，赵父便见自己家笨蛋女儿袖子和胸口上点点墨斑，"唉！你这丫头。车上还写字，没见你这么勤奋过。"说完叫钱立去请人看护马车，自己去驿站问事不提。

　　赵烟对他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自己去房间整理寝具。没多久，就听见有人噔噔噔噔上来打开门。

　　定睛一看，正是怒气冲冲的赵父。

　　他一开门，目光捕捉到正铺床的赵烟，拿着手里的木头水枪劈头盖脸就是一阵激射。

　　"赵烟！看招！"

　　"啊啊啊啊啊！"赵烟猝不及防，反应过来又惊奇地跑过去，"这是什么！"

　　赵父一转身，抱着水枪躲过她的手，冷冷道，"是不是你给我贴的‘有头有脸’，嗯？？"

　　"没有啊！"赵烟无辜道，"我只是写了三个字而已，‘脸’不是我写的。"

　　"混蛋丫头，竟然说我没脸。"赵父话不多说，抱着木枪也不管屋里还有床褥，追着尖叫逃跑的赵烟射水枪。

　　"等等啊，爹！等等，不公平，你这玩具哪里来的，有本事让我也啊——！"

　　钱立刚走进驿站住房，见赵烟从楼梯上摔下来下意识便疾走几步接到了她。

　　"小姐？"

　　赵烟抓住钱立的脖子，惊魂未定，"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又回头看上面松了一口气的父亲，"赵锡！混蛋父亲！被我追上你就完了！"说完便亲了钱立一口，"谢谢"，扯着裙子返身上楼追溜之大吉的赵父。

　　钱立无奈地摸了摸脸，又听旁边身着驿站官服的人怯怯道，"这、这位大人，还请您请他们不要再吵闹，有、有贵客......"

　　话音刚落，一扇门骤然打开。两个灰衣护卫训练有素地出门站定，低眉敛目，神色平淡。

　　"是谁在此处喧哗？"一个高大挺拔、身着红底黑纹常服的方脸青年踏出门来，剑眉星目，按剑而立，很是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