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墙头都是我的朋友》蛀牙乐

15、又是面试

　　条纹的立领衬衣，简约而不简单；灰色带银色的精巧配色，庄重而典雅；故意做旧的毛边，带着一丝设计的巧思。
　　这是上衣。

　　宽松的裤腿遮住了尖头皮鞋带来的锐利感；精细的做工搭配着考究的裤缝柔和了那丝僵硬；材质虽然是深色的，可是别出心裁的腰带以及那串钥匙发出的银色光芒，缓和了那丝暗沉……
　　那是裤子和鞋。

　　平日里放下来，乖巧自然的头发此刻被梳到了后面，头发光洁没有一丝翘起。
　　额头、眉眼再也没有遮挡，此刻一览无余。

　　叶意远这么一身精心做出来的搭配，却让童则久久不敢向前。
　　无他，唯眼熟尔。

　　银灰色的条纹立领衬衫，下摆全都塞进了西装裤里，钥匙扣系在腰上要多明显有多明显，厚厚的发油把头发全都弄到了后面，这不就是学校里面每个班级都有的中年男子数学老师的打扮吗？
　　如果这真的是个普通的中年男子就算了，可是这是叶意远啊！

　　看着那个眼熟，但又陌生的身影。
　　童则此刻的内心，就是那副世界名画《呐喊》：
　　这谁啊？叶意远呢？叶意远你人设崩了啊！快把无敌美少年还回来啊！！！！！！

　　可能是因为等得太久，可能是因为太无聊，在原地站着的叶意远开始四处张望，然后看到了在原地僵硬了十几分钟的童则。
　　他立马招手，一脸自然。

　　童则，童则还没有找到自己的魂。
　　好在叶意远的脸，还是那张脸，足够好看，好看到让童则清醒了过来。
　　只是看了一眼那个装扮，立马又觉得自己的眼睛开始隐隐作痛，他强忍着表情，把眼睛撇到了一旁，说道：“叶哥你怎么打扮这个样子啊。”

　　叶意远非一脸无所谓：“你不懂，这是为了贴合人设。”

　　童则觉得自己的胃都要开始痛了，但是心里还是有点佩服的：叶哥真了不起，为了揣摩角色居然做到了这种地步。

　　上了车两个人开始往目的地开去，一路上风景宜人，童则心情又忐忑又激动。
　　眼看着往面试地点越来越近，他突然觉得不对：男主离开校园的故事，不是商战吗？为什么叶哥打扮得像个数学老师啊？

　　不过已经到了，童则又开始紧张起面试的事情，叶意远的打扮被他暂时抛在了脑后。
　　到了面试的地方，现场看起来乱中有序，因为剧组还没建立好，所以人显得很多又没什么规矩的样子，当然是外面，里面还是非常安静的。

　　叶意远拉着童则站在门口，童则一脸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无措：“叶哥，我们在这干嘛呢？”
　　尽管穿得很奇怪，但100-3也有97分，顶着97分的脸，叶意远站在那边还是很吸引人，此刻他非常淡定：“等人。”

　　眼看着外面人也来越少，面试就快开始了，可是他们还不进去，童则内心有点急，却也奈何不得，只得站在那边一起等着，顺便还迎接着路过人奇怪的目光。
　　耻度有点大。

　　好在也没等太久，一个看起来有些胖的路人脸跑了过来：“你好你好，叶意远是吗？”
　　叶意远抬头上下扫了一眼：“夏先生？”
　　路人脸擦了擦脸上的汗：“不用叫夏先生，老夏就行，胡盟跟你说过我了吧？”

　　叶意远点点头，两个人边说边往前走着。
　　胡盟现在在准备别的项目，就拜托他的朋友给叶意远留了两个面试的名额。

　　何导的片子本来没什么操作空间的，可是胡盟的成绩实在是优秀，《花美男殿下》被业内当成经典的例子都在羡慕，现在身份早已经今非昔比。
　　所以让朋友要两个面试的名额还是绰绰有余的，又不是直接塞人，当然好说。

　　所以一边走着，老夏就给叶意远介绍了一下：“何导这边人选都还没定，所以算是海选。”接着往后也看了一眼，童则眨眨眼，示意自己在听。
　　“你们到时候进去有什么说什么就行，想要什么角色可以直说，何导也会做参考的。”

　　老夏笑呵呵的，说的话很轻松，可是童则知道，这都是说着玩的，当真了才是傻子呢。

　　叶意远点点头：“行，我到时候直说了。”
　　对不起，这里真有个傻的。

　　候场预备的人真不少，老夏带着他们走过一个又一个屋子，最后在倒数第二间停下了，打开门：“就是这间了，你们先在里面等下。”
　　然后让一个小姑娘过来给他们一人一个号，不多不少，九号跟十号。

　　面试的顺序也是有讲究的，太早不好，容易紧张，但后面就很容易看腻歪，所以九号跟十号算是很不错的了。
　　选定号，叶意远就跟童则进去等着了。

　　这个屋子不知道是VIP房间还是什么，比起路过的那几间看起来都好一点，沙发是软的，人也不挤，上头还有空调在吹。
　　里面的人看起来质量也不错，童则环顾一圈，没几个丑的，还都挺年轻。

　　终于开始叫号，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童则觉得自己手都开始不听使唤，也没时间看来看去了。
　　倒是一旁的叶意远，神情冷淡，看起来镇定自若，让童则羡慕不已。

　　号叫得很快，快得让人怀疑何导在里面有没有面试，还是看了一眼就让人离开，条件严格到这种地步。
　　八号进去了，接下来就是他们两个。

　　童则捏了捏手里的九号牌，哆哆嗦嗦：“叶哥，要不然……你先进？”
　　叶意远看了一眼被童则捏到皱了的小纸牌，啧，紧张到手心出汗所以纸牌还湿漉漉的，顿时嫌弃：“不要，你自己去吧。”

　　童则只能哆哆嗦嗦地再收回去，宛如上刑场般，心都要跳出来了。
　　当然，这极致的紧张并没有持续多久，八号很快也结束，轮到了他。

　　童则深呼吸，嘴里含着一股气，气在嘴巴里跑了一圈以后，才往前走。
　　这是他紧张前的一个小习惯。

　　说来他入圈也好几年了，可是最近才明白什么是演戏，也知道自己之前的几年都是在混日子。
　　这是他重新开始的第一步，他一定要迈好。

　　嘴巴勾起，扯起了一个阳光的笑，童则走了进去：“各位老师好，何导好，我是童则。”

　　童则的到来，几位老师的眼前一亮。
　　说实话，童则的长相并不精致，并不是让人一眼经验的类型。可是他有一点好，就是看起来有少年感。

　　少年感是个很微妙的词语，无论你是学霸还是学渣，归根结底还是个学生。
　　眼神不能有太多内容，否则容易显得世故；眼里又要有东西，否则像个傻子，没办法让人喜欢。

　　童则就有一双恰到好处的眼睛。
　　单眼皮，高鼻梁，皮肤干净又白皙，扬起的笑容带着一股阳光的味道，像是雨后的操场，午后的黑板，傍晚的自行车道。
　　不那么帅，可是会让你心心念念一辈子。

　　总之，是一种亲切的好看。
　　何导点点头，跟编剧交换了一下意见，算是认可了他的外形，接着什么都没问，直接要求：“你哭一下。”

　　童则：？？？

　　面试出来以后，童则依旧一头雾水。
　　但是在门口等叶意远的时候，后面的人一拥而上围住了他：“哥们，你进去何导问你什么了？”
　　“哎哎哎，兄弟，考你什么了？”
　　“有没有背台词有没有背台词？”

　　童则抬起头，露出了一张写着迷惑的脸：“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
　　“何导的题，我见过。”

　　一般的面试都会有些什么内容呢？
　　如果提前知道要面什么角色，会先拿到一部分剧本，根据要求表演其中的一两个片段，具体到某个角色，考的是对这个角色的把握能力。
　　如果不知道的话，那能考的东西就多了。有些导演甚至会要求你表演他之前作品里的一些片段和经典对白。

　　今天何导考的，与那些都无关，而是拿出了最基础的题目：情绪。
　　第一题是哭，非常突然。

　　就像之前杨老师课上讲的，哭这个情绪很简单也很难。
　　如果没有上过课，童则拿出来的，可能就是大吼大叫，情绪失控地落泪，面目狰狞到变形，总之，逻辑奇怪又很丑。

　　但他毕竟上过课了，所以只是稍加思考了一分钟，就酝酿出了情绪。
　　何导的身旁是一台摄影机，童则确定了角度，开始了他的表演：
　　低着头，什么话都没讲，然后，一颗泪珠突然滴落在地板上。接着抬起脸来的时候，除了红肿的眼眶，什么都没剩下，他甚至还笑了一下：“我们当然是兄弟。”

　　克制，唯美。

　　电影的原著毕竟是校园小说，童则明白，导演应该不会想看到雷剧的演法的，所以情绪格外收敛。
　　几位老师虽然没有明确表现出来，但应该不差，毕竟表情看起来都很轻松的样子。

　　童则正以为今天的面试就到这里，正准备鞠躬道谢回去的时候，何导又开口了：“笑一下。”
　　跟要他哭的时候一样，只提了要求，别的什么都没说。

　　猝不及防，但他还是照着做了。
　　接下来是生气，然后是笑着哭。喜怒哀乐几乎被他做了个遍，虽然没有看时间，可是童则感觉自己的面试时间好像比其他的面试者都要长，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最后出去的时候，他已经被磨得没有了感情。

　　当然，他说自己见过那些题目，并不是假话。
　　因为叶意远，押题全中。

　　之前他在跟叶意远讨论这个面试的时候，一起研读了原著。
　　谈到里面的角色时，他顺口说了一句自己的目标，一个只出场了十章的小角色，小印。

　　“哦，他啊，你还挺有眼光的。”叶意远竖起了大拇指：“整本小说里唯一一个同性恋角色，细究起来还挺有内涵的。”
　　“啊？”

　　无知觉地说了非常可怕的话，童则看着叶意远，眼神变得可怕了起来。
　　但对方丝毫没有察觉到，还兴致勃勃地谈起了别的事情：“所以啊，根据我对何导的研究，还有对他往日那些作品的分析。”
　　“他应该会考你对情绪的把控。”

　　就这样，靠着对小印这个角色的理解，童则设想了几种情绪，还加了很多台词，结果今天居然全都考到了。
　　一种淡淡的作弊感，在出来以后占据了童则的内心。

　　童则在外面跟自己的内心天人交战的时候，面试的房间静寂无声。
　　那里一贯比较安静，可是从没有安静到这种地步。

　　安静的原因，在于站在那里的叶意远。
　　他一脸淡定，仿佛让大家无语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不好意思，你刚刚说什么？”

　　顶着一张好看到无法形容的脸，叶意远镇定开口：“我是来试教导主任这个角色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词穷的时候
就是形容叶哥长相的时候
啧
我的主角为什么一直在为难我这个老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