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里暗里》言青拾肆

5、第 5 章

　　老实说，如果祝研是个女孩，杜隐月相信自己绝对不会这样好脾气的同意和他一起回家。
　　但按现在的情况来看，就算杜隐月很乐意，好像也没他什么事了。
　　杜隐月双手插兜，看上去分外潇洒。太阳在他眼皮子底下给西街的建筑物镀上一层绚烂的边，像唯美的水彩滴落在纸上，湛蓝，朱红，暖黄……晕染开，再透过光，洒在心中。
　　他接受着柔光的沐浴，很想对造物主的艺术品味发出一些感慨，比如轻飘的浮云，葱郁的古松和帅气的自己。真是太有品味了好吗！
　　杜隐月细细感悟了这世间的一切美好事物，觉得身为其中一员的自己要保持神圣，所以他在努力与神交流。神曰：“月儿冷静！家暴妹妹是犯法的！”
　　一句话使杜隐月从他的幻想症中醒悟过来，他又抬头看了看天，望着夕阳渐落，虔诚地闭上眼，在心里对不存在的神道谢：“谢谢，我的神，但妹妹还是要管教的！再您令堂的见！”
　　和神道别后，杜隐月略带幽怨地朝后看了一眼——在离他五米开外，杜安添和祝研正在愉快地交谈。
　　为什么他们走在这么后面？为什么不和我说话？为什么杜安添和祝研那么熟？为什么他们聊的游戏小说我啥都不知道？
　　杜隐月：“……”妹妹这是不要我的节奏。
　　自始至终，杜隐月没有进去插话，他一个人走在最前面，不动声色地听着他们聊天。
　　杜安添：“颜神你知道杭杭吗？她是八区的，在服里也挺有名气，我和她是闺蜜啊，虽然是网上的。”
　　祝研：“杭杭？我好像以前和她一起组队练过级，是不是那个说话三句离不开‘基情啊’的女孩？”
　　杜安添：“对啊对啊，她会画画写文~她和我说跟你连麦的时候发现你声音很受，还说到时候要出你和西江畔大佬的‘本子’。”
　　祝研：“哈？西江畔是我表哥，你们胃口也太重了吧。还有为什么我很受，绝对搞错了。”
　　……
　　……
　　……
　　什么玩意？“激”情啊？“本子”是什么？声音可以用“瘦”形容吗？杜安添一天到晚在网上结交了些什么朋友!
　　老年人杜隐月日常自闭中……
　　他没有去插嘴打断他们的对话，但杜安添这样冷落自己，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一路上杜隐月的情绪不高，好不容易到了小区门口，他发现这俩货还聊的没完。
　　“安添，到家了。”杜隐月语气不善地开口。
　　杜安添一脸不舍地对祝研说：“颜神，我到家了，看到没，这是我家小区，记住了！”
　　杜隐月：“……你还走不走？”
　　“来嘞！”
　　到家后，杜隐月也没有发火，他拿出物理卷子准备先洗脑子。而杜安添早就溜到电脑前，戴上耳机，兴致勃勃。
　　嗯？这是又要网络冲浪了？
　　此刻的杜安添兴奋地抖起腿，屏幕上加载出了首页，她灵活地输入了一串号码，登入。网游的主题曲刚响起，突然屏幕一黑，曲子的声音也在耳机了转了个弯，消散。
　　“哥！你干嘛，我今天的作业在班上写完了！”杜安添炸了，看着手上抓着电脑插头的杜隐月，第一次萌生出了弑兄的念头。
　　杜隐月理不直气也壮，并不打算帮她顺毛，万丈豪气汇于心胸，道：“你一天到晚的离了电脑就活不了？看看你，每次作业都要最后一刻写完，不是我压着，你有那年级前十的成绩？”
　　“可你也是今天早上写完作业的！”
　　“我就这一次！”
　　“不管，今天作业写完了，说什么我也要玩游戏。”
　　“你和那个叫祝研的说话我都听见了，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不要乱跟别人玩！”
　　“祝研他成绩好着呢！哥你是不是老了，有代沟和我们沟通不下去了吧？”
　　被妹妹一针见血地拆穿，杜隐月还是要着面子地大声嚷道：“走开，我是作为长辈关心你。警告，今天敢动一下电脑试试？一碰到电子产品就通宵，昨天一晚上没睡，快去洗洗睡，身体吃不消。”
　　杜安添沉痛地看着他，犹如一个被爹娘棒打鸳鸯的苦命女子，瞪着眼睛不眨，片刻后眼眶里渗出两滴泪，糯糯地抽泣着，然后高声吟道：“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电脑爱得深沉……”
　　杜隐月翻了个白眼，从抽屉里翻出一本物理题，拍在她头上，无奈地说：“少来，又装哭，挤那两滴眼泪给谁看呢！闲的慌就学习，不想学习就补觉，总之不能玩电脑。”
　　杜安添不傻，平常她玩的时候哥哥一声不吭，今天反常来关她电脑，绝对有鬼！于是她一把抹掉眼泪鼻涕，略带玩味地盯着杜隐月：“哥，你不会是因为我和祝研聊天你听不懂，就不让我玩电脑？这不行啊，做长辈的应该大度，代沟也是可以填上的，你有啥不明白的可以问你可爱的妹妹啊！”
　　杜隐月：“……”好像真的被拆穿了。
　　她还没完，絮絮叨叨地说：“诶，这也没什么，我小学的时候还被一群大老爷们骂战五渣，现在的我他们高攀不起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可以多问问呐，不耻下问算是好品德吧……”
　　杜隐月被她堵得想刨坑自杀，沉默了十秒后，他缓缓开口：“你们玩的是什么游戏？”
　　第二天杜隐月踏进学校的时候还迷迷糊糊的，昨晚他被妹妹灌输了太多奇奇怪怪的东西现在头脑发涨。
　　杜隐月叹了口气，惆怅地想：不是我老了，是现在的小孩变了！
　　他决定了，今晚也要去网络冲浪一番。
　　但还是要帮助妹妹脱离深渊。对，电脑可以先砸了，反正……
　　突然有人冲上来搂着他的肩膀：“嘿！小月你怎么失魂落魄的，空虚了？”
　　杜隐月惊了一下，看见是陈筠，鄙夷地朝他道：“啧，小筠子别搂搂抱抱的好吗？”
　　陈筠一拳捶上他的背，笑嘻嘻地说：“我还不愿抱你呢，免得到时候就就看到了会吃醋。”
　　“不要脸，人家段就根本不愿意搭理你，一天到晚就就的，你是他外甥？”杜隐月嗤之以鼻。
　　陈筠火了，又捶了一拳，大大咧咧地骂道：“你直男懂个屁，就就他那是欲说还休，调情知不知道！他心里指不定有多喜欢我呢！”
　　杜隐月把陈筠从自己身边推开，郑重其事地对他说：“对不起，我不认识你。”
　　“哎呦喂，酸了是不是？你等着孤独终老吧，”陈筠厚颜无耻地洋洋自得起来，又问到，“咱妹妹呢？”
　　杜隐月竖了个中指：“去你的，那是我妹妹，和你有什么关系。她自己先到班上去了”
　　“哦，走了正好。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陈筠揽着杜隐月往高三教学楼带。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爸最近特凶残，迟到了我没好果子吃。”他很不满。
　　陈筠没心没肺地笑了：“啥？小月不是大宝贝吗，他天天跟我念叨，哈哈哈哈哈。”
　　杜隐月：“……实话实说，当初你是不是故意找你三爷分进一班的？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帮我也找找关系，二班我真待不下去，老陈的更年期到了。”
　　“扯淡，老陈永远是最牛的哈哈哈哈。你羡慕什么，我妈压着一班呢。”陈筠从口袋里掏出一片口香糖递给杜隐月。
　　杜隐月嚼着口香糖，还是很不愉快：“许老师好多了，至少更年期没那么快到——诶，不是有事要说吗，快点！”
　　陈筠突然正经起来，凑到杜隐月耳朵边上，小声说：“我怀疑江习他喜欢小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