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里暗里》言青拾肆

1、第 1 章

　　楼下的老狗阿黄不知是从哪个鸡厂流浪过来的，每当破晓时分，总要绕着整个小区循环播放它的单曲。
　　“嗷呜～”
　　“呜～汪～汪汪～”
　　这时候，杜隐月恨不得把阿黄拿来祭祖。他想不明白了，阿黄作为一只正宗的中华田园犬，平时虽然脏兮兮的，但也是一条厚实、淳朴的狗子，怎么一到天亮就嚎个不停？它是鸡生的吗？
　　“唔，可能是阿黄饿了，想把一楼的李婶吵醒。”杜安添似乎感觉到了哥哥的暴躁，十分睿智地替阿黄辩解。
　　杜隐月:“把李婶吵醒？哼，不怕她明天请邻居吃狗肉？”
　　“瞎说，李婶可喜欢阿黄——诶，哥你还剩多少？”
　　杜隐月头抬也没抬，腾出左手翻了翻语文书，不太情愿道：“还剩五篇古文，十六首诗。”
　　杜安添一听就把笔丢下了，使劲揉了下手腕，嘿嘿地笑了出来：“我比你少，只剩下四篇古文了。”
　　杜隐月：“……”
　　“要不是那个孙子跟我说只要把这些抄一遍，还轮得着你在这嘚瑟？”杜隐月一想起方知华就来气。
　　暑假补完课后，他问方知华要写什么作业，方知华拍拍胸脯，大言不惭道：“月哥，语文需要把古诗文抄一遍!”然而，就在昨晚十点，离开学那天不到两个小时的时候，方知华突然火急火燎地发来了一条消息——“月哥，我弄错了，语文那个抄写要五遍!!!”
　　？？？那一刻，他怀疑了人生。
　　从小到大，杜隐月都没有尝试过熬夜补作业的酸爽。
　　拖着书包来到客厅，杜隐月发现了自家妹妹延续着自个一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作风，也要一个晚上创造奇迹，早就是一副打算决战到天亮的架势。
　　于是，两兄妹俩奋斗了一个晚上。
　　“没事呢，哥，才五点过几分，七点半报名。”杜安添饿了，从冰箱里拿了个面包啃，恬不知耻道。
　　“要是爸妈在家……呵呵!”他凉凉地说。
　　听此言，杜安添吓出一身冷汗，连滚带爬地凑到这位大爷前，帮他捶背捏腿，没骨气地哭诉：“哥，不是我不写，是因为我也被人坑了呀……”
　　虽然知道杜安添纯属扯淡，但杜隐月还是拍拍她的背，道：“行了吧，我什么时候打过小报告。”
　　虽然杜安添平时有点脑子间歇性短路，但归根到底是自己妹妹，一手带大，平时杜隐月还是挺放纵她的。
　　等到天真正放亮，已经六点多了。
　　“走了，安添！”杜隐月站在门口，把书包背好，又对着镜子瞄了一眼，嗯，不错，帅。
　　“哥，高二的课难吗？”杜安添跟在杜隐月后背。
　　“也就那样，高一你不也过来了？”杜隐月现在满心想的都是怎么到学校优雅而不失礼貌地整治方知华一顿，和妹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到了小区门口，杜隐月看见了阿黄。
　　好啊，阿黄是吧？
　　杜隐月平时挺记仇的，想起来早上阿黄的鬼哭狼嚎，就忍不住想报复。
　　“阿黄，过来。”杜隐月从兜里掏出一根火腿肠，装模作样地朝阿黄比了比。
　　可能因为长期的流浪生涯，阿黄见到吃的就不矜持了，尾巴晃成了一个圈，兴奋至极地跑了过来。
　　这条憨厚的狗子期待地望着那个手中抓着火腿肠的帅哥。
　　杜隐月伸过去，在阿黄面前摇了摇，然后又马上缩回手，自己咬了一口，故意咂咂嘴，然后把剩下一大半的火腿肠扔进了足足有半人高的垃圾桶。
　　“哎，就是不给你吃，滚吧。”他拍了拍手，还顺道往阿黄屁股上不轻不重的踢了一脚。
　　“嗷呜!”阿黄面露悲戚，悲愤地尖叫一声，就仓皇出逃，颤颤巍巍的样子似乎在控诉——瞧瞧，这是人干的事吗？！
　　看着阿黄远去的背影，杜隐月意味深长地笑了。
　　目睹了全程的杜安添瑟瑟发抖，她亲哥好变态，好弱智。
　　“走，现在还早，想吃什么？”杜隐月看看表，七点还不到。因为学校离家比较近，用不了十分钟就可以到学校，所以现在还是比较清闲。
　　杜安添想了一会，好像记起来了什么，急吼吼地说：“去吃牛肉面!”
　　这孩子是没吃过牛肉面吗？杜隐月略为伤感地望着没见过世面的妹妹。
　　杜安添拉着哥哥来了到一家不是很起眼的面馆，杜隐月倒是无所谓，但她说这里的面特好吃。
　　他们要了点完后坐在了最靠门的那张桌子。
　　“哥，给你。”牛肉面端上来了，杜安添态度十分恭敬地双手捧碗，放到哥哥面前。
　　杜隐月有点轻微洁癖，他拿纸用力擦了擦筷子，坦然接受了来自妹妹的恭敬，评价道：“嗯，新学期新气象，小添同志有所改变，请继续保持。”
　　他把牛肉尽数夹到了妹妹碗里，催促着：“快吃快吃，等下又要我等你!”
　　大清早的空气是最好的，因为开学，这条通往省重点高中的路又活络起来，高中生们或背着书包或提着袋子，有的穿着校服有的还是着夏衣，面馆里的滚滚的热气如白烟一般向外面扩散开，把夏末装点的如此美好。
　　这时候，又有人进来了。
　　杜隐月下意识地抬头望去，诶，这人好眼熟。
　　穿了件卫衣，黑色的长裤，朦朦胧胧地看上去很瘦，白白净净的。
　　我的天！这么巧！
　　杜隐月记起来了。
　　暑假里有天下午他去补课，路过奶茶店，就跑去买了一杯，当时有个男生单独坐在最里边的桌子，但他前面却放了两杯奶茶，一杯还是珍珠奶茶。因为杜安添平时挺喜欢喝珍珠奶茶，所以杜隐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结果发现那个人也在看他，便破天荒冲那人笑笑。
　　出去的时候没发现自己把包落在了桌子上，走了老半天才后知后觉，烦躁地想着再回去拿书怕要迟到了，结果刚往回看，就发现了那个奶茶店的那个男生冲他跑来，把书还回来了。杜隐月当时感激的不行，足足一条街，大热天真难为人家了。
　　杜隐月朝他道谢，男生有点害羞地低下头，他只记得男生比他小一点，长得很好看，也许是跑累了，脸有点泛红。他聊了几句准备离开，男生又抬头抿嘴笑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戴了好人滤镜，杜隐月总觉得那男生笑的很甜，半掺着阳光，那一瞬间，他想起了小时候的徐哲，鬼使神差的竟然拿手去摸了摸男生的头，仿佛就能再回到童年里的那段记忆一样。摸到一半，他的手突然很尴尬地停在那里，沾了汗水的卷发好像在灼伤着他的手。
　　大概这么停顿了五秒，杜隐月把手放了下去，又冲男生喊了一句对不起就溜了。
　　这可真是一段不太美妙的回忆啊。
　　人家好心还书，自己还占便宜摸他头。
　　怎么看都像极了大流氓，诚然在某些方面杜隐月表现得与流氓没什么区别。
　　杜隐月决定装懵，收回目光专心吃面，可杜安添却瞪大了眼睛使劲瞧，搞得好像长这么大没见过帅哥，她面前不就是一个吗！痴汉！
　　在杜隐月为自己怎么会有个痴汉妹妹而痛心疾首的时候，那人好像认出了他。
　　但他没说什么，又是抿抿嘴，就坐在杜隐月前排。
　　杜隐月一抬头就看到男生盯着他。
　　杜隐月：“……”
　　不行这太瘆人了，杜隐月扒了几口面，咽下去后，对杜安添道：“突然想起来老陈要我开学的时候做点事，先往学校赶了！待会你自己去学校，钱我付了。”
　　“哥，你说好的等我！”杜安添跳了起来，大喊道。
　　“拜拜！”
　　唉，这也太明显了，那男生如果还认得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我在躲他，杜隐月暗想，不过看样子他也不像是一中的，应该没事。
　　杜隐月心态良好，准备去找方知华的trouble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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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杜隐月：我不是妹控，不是妹控，不是妹控！
可你就是(°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