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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命运的转折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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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瑟的风声将我唤醒。
我听到一阵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惊诧的四处张望。
一位满头银发的老人虚弱的躺在床上,灰白面颊的没有半分血色。
“啊……你来了。”
他露出了一个不怎么慈祥的微笑,冲我招了招手。
我不由得走上前去,在他病床前搬了凳子坐下。
“金枪令……就托付给你啦,老头子我多活了这么些年已经很满足了,你这小姑娘可比年轻时的我要称职多了。”
他猛烈的咳嗽起来,我却仍然觉得有些恍惚。
“闻天先生?”
“老头子我时日无多,此番将金枪令托付于你,自行惭愧罢了。记住,这金枪令,以魂为眼,以血为引,只消罪恶,仅息怨念。若使用不当,则将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得到金枪令后我基本上是走到哪里就被追杀到哪里,这样的东西我可无福消受。于是我连忙阻止那位老者:
“先生,晚辈资历过浅,如此神物怎能托付于我啊!”
可是他似乎根本就听不到我的话,他咳嗽得越发剧烈,声音也比刚才小了很多。
“小姑娘,那时候的我少不更事,做了很多罪该万死的错事。现在啊,老混蛋要撒手人寰了,留给你这金枪令和一个乱世。希望在你的整治下这一切会有所不同吧。”
“先生,天煞孤星,这样的诅咒晚辈承受不起。”
我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苟延残喘的老者。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他选中,这世上比我更有能耐的人多了去了,为什么就要由我来承受这份痛苦和罪孽呢?
“啊!你……你是……”
他的瞳孔突然一阵收缩,他枯枝一般的手颤颤巍巍的指着我的鼻子,他的脸上写满了恐惧。
“什么?”
我弯下腰,紧盯着他的眼睛。
“啊!我……我忏悔!我早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了!这是……我欠你的!”
老者突然开始胡言乱语,他的眼眸已不再清明,表情也变得扭曲。不知道为什么,一种厌恶感油然而生,我不愿再回头看他疯魔的样子,于是就背过脸去。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
他开始不住的道歉,我隐隐约约觉得他开始出气多进气少了,鬼使神差的转过身去。
“老先生,您的年龄与我祖父一般大呢。”
他突然开始惊恐的抽噎,口中念念有词。
“东西我已经还给你了!你不要再跟着我了!五十年的折磨啊……全都还给你好了……”
突然,他的瞳孔猛的瞪大,吸进了最后一口气。
“我要下地狱了……”
窗外一声惊雷,狂风大作。老头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天花板,咽气了。
我突然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沉淀下来,就像抛入水中的石子沉入水底。我想要离开这间诡异的房子,突然双脚一抽搐——
我醒了过来。
我坐了起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头很晕。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三点。
我是什么时候睡到床上去的呢?
窗户被暴风吹开了,我来到窗前,大滴的雨点落在窗户边,大雨中映照出我的脸。
我觉得自己的脸色枯槁而憔悴,眼睛无神。可能是因为没睡好,头疼欲裂。
我重新躺回床上,晕晕乎乎似乎再次进入梦乡。
……
清晨,天刚破晓。
我揉着惺忪睡眼爬起来的时候,甚至觉得浑身无力。
“起得挺早。”
汪嘉文嘴里叼着一片面包,随手端给我一杯咖啡。
我喝了一口,问他:“我昨天怎么睡到床上去了?”
他似乎有些惊讶,反问道:“我们俩还一起刷牙来着,你不记得了吗?”
我摇了摇头,脑中着实没有这段记忆了。
“哦,对了。刚才我收到消息,凌晨三点的时候闻天先生去世了。”
我将杯中咖啡一饮而尽,回答他说:“我知道了。”
“实在不好意思,现在看来你可能永远也见不到他了。”
我冲他笑了笑,道:“我已经见过他了。”
“什么时候?”
“梦中。”
他大笑起来,似乎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而我也仿佛是为了迎合他一般笑了两声,心中却尽是苦涩。
“你要回去吗?”
旁边沉默着听完了我和汪嘉文对话的宋朝歌突然抬起头来,眼眸之中晦暗不明。
“是啊,不回去难道待在这个地方吗?”
“我要回镇远找琰落了。”
宋朝歌站起身,发丝有些凌乱,白袍却仍然不染纤尘。
“呐……看来这里又剩我一个孤魂野鬼了。”
汪嘉文递给宋朝歌一把木制的梳子,自顾自的说着。
宁远到镇远的云轨站被摧毁了,我和宋朝歌只好借汪嘉文的摩托车回去。
“下次来的时候记得把我的车开上啊,我这儿可没有别的交通工具了。”
其实坐摩托车多少是有些尴尬的。
“呃……你开还是我开?”
我看了一眼“白衣谪仙”宋朝歌,突然觉得开摩托车破坏了他的形象。
“坐后面我可能会晕车,还是我来开吧。”
这样的下场就有些凄惨了。
“往西!哥们儿,你这是在往反方向走啊!”
“我觉得东西南北都是一个样子。”
最终我无奈败下阵来:“算了算了,还是我来开吧。”
其实也就是一个多小时的功夫,宋朝歌坐在后面脸色惨白一言不发。狂风吹着我的脸颊,一种前所未有的愉快涌上心头。
“云轨速度快但平稳,坐云轨的时候没感觉。这一坐摩托车,所有症状都出来了。”
宋朝歌艰难的下车,似乎晕的厉害。我看着他蹲在树坑旁边好长时间,然后脸色苍白的站起来。
“那么就此别过吧,小陆同学。”
多行了十几里,我才找到了其他的云轨站。坐上云轨的时候我突然就产生了一种安心的感觉。
烛远,我的故乡。但是如今它陷入囹圄之境,物是人非,我却无能为力。
金枪令就别在我的腰间。说实话我一点也不想接受这所谓的“传承”,因为它带给我的,是随时可能身处险境的绝望。
以魂为眼,以血为引……
我将金枪令拿在手中摩挲,金色的枪身十分光滑,几乎没有留下岁月的痕迹。
突然,“砰”的一声枪响,给这安静的车厢之中带来一丝不和谐。
所有人都开始惊慌失措,到处逃窜。但是云轨并没有停下来,因为距离到站还有一段时间。
“趴下,都趴下!”
隐隐约约间我听到有人尖叫着,瞬间所有逃窜的人都蜷缩着趴在地上,而我却仍然坐在座位上没动。
似乎是刚才混进车厢的□□开始了火拼。一时间子弹的声音和旅客的尖叫抽噎声交织在一起,场面有些混乱。
我不愿卷入他们的战斗,于是半蹲着挪到走道里,却不想飞来横祸,被一颗子弹击中后腰。
值得庆幸,只是擦伤了一些皮肤,并没有大量出血。我扯下一节衣服袖子的布料拭去了腰上的血迹,一个趔趄坐在了地上。
腰间别着的枪支使我感觉浑身酸痛,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我发现枪身上沾染了些许血迹,便随意的用衣服袖子擦了擦。
“不想被误伤就躲远一点!”
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扛着枪经过,出乎人意料的好心。
奇怪的是,我抬起头一看,发现那个大汉眉心处有一个暗红色的火苗。
我环顾四周,突然发现几乎所有人的眉心处都有一个火苗。大部分人都是暗红色的,少有几个人是橙色的。
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我闭上眼睛再重新睁开,却惊诧的发现那个火苗并不是幻觉。
这时,车厢里缓步走过一个满脸胡渣却清瘦的男人。男人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还冲着车窗开了一枪。
我睁大眼睛定神一看,发现人眉心处的火焰居然是黑色的!于是鬼使神差的,我拦住了他。
“这位先生,我看你印堂发黑……”
没想到他不耐烦了,直接举着枪指向我,“滚!”
我冲他笑了笑,突然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势头了。于是我试探般拔出别在腰间的金枪令,指着他的鼻尖。
“先生,你这态度可有些恶劣啊。”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眼前那人的表情突然变得扭曲,整张脸变得皱巴巴的。从他的喉咙里发出一些奇怪的单音节,而他眉心处的黑色火焰正在逐渐熄灭。
我手中的金枪令散发出耀眼的白光,刺的我自己都有些睁不开眼睛。一瞬间我仿佛看到白光幻化成金色的火,在我的指尖跃动。
可是那时候的我却被吓得愣住了。
我感觉那个人的灵魂和□□在那一瞬间被抽离开来,当那一团战栗的白眼离开躯壳的时候,原本就萎缩的肌肉直接化为一地尘埃。
天啊。
所谓“金枪令”实际上居然是可以剥离人躯壳和灵魂的古老法术!我周围本来大气都不敢出的人现在突然惊恐万状,四处逃窜。
我仔细思考自己所做的一切,突然意识到:首先是金枪令接触到了我的血液,然后我就能看到人眉心处的火焰了。
本来我只是打算吓吓那个家伙,让他不要在人头攒动的地方和人火拼,但是我对他并没有产生一丝一毫的杀意啊……
——就仿佛是我拿出金枪令的一刻,就注定了他会死亡一样。
想到这我不免浑身汗毛竖起,金枪令并不是根据我的意愿被我使用的,而是自动吸收某些特定条件人的魂魄!
可能这个“特定条件”指的就是眉心有黑色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