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煜可归》云崖之外

4、搁浅的人鱼（4）

　　但下一刻，她就发觉自己忘记了救命恩人。这回不仅美人鱼自己强烈的意识，连对美人鱼毫无精神影响的莫煜世也开始焦急起来，但因为她只是个局外人，根本没法操控梦境中的角色，只能一边干着急，等待着美人鱼作出决定。

　　“不行，我必须要去救云严，他救了我，要不是他我早就死在沙滩了。”

　　下定决心的美人鱼脾气和莫煜世很相似，那固执又倔强的性格，让她以更加快的速度向海面游去。或许是用了妖力，又或许是她的信念，竟是只用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到达了依旧危险丛丛的海面。

　　海面还是如之前所见的那般，震耳欲聋的雷声，快到一瞬的闪电直接劈向房屋与树木，危险四处潜伏。云严会在哪里呢？莫煜世寻着上次的记忆奋力地游向水上木屋。

　　等她到了那儿时，木屋已经被咆哮的海水淹没，仅留下一堆破损的木头仍旧无依地飘在海面上。哪里还找得到云严的身影。

　　糟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云严不知所踪，而罪魁祸首却是无法追寻的海啸。

　　“不能让他死在这里，他还答应要来看我。呜呜，我不要看见他死。”美人鱼想到生死未卜的云严，眼泪像珍珠般下坠。而附在美人鱼身上的莫煜世也止不住的后悔。

　　美人鱼看着被淹没的岛屿，心里既悲愤又痛苦，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般，竟施展起妖术来。
　　她唱起悲悯到闻者就会流泪的歌，在这雷声不断的海面上，竟传的十分远。那歌声所到之处，皆有了一瞬的平静。

　　莫煜世能感觉到源源不断的妖力被美人鱼释放出来，身体里的黑洞侵蚀着她的能量，好像要把她掏空似的。这是强行使用超过自己能力的妖术，所造成的毁灭性的后果。

　　歌声越传越远，终于，美人鱼停止了歌唱，脸上露出一个喜悦的笑容。她在另个岛屿附近找到了云严。想到自己感触到的极其微弱的能量，她皱起好看的眉，以最快的速度向那个方向游去。

　　等美人鱼找到云严时，她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心痛。

　　云严已经沉到海底，在他的身上是一块巨大的大理石块。他的双手随着流水不断的翻动，可是他的腰部以下全都被石块压住，以他微弱的小手，根本无法移开石块。在不断挣扎无效中，云严最终因为氧气耗尽，晕死过去，几近溺水而亡。

　　美人鱼发出一阵哀嚎，完全不相信她双眼所看到的景象。云严已经死了吗？她还是来晚了一步。都是她的错，如果能早一点去找他，他就能逃过这场天灾。

　　不，云严并没有死。她控制住自己颤抖不已的双手，立即行动起来，再次使用妖术，翻开压在他身上的石块，把他抱出了海面。

　　美人鱼绝望中的冷静救了云严。

　　云严的确还没有死，被水呛到后，他自保般的陷入昏迷，所以胸腔里的氧气消耗得比平常慢了几拍。美人鱼把他抱出海面，让他死地后生，活了下来。

　　但美人鱼还没来得及高兴，另一个打击就来了。

　　虽然她救出了云严。但是由于海啸的冲击，巨石的压迫，海水倒灌胸腔等一系列大伤小伤，云严的呼吸微弱到连美人鱼都很难分辨，他活像一个已经死去的人。美人鱼没有放弃，因为她知道，在海妖居住的海底有许多神奇的珍珠，它们的功效非凡，可以使创伤快速恢复，若是给云严也喂上几颗，他一定能活过来。

　　正当美人鱼抱着云严游回深海时，莫煜世感觉一阵眩晕，待睁开眼睛，便发觉自己回到了现实。

　　空旷寂静的房间，天花顶处水晶灯柔和的黄光，已经燃尽的香料，身上盖着的薄纱，这一切都将莫煜世从梦境的迷糊中清醒过来。

　　现在，她已经知道了云严的下落，算是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接下来就需要去找回云严，将他带回到母亲的身边。

　　尽管大脑已经为她作出了最清楚的判断与计划，但她还是忍不住感叹恍若真实的梦境，那惊心动魄的海啸所带来的恐惧，以及美人鱼救活云严的迫切心情，都感染着莫煜世，让她无法肯定那只是一场与她无关的梦境，一切都那么的真实可触。
　　她知道自己不属于人间，于她而言，这儿只是一个暂息地，她只需要在这里将功赎罪。可是长久的居住，她渐渐染上人才有的各种感情，对人间也越发眷恋起来，她知道这种眷恋不是好的现象，可是却还是无法阻止，仿佛在数千年以前她就拥有过这样的经历一般，那种熟悉，令她默默接受了自己的改变。

　　铃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莫煜世的沉思，她走到桌子上拿起手机，屏幕上闪现着云严母亲的字样。

　　她没多想，接了电话，耳边便是那位母亲略微沙哑的声音。“莫小姐，你让我订的机票送到你家了吗？”云严母亲兰氏打来电话确认。

　　还未等她回应，客厅处的门铃又响起了。看来是送机票的人到了。

　　“夫人，你儿子已经有下落了，我现在就赶往马尔代夫。接下来几天，我无法接听你的电话，但一有云严已经找回的情况，我会立即通知你，还望你耐心等待。”

　　听到莫煜世的话，云严的母亲在电话那头一脸的喜悦：“太好了，我的儿子有下落了。太好了······”她不禁哽咽流泪，但想到莫小姐还在听电话，她赶紧克制自己的自言自语，忍住想问儿子在那里的心情，继续说道：“莫小姐，真的非常感谢你的帮助，你是我们兰家的大恩人。”

　　“你不用这么急着感谢，等你的儿子找到来再谈这些。现在我还有事，就这样。”电话被挂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