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单的你》天玄明月

30、第30章 醒了

　　凌霆轻轻开门......
　　海城的夏天比别的城市炙热得多。
　　然而，此刻，凌越的房间门窗紧闭，燃着灯火，反而凉得像是入了冬。
　　他伸手摸了摸凌越的额头，就算是在厚实的法兰绒被子下，触上也微微薄凉，他把空调温度调高了几度，自己坐着都有些热，凌越体表才有微温。
　　他扯开被角，露出他脚上触目的伤口。这伤口有一段时间了，极深，像是被谁死命按上，烙烫。他望着他。在想杨峰的话。
　　小时候杨笠堂对他种种的好浮现在眼前。杨峰言之凿凿，让人不得不信服。谁真谁假？一时他也分辨不出。
　　他一直深爱着的那个人如今毫无生机的睡在这里。曾经，他高高在上，对他不悲不喜，如今他就跟平凡人一般，距离他如此之近，却又隔着万水千山。
　　他伏身凝视。凌越闭着眼睛，安祥的模样让他不再觉得他的可怕。
　　别人说他是长得阴柔。凌越属于阳刚型，额头宽大饱满，鼻梁坚【挺】，长长睫毛覆盖住他深潭一般的森冷眼眸，双颊微陷，血色全无的唇干裂得渗出血丝，下巴刮过，露出泛青。
　　凌越也是四十好几的人，处于最有魅力的阶段，自身条件好，追他的女人也不断，却不知为什么一直都结不了婚？李笑曾悄悄跟他耳语说，凌越那，不行！他不信！凌越身体强壮，颜值高，对他投怀送抱的女人趋之若鹜，怎么会没几个红粉佳人陪房侍寝？他恨他对他的冷漠，安排过几次，无论美如方物还是娴静温婉，环肥燕瘦，统统无功自返。
　　几次后，李笑把他揍了一顿，“你自己搞的事，为什么要连累我！”
　　原来他每次安排后，李笑都成了替罪羊，被凌越踹了几脚，骂得半死。
　　凌越有李笑；有他稳如磐石的“雷霆”帝国；有盘根错结政界庇护；有无数亲自从小培养，忠实于他的下属；却没有能陪伴他的女人！真是应了那句“上帝是公平的，他给你打开窗的同时，一定会给你关上门！”
　　他叹了口气，难怪凌越要待李笑比他这个亲儿子好得多！李笑表面老凌长、老凌短的，却是真心尊他为父，事事周到，爱护有加，就算他动不了了，也把他照顾得干净清爽！
　　背对他坐到床上，给他按摩腿。一个多月的卧床，除了消瘦了些，别处到没什么变化。
　　然而，才几分钟的时间，他滞住了，凌越身上有水漫了出来，把被褥都弄湿了，他大声叫李笑。
　　“操！在哪淋雨呢！”
　　凌越身体痉挛，蜷成一团，知道他是冷了，李笑跑进浴室放了一大缸热水，三个人手忙脚乱的把他泡进去，看他不抖了，杨峰去找新的被褥去换。
　　凌霆怔忡中，亲眼目睹凌越身体的变化，懵。
　　李笑叫他递毛巾过来，虽然早上才给凌越擦洗过，现在帮手多，就着热水又给他洗了一遍。
　　“扶好，扶好！......”
　　他打了把还在发呆的凌霆。凌霆赶紧扶着凌越的身子，李笑把水放空，拿着莲蓬头冲凌越身上的的沐浴乳。
　　看他熟练的技巧，平时对他的嫉恨都消失殆尽。他照顾凌越如此上心，而他除了怄气发火，就是在抱怨凌越的偏心。
　　两人把凌越抱回床上，杨峰用被褥把他四肢包紧。
　　凌霆问;“经常这样？”
　　李笑就着凌越的毛巾，擦了把脸，说，“每天都不同花样！”本想把毛巾挂回浴室，想到凌越将来知道他用了他毛巾的话，肯定会给他一脚，直接就丢垃圾桶了。
　　杨峰守了一天，先去休息。
　　李笑让凌霆回家，凌霆却觉得凌越诡异得很，决定留在这，换他来守一夜。李笑去收拾客房，打算下半夜换凌霆休息，想了想，去书房把准备好的东西拿出，往凌霆手上一递，说：“这一次，你不要再反对了，我李笑这一生就只有凌越一个父亲，凌霆一个弟弟，我要改姓凌！”
　　凌霆翻看，是凌越收养李笑的相关证明，这些纸张年代久远，都泛黄了。
　　李笑上初中的时候，学校要户籍证明，为了不让李笑被同学说成无父无母，凌越要去改李笑姓氏，凌霆绝食拼命反对，只好不了了之。
　　如今十多年过去了，这个问题又摆在他的面前。
　　“都二十七、八岁了，改不改你都是凌家的儿子！”他把它们丢一旁。
　　“你若是担心将来财产问题，你放心，我不会要！我只想冠以凌家姓氏，做他的儿子！”
　　李笑表情怪异，有恨意。
　　凌霆转过脸，注视他，慢慢说，“你找到你的父母了？”
　　“你怎么知道？”他诧异。
　　“你委托的那个人不仅是杨峰的战友，也是我的客户，有些资料，还是我给他的。”
　　凌霆还是把他的资料收进公文包里，说：“我明天抽时间去办。”
　　听他答应了，李笑抿着嘴笑，说，“那一起连名改了，就叫，凌啸天，呼啸的啸！”
　　凌啸天？名字霸道。凌霆嘴角抽了抽，小声嘟囔，“凌哭天。”
　　他小时候一受他排挤，就躲在门后哭，的确应该叫凌哭天才对。
　　“什么？”李笑没听清，到了门口又踱回来问：“小霆，要是有一天，你发现你不是他的儿子，你会怎么想？”
　　凌霆头抬着，看他一脸正经，想都不想回答说：“我这辈子就凌越一个父亲，凌啸天一个哥哥！”
　　他把他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还他。
　　“嘿、嘿”李笑摸头傻笑，瞥了一眼床上的凌越，突然脸色变了。
　　凌越在被子里持续地剧烈抽搐，凭空一股怪风，吹熄了床头的两盏油灯，屋子猛地暗下。
　　凌霆手伸进被里去摸，凌越的体温比他刚进家时冷，手脚抽抖厉害，嘴角流出白色的口沫。
　　“不好！得赶紧送医院！”
　　李笑把杨峰喊醒，安保把车开出来，前一辆后一辆护着凌越的车，疾速奔向医院。
　　凌霆抱着凌越，感到他气息越来越微弱，快没了温度，而他没知觉的脸上，泪水却哗哗在流。
　　太诡异了！他头皮都有点凉。
　　来的路上联系了凌越的主治医生，急救床早等在后门，接上人，用被单把脸一罩，直接就送进急救室。
　　抽血、心脏复苏，洗胃，输液、化验......医生、护士进【进】出【出】络绎不绝。
　　凌霆、李笑紧张不已，深怕凌越有个三长两短。
　　过道上传来一阵尖锐急促地轮椅声，凌老爷子突然出现。
　　王丽洁推着轮椅，周妈一路小跑跟在后面。
　　“老爷子今天闹了一天脾气，说是凌总快一个月没来看他，把我叫过去，我实在是瞒不过去，只好说凌总昏迷......本来吃了药都睡下了，突然就大叫，非要来碧水湾，才过路口，看见你们慌慌张张的，就一路跟来了。”周妈期期艾艾说。
　　李笑叹了口气，走到凌福德面前，想安慰两声，凌福德的拐杖就甩到他脸上，他惊得“扑通”跪下，头低着，由着老爷子拐杖往他身上招呼。
　　“爷爷！”凌霆握住手杖，拉起李笑，说：“哥是怕您担心！再说，是我叫他们瞒着您的。您要打，打我好了。”
　　凌老爷子生他们隐瞒凌越病的气，毫不客气地把拐杖转了个方向，狠狠一杖打在凌霆背上，这力道是没留情面的，打得凌霆身形一晃，脸变得苍白。李笑忙夺走拐杖，交到王丽洁手里，凌老爷子这才作罢。
　　他滑动轮椅守着门，看里面医生、护士陆陆续续收着仪器出来。
　　主治医生解开口罩，拉过李笑，悄悄说：“凌总体内含有大量镇定成份剂的药物，还好，您们送得及时，要是再晚就回天乏力了。”
　　镇定成份剂的药物，他在闹哪出？自杀？他人灌入？要是让他知道是谁灌了凌越药，他铁定要让对方付出惨痛代价。
　　周一明匆匆过来，“医院大厅来了很多媒体，不知道他们消息怎么这么灵通？楼下的安保快拦不住了！”
　　李笑问医生：“那他现在能回家吗？现在这种情形......”
　　“不行，还得观察。”
　　凌霆看看老爷子，灵机一动，让周一明撤了楼下的安保，把老爷子安排跟凌越睡一张床，老爷子半躺在床上，输着液。
　　记者们蜂拥上楼，凌霆、李笑站在大开着的病房门口。
　　\"多谢诸位如此关心我们凌家!家祖父不过就是晚饭后有点肠胃不适，各位这样就劳师动重，真是太给我凌家面子！改天，改天我凌霆一定请大家吃一顿，只是现在，祖父年纪大了，要休息......“
　　\"不是说凌越生命垂危吗？怎么变成凌老爷子了？\"镁光灯停了，记者们面面相觑。
　　到底是谁胡乱报料给他们？
　　有人不甘心，问：“凌总一个多月没露面，是不是另有隐情？”
　　“真是好笑，我爸不过是伤势刚愈，不宜见客，各位若是不信，直接去碧水湾，他现在还好好在家里呢！”李笑脸沉下来。
　　记者们探头探脑往病房里瞧，的确是老爷子拿着张报纸在看，骂着谁打的恶作剧电话，悻悻散去。
　　毕竟是年纪大了，等了一个多小时，凌越没有醒的迹像，凌老爷子经过一番折腾，疲惫的坐在轮椅上打瞌睡。
　　问过专属医生，听凌越已无碍了，子夜时分，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回碧水湾。
　　老爷子怎么都不回老宅，还吩咐要把自己东西搬来，守着碧水湾。李笑、杨峰、凌霆怕老爷子被凌越诡异的变化吓到，绞尽脑汁在想怎么把老爷子劝回老宅。
　　凌霆把凌越枕头垫高，好让他睡着舒服，当他手往下时，凌越却突然抓着他，猛地坐起来，大叫：“不要！”
　　凌越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