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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和我一块去打工吗 ...

  •   夏日狂奔

      你的一言一行都在塑造自己影响旁人,人生就这样塑造与被塑造。在那个炎炎的夏日,一个懵懂的乡下青年狂热地奔向城市,却不得其门而入。而你,对于他而言,就是那座千百年亘古未变的城。——题记

      第一章和我一块去打工吗

      江南山区的仲夏,酷热难当。日上三竿,群赖在床上,像虚脱了一样,懒洋洋不想起来。山里已经两个多月没下雨,明晃晃的太阳把周围的世界烧成一个巨大的火炉,火焰穿透所有的遮挡,烘烤着大地以及大地上的每个人。群躲在自己的卧室里,炽热的阳光还是穿过门窗,包围着他。他全身只穿一条三角裤,上身□□,可还是热汗直淌,席子上粘乎乎的,变得像阳光下的石板一样滚烫,难以忍受。蝉儿在屋外声嘶力竭叫喊着,声音格外尖利刺耳。床赖不下去了,群口干舌燥,舔舔嘴唇,咽咽干燥的喉咙,爬起来。今天去干什么他还没想好。说实话,呆在村里平时也没啥事干。父母亲身板还硬朗,家里就他一个独子,不多的农活基本上不让他插手。村里像他这个年纪的男男女女,差不多都出去打工了,他连找个聊天的伴都困难。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他早动了念头,要像别人一样出去到处看看,可父母亲不让。他们不放心,担心他出去就学坏。为这事他与父母吵过多次,每次都以失败告终。在父母眼里,他就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跳不出他们的五指山。他也有收获,那就是既然不能出去打工,家里的家务活农活也没他什么事。他就这样在家里赋闲,日复一日地与父母亲耗着。
      床上摊着两本武打小说、一本杂志,都是翻开的。群把它们合起来,压在枕头底下。他喜欢读书。书是他花几天时间从村里找到的,封面残破得不成样子,不知道转过多少次手。群翻来覆去不知看过多少遍,还不愿意还给人家。晚上睡不着觉,他就拿出来翻翻,读里面的精彩章节,直到疲惫不堪沉沉睡去。村里很多人家里有电视机,现在电视机便宜,村里人也没把它当稀奇物件,但电视信号被山挡住,过不来,只能接收到市电视台微弱的信号,极不稳定,荧幕上一天到晚不是雪花飘飘,就是影像模糊不清,只听见声音不见人影,市电视台播出时间短,有电视跟没电视差不多少。乡里曾经想把有线电视线装进来,可县广播电视局要求至少二十户才接线,村主任挨家挨户做工作,也只有不到十户人家愿意装。也难怪,一年将近两百块钱的有线收视费,城里人不觉得,村里人还是觉着贵。几年过去,没人再提起,这事就不了了之。
      群家里有台21寸彩电,放在厅堂。晚上,父母偶尔打开看看,听听新闻联播,看看老戏。电视台播老戏的时候不多,其实多数时候他们也不关心电视里播什么,画面清不清楚,只是坐在电视机前,听听热闹,聊聊天。更多时候,电视机是家里一个摆设,人家有所以我也要有,这样,才不至于让村里人瞧不起,谁也不比谁高一头,大家都扯平。群不爱看电视,只两三个频道,节目少,他喜欢的更少,何况还模模糊糊看不清楚。晚上,他喜欢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看看书,或者干脆什么也不干,躺在床上,望着房顶,静静地想心事。他卧室的墙上,张贴着几张港台女明星招贴画,画面大红大绿,穿着三点式或是泳装,搔首弄姿,一副春心荡漾的样子,让群感到温馨亲切。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们的存在,让小小的房间充满生气,让他不再感觉那么孤单。但此刻,这些墙上美人让他莫名焦躁,坐立不安,他摔上门,冲出房间。
      父母亲下地干活去了,家里就他一个人。早饭热在锅子里,群三口两口扒完,属于他的一天正式开始了。群的父母都是快六十岁的人了,每天起早贪黑,总有忙不完的事,他们大半辈子都这样终日忙碌,永不疲倦。在群看来,他们忙不忙都无所谓,忙也这样,不忙也这样,倒像是在想法子给自己找点事做,以打发难熬的时光,至于每天这样忙碌有多大意义,他们似乎从未想过。群倒是经常想想这个问题,一个明摆的事实就是,父母亲辛辛苦苦忙碌几十年,虽说吃穿不愁,可要说富裕,那真还有段不小的距离。家里的事他们宁愿自己动手,很少喊他,群乐得清闲。群今年二十二岁,高中毕业三年了,在家里无所事事,他心里闷得慌。他是个很单纯的人,单纯得就像一张白纸,但这半年,他情绪低落,变化很大。
      这都是因为玲。
      玲是群的高中同学,住在邻村。如果说男人与女人之间存在一场永无休止的战争,那么,在这场战争中群的对手就是玲。战争中,男人与女人吸引或者被吸引,征服或者被征服,背叛或者被背叛,周而复始,永无休止。无数的战争故事每天都在上演。群与玲的故事十分平淡,没有引人的开场,也没有热烈的高潮,甚至连个像样的结尾都没有。
      群的村子叫碧塘,因为村里有一口池塘,常年清水碧透而得名。过去乡里少有水井,大家喝塘里的水,附近几个村都到他们村来挑水喝。玲的村子与碧塘村都归郊区乡。群和玲曾经是乡中学最优秀的学生,初中毕业考上城里一中,分在同一个班。从碧塘村坐车进城必须经过玲的村子。高中时,两个人经常相邀一起上学,关系慢慢变得微妙而不可言传,只是谁都没说破。玲是主动的一方。那时的群,成绩比玲优秀,他的表现也让父母亲狠狠骄傲了一阵子。他们希望群一直优秀下去,考上大学,在城里找个工作——这几乎是群这样祖祖辈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们变成城里人的惟一途径。可人算不如天算,两个人双双落榜。玲在高考后的第二天就背起行囊去广东打工了。群的父亲不甘心自己一辈子的寄托就此破灭,抱着一线希望借钱让群复读一年,结果还是没考上,分数比上一年更少,这一线希望便像肥皂泡一样破灭。群丧失最后一丝信心,回到村里,过起了真正的农民生活,咫尺之遥的城市变得可望而不可及。
      毕业后,群与玲虽然没在一起,但一直保持联系,经常通电话、写信。玲在广东呆了三四年,每次回来都有变化,变得更漂亮、更时髦,也更像城里人。她回来后总爱与群呆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讲不完的城里新鲜事。村里人都把玲当群女朋友,但群对与玲的关系始终保持沉默,玲不是他喜欢的类型,长相一般,身材单瘦平板,一张脸蜡黄蜡黄的,永远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手粗糙得像两块砾石,是让她打工的那家工厂的化学溶剂给腐蚀的。群明白,玲挣的是几个辛苦钱,她不容易!玲情绪高涨时,会主动牵住群的手。有一次还情不自禁地从身后抱住群的腰,脸紧紧贴住他后背,不停厮磨。群没多少感觉。哪怕是玲抱住他那一次,他被打动了,可什么也没做。两人的关系就这样不远不近不冷不热地保持着。
      这都是以前的事情。今年春节前,玲回来一趟。跟往年一样,她与群一起散步、聊天,到城里看电影,但他们的关系仍然停留在牵手阶段。问题不在玲。玲这次十分主动,当着村里人的面大方地与群牵手,两个人单独一块时,常常情不自禁地从背后搂住群。村里的长舌妇见了,半开玩笑地对群说,看这样子,玲一个人在外面,要熬不住了呢。你还不动手她迟早会成为别人的人!玲比群大一岁,今年二十三。在农村,姑娘到这年龄还没谈婚论嫁,就开始被人说道。村里一起在外面打工的人,有人说起玲在外面跟人耍朋友,群不以为然,他信得过玲。也难怪,外面花花世界,像玲这样一个风华妙龄的姑娘要经得住诱惑还真不容易。玲是变了,群有感受。过了年,群陪着玲在她家附近的小河堤边散步,群在前,玲在后。天色渐晚,冬天的河风吹在身上,有点冷,走着走着,玲忽然从背后搂住群,脸深深埋进他后腰,整个身子贴上来,反复厮磨,体温穿过不太厚实的衣服,传给群。一股暖流涌上来,直抵群的心田,他控制不住地抱住玲,用在电视里看到的姿势吻了玲,虽然动作有些僵硬,但已经耗费了他所有勇气。玲闭上眼睛,既没回应,也没动弹。群不知所措,只好停下来。玲生活在城市,正在飞快地成熟,而群还是那个刚刚离开学校的青年,心里充满梦想,思想却单纯淳朴得像一张白纸。玲的变化让他无法适应,心中只有万般无奈。
      和我一块去打工吗?玲等了一会,没见下文,睁开眼问。
      这是个老问题,玲每年都问。
      群犹豫一下说:不行。

  • 作者有话要说:  新手上路,请多包涵关照。诚挚地期待您的反馈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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